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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后篇 ...

  •   二十二

      我是在须磨怀里醒过来的。

      也并不是特别清醒,我头疼得厉害,估计很快又要陷入昏迷。

      须磨在喊着我的名字,豆大的泪珠落在我的脸上。

      ‘呀,别哭了。’

      我被吵得头疼,蕨姬都没她的哭声来的可怕。

      我余光看见了还有几个躺在旁边的女孩。

      隐约还见到一个猪头?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产生了错觉。

      很快我就清楚并不是错觉。

      我能从蕨姬手里活下来就是那位猪头少年——也许是少年?救了我。

      和他一道的还有一个金色头发的孩子,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非常可靠的人。

      以及一位身形强壮的男人,据说是须磨的丈夫。

      运气真不错啊,这位先生看起来是一位很不错的丈夫。

      我迷迷糊糊的被须磨背着出了那个原本关着我的洞窟。

      见到了妈妈。

      看着她那副神情,我应该是失踪了有一段日子,不然她不会一副见到飞走的钞票找回来的表情。

      还哭了。

      惨兮兮的样子。

      我在妈妈怀里晕了过去。

      能活着看到外面的天空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了。

      二十三

      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妈妈用水泼醒了我。

      吓了一跳。

      倒也不怪妈妈。

      毕竟如果我再不醒来,大概就要跟着荻本屋一块埋到地底下了。

      呀,妈妈也有这么急躁的时候呢。

      她急忙收拾了几件贵重物品,拎着刚回过神的我就往屋外跑。

      我估计也算在了贵重物品里面?

      等我们刚跑出来,荻本屋就连着一线的屋子一块塌了。

      我下意识将妈妈扑倒护在怀中。

      那种力量,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抵抗的。

      如果撞到妈妈,估计她今天就能把荻本屋让给我了。

      我被妈妈扶起来的时候笑着问’我的脸有伤到吗?这可是荻本屋的本金啊。’

      妈妈没搭理我的话,只是踉跄的扶着我到看起来还算安全的地方坐下,她在检查我身体上有没有外伤。

      ‘呀,伤了有什么关系,我的私房钱还养的起我们母女俩。’她这么说。

      妈妈在说母女俩时,我很不合时宜的笑了。

      明明是很值得感动的话。

      二十四

      我和妈妈本应该趁机逃出去花街避难。

      被废墟硬生生拦在了途中。

      我们藏身之处一墙之隔,是陌生的嘶哑的声音,吐露着尖锐难听的嘲讽,还有酣战不休武器相接的声音。

      我听见了他们的话,原来蕨姬是鬼。

      原本一直以为鬼只是那些客人拿来吓唬我们的玩笑。

      妈妈明明怕的浑身发抖还要拉着我不放。

      我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怕呢,毕竟见过我那副场面也能够笑着和我埋葬尸体。

      一个金色的影子被砸到身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是人。’

      屋顶倒塌,瓦片木梁都砸在那个金色的影子上。

      这次我看清楚了对方的脸,被胭脂涂涂抹抹得一塌糊涂,依稀能够看出来是个很年轻的少年。

      真是不可思议的年轻。

      毕竟面对的是那样可怕的家伙。

      我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鬼和保护我们的人。

      都非常的了不起。

      光是看着那样的诡异画面我都无法呼吸,他们却还能提刀作战。

      我将妈妈扶到远一些的位子坐下,径自跑过去搬开压在少年身上的木梁。

      这应该是我极少数胆大的时候。

      我尚且记得另一次,那时我斩下了武士先生的头颅。

      我跑过去靠近那位金发少年。

      心跳得飞快。

      因为蕨姬就在我头顶不远处。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少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脉搏,他浑身温度高得吓人。

      还有微弱的脉搏起伏,只是半个身子陷入废墟里,昏迷不醒。

      ‘谢谢你们。’我在挪开他身上的东西时下意识说。

      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我的一生也许不那么精彩,也不那么漂亮,但是我并不希望一辈子就这么仓促的结束在那个洞穴之中。

      所以这句话我用了十成的诚意。

      ‘是你!’被蕨姬发现了,她总是没由来的特别讨厌我,做花魁的时候也这样,变成鬼之后语气听起来对我更是深恶痛绝。

      我看着她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作为人的模样。

      恍然大悟,这就是鬼的样子啊。

      ‘真难看。’

      我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蕨姬听完我的话,那张脸五官几乎都要扭曲到一块了。

      和她比起来我真是好看得不像话,枉费过去那么多年我竟然还一直当她是我的劲敌。

      她被我气的不轻,疯狂地操控着绸带攻向我。

      脾气真差。

      横竖躲不开,索性挡在废墟下的少年前。

      我在最后一刻只能认认真真的向不愿死去的自己忏悔。

      然后我听见了一个平静的声音,砸到心上猛然下沉,胡乱跳着的频率忽然就静了下来。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二十五

      是那个金发少年。

      说实话,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难看的蝴蝶结绑在头上摇摇晃晃,穿着皱巴巴的女裙。

      只是刹那间——

      雷鸣电闪,金芒万丈。

      挡在我身前的人冲了出去。

      外表滑稽,但是骨子里实在是魅力十足。

      果然女人永远都会对着拯救自己的英雄有着不切实际的自我幻想。

      ‘赶快躲起来。’他在投入战场时,这样对我说。

      他似乎是闭着眼睛,我分明感受到他注意力落在我的身上,手里的刀将纷乱的攻击挡得严严实实。

      应该是再一次死里逃生的缘故,我此刻的心,砰砰直跳。

      当然,和这位少年帅气的行为也脱不开关系。

      放在以前,我会很喜欢这样的男孩。

      二十六

      我带着一旁早就急得焦头烂额的妈妈往尽可能离他们打在一团的地方远一些的方向跑。

      剧烈的爆炸声在我们身后卷起。

      耳膜嗡鸣不止,强烈的气流不断的刮向我们。

      妈妈已经站不稳了,我拽着她的衣袖勉强站稳靠在一旁的断墙后。

      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是那些少年们赢了,还是输了。

      我希望他们赢了。

      后来我听到了响亮的欢呼声。

      天还没亮,乌沉沉一片,只是积云散去,弦月钩垂。

      在一片狼藉之中,他们的声音十分的明亮。

      我越过高低起伏的残梁断垣,看见几道线条模糊的影子。

      都活着呢。

      二十七

      那天夜晚,花街里的人第一次和传闻中的鬼直面。

      也因此,他们大部分都永久的留在了那个混乱的沉夜之中。

      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二十八

      吉原花街重建赔偿资金源自鬼杀队背后的产屋敷家。

      是一位非常财大气粗的大人。

      妈妈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开心得不得了,毕竟有人能够承担大部分的开支,荻本屋重建的压力立刻就小了许多。

      我少见的也感到了几分开心。

      也许是真正将荻本屋当作了一个归处。

      那夜里我侥幸活了下来,妈妈和我一同经历了不可想象的恐惧。

      我四处漂泊的意识缓缓下坠。

      是妈妈拉着我的手一块落到了荻本屋。

      二十九

      时任屋的鲤夏在花街重建好之后便赶忙嫁给了她那位心爱的男人。

      我去参加了她的婚礼仪式。

      鲤夏身上穿着的是我多年前曾羡慕过的白无垢。

      我已经不想穿这身衣服了,倒是对她看向新郎时的目光有几分感慨。

      低头看着身上湖蓝色的绸缎,下意识抚摸过上面的云纹,和我走出破屋抬头时一样的流云。

      如果不是蕨姬,我应该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也有过想要穿白无垢的时候。

      只是这样多余的想法转瞬即逝。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并没有在婚礼上呆多久,花街重建,眼下正需要热闹一些的活动来冲散积累的灰尘与低迷,我自然避无可避的担任主舞,接下来还有忙碌的训练,以及络绎不绝的客人。

      三十

      离开鲤夏婚礼时,我正要登上车,被人叫住。

      是金发少年,身后似乎隐隐约约还有两个很熟悉的身影,应当就是那夜的几位少年。

      应该是鲤夏邀请的他们。

      金发少年与我而言也算有救命之恩,我见他有些欲言又止,于是便邀请他和我一道坐车回荻本屋喝杯茶。

      原本叫住我时远远看去还稳重大方,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结果坐上车和我面对面之后忽然就浑身僵硬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局促不安地纠缠来纠缠去,面上有淡淡一层红色。

      还是一位非常单纯的男孩子啊。

      我正想问问他的名字。

      却见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并不觉得冒犯,被无数的男人这样盯着,这位少年的目光是最干净的一个。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我笑着问他,语气里是平日里最常见的温柔。

      他不言。

      我耐心地继续问‘还没有问过先生的名字。’

      谁知道我这话一问出来,他眼眶当即就红了起来。

      眼泪也断了线似的落了下来。

      当真是哭得出其不意,眼泪说来就来,就连我也被他这副样子唬在了原地。

      他哭着扑过来抱着我的腿问我怎么忘记他了。

      一开始我是懵逼的。

      直到这熟悉的哭法渐渐清晰。

      我低下头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脸。

      该如何说才好。

      我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如果此刻不是在行进中的马车上,我只怕会夺路而逃。

      犹豫了很久我才将手放在他的头上,声音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我张嘴时,分明感受到,声音连接着咽喉,有人大力的从我的心上挖了一口,血肉之下露出自欺欺人的痕迹。

      ‘啊,好久不见啊,善逸。’

      嘴里莫名的满是苦涩。

      三十一

      我妻善逸,是那个被我骗的傻子。

      只是他过去是黑发,如今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再加上那天晚上糊成一团的妆。

      我没认出来当真不怪我。

      我明明在所有骗过的男人里边,最记得他。

      当骗子被人找上门时往往都会不可避免的面对诘问与责骂,更严重的也会面临肢体冲突。

      我并不是没有遇见过被欺骗了找上门的人。

      所以善逸找上我时,我不应该心虚才对。

      一路上善逸就没有停下哭哭啼啼的声音,将他离开我之后的所有悲惨遭遇一刻不停的灌到我的脑子里,似乎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将错过的几年全部补上。

      我终于知道想起来,为什么看着须磨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分明就是如出一辙的爱哭啊。

      抵达荻本屋,善逸这才勉强止住了眼泪。

      和他一道的我当真是心绪又无奈。

      他真的好吵呀。

      我也庆幸他的故事总算结束了,否则这副样子,免不得会被人围观议论。

      见过了妈妈,将善逸带回了我的房间。

      进了房间,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就规规矩矩地坐在我面前。

      矜持了几分。

      他还记不记得刚才在马车上抱着我的小腿哭嚎。

      看起来稳重了,本质是善变吧。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好骗。

      在我准备说话什么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被绢布包着的东西。

      我的心跳忽然快了一些。

      几乎要控制不住放在腿上的手抚上心口。

      那绢布之中,是我送给他的雕像。

      不知道为什么,额头开始发热,我的眼睛被烫得几乎要看不清善逸的表情。

      我问他,要还给我?

      他听我说我说完,忽然就激动了起来。

      这才是气急败坏该有的语气。

      他的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也许是因为情绪上来,脸也憋的通红,更多的是说让我将他送给我的东西全部还给他。

      我顿时有些复杂的安下心,似乎是意料之中的。

      ‘那把我过去奉给你的心意还给我啊!想把东西要回去的态度会不会太理所当然了!’

      ‘金钱都无所谓!我只要你把我的心还给我!’

      似乎,心跳停了一瞬。

      三十二

      怎样才能做到一脸纯情的说着这种一击直中的话。

      我看着善逸的脸,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平日我应当轻松地点着对方的胸膛,告诉他,我可不负责保管你的心,丢了就丢了吧。

      只是我有些无法对这样的善逸说出口。

      为什么呢?

      我不明白,善逸和他们应该都一样,男人大多吃这一套。

      我连道歉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一点也不像我。

      在我狼狈不堪之时,他把木雕收回了怀中。

      嘟囔着’如果这个也没有了,那就太亏了。’这样的话。

      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样子。

      也没有在继续方才那个糟糕的话题。

      他问起我离开之后的事情。

      我并没有说,因为所有的时间都是听他在说自己的事情。

      我离开了之后,他欠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被现在的爷爷还了钱带走培训成为了猎鬼人。

      说得抑扬顿挫,情绪激昂,并非为了使我感到心有亏欠,真就是为了那些年的艰难与痛苦在爽快的哭诉。

      做着普通人也不敢想象的危险工作,他哭得还像是被抢走了糖果的小孩。

      我注意到他脸上还有没有好全的伤疤,是那天和鬼战斗留下的。

      于是伸手去摸了摸。

      他的脸又红了,眼泪半掉不掉的挂在眼眶里,委屈得很。

      我问他疼不疼。

      就像打开了他又一个话匣子。

      我的内心深深的产生了一股疑惑。

      作为一个男孩子,他是怎么做到能够哭得这么厉害的。

      哭得我都快受不住了。

      他非常恬不知耻地把脸凑过来,让我给他上药。

      药还是我的。

      他闭上眼睛凑近,像极了几年前河边时光影绰绰之下的样子。

      三十三

      吉原花街重建之后的举办了一场十分隆重的舞会。

      我原本邀请了善逸。

      只是他似乎有任务在身,无法在我出场时赶到。

      临走时哭哭啼啼地叫我不要生他的气。

      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只是觉得没他在这样的场合,安静得连情调也不太一样了。

      灯光落在我身上,那场独舞使我在男人们眼中再一次大放异彩,毕竟我本就颜色出众,这样的清晰的光只会将我全身上下最出色的一点不断的放大。

      这些人啊,总是会被我糊弄得团团转。

      舞会之后我的邀请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更多人迫不及待地邀请我去接下来繁杂的晚宴出席。

      妈妈当然会帮我拦下来。

      因为妈妈认为太频繁的出场会让我变得不那么吸引人。

      我可不觉得。

      回到荻本屋时我发现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善逸正坐在大堂之中。

      他应该是这荻本屋里年纪最小的客人。

      不少个性里有些恶趣味的姑娘会时不时撩拨他,这让他在大堂里顶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红脑袋,格外引人注目。

      妈妈对他的出现有点意外,她原本以为上一次我们应当就结束了来往。

      不过看善逸的神色,大概妈妈还会有不少吃惊的机会。

      善逸见我回来,那表情大概就是金色的脑袋突然滋滋亮了起来。

      不少姑娘凑过来和我开玩笑,说我又吸引了一位可爱的年轻人。

      我故作意味深长地瞥着他,说着’当然啊,同样的我也深深的被吸引着呢。’

      他脸红起来可真是美得很。

      在人多时,他还是那个腼腆又纯情的样子。

      只是等到两人独处时,他脸还是红着的,动作倒是放肆了起来。

      抱着我的手臂用着夸张的语调形容我的舞蹈。

      我习惯他这种语气的,但是我绝对不是他描述的那个样子。

      这么想着,手里的扇子就敲到了他的脑袋上。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他告诉我任务完成了他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不想错过之后的每一个重要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我告诉他他一定会错过许多的重要时刻,比如我□□地从床上醒来,比如我从浴室出来时,比如我褪下身上繁杂的和服时,还有很多的比如。

      他在我继续说下去时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了。

      到底还是个经历简单的男孩子。

      我笑着给他续上一杯茶,等他从脑袋冒烟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他比那些复杂的男人有意思多了。

      三十四

      我妻善逸成了荻本屋的常客。

      准确一些应当是我的常客。

      荻本屋不少客人都眼熟起了他,多半是因为他的年纪。

      而且他是在荻本屋能够常见到花魁的特别客人。

      因为过去的渊源,我甚至没有按照原本的价格收取他的费用。

      大概算是友情价吧。

      毕竟比较担心善逸是否能够支付得起。

      这么和妈妈商量的时候,她忘了起初考虑提议让善逸作我的’旦那’这种事,转而用担忧的表情看着我。

      并且语重心长地让我小心一些。

      妈妈真是想太多了。

      三十五

      善逸来的时间并不固定,短的话会隔上一两天,长的话也许就会是月余。

      但我似乎依旧无形中养成了习惯。

      他是鬼杀队成员,受伤在所难免,伤口轻重不一。

      他会经常缠着我让我替他上药。

      而我总是会经不住他的纠缠。

      这药膏并不便宜,我还没有收取过费用。

      当真是亏本。

      他有些未长好的伤口十分狰狞,这也让我对这份工作的危险程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这样的生活本来离我非常远。

      现在就在我的指尖之下,裂开的皮肉之上,咫尺之间。

      他哭着跟我说这些伤很疼,任务很危险,随时都要死掉这样的话。

      一开始我会有些慌乱,现在我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用扇子将他敲得安静下来再替他抹药

      他和以前其实没有太多变化,被敲打的时候表情很委屈。

      也傻气的一如既往,会令我对他心软几分。

      如果说有些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他偶尔直白的目光会让我心慌不已。

      三十六

      我渐渐认为善逸只是将我这里当作了平日闲暇时吐露一些工作压力的地方。

      自初次相认那次之后他在没有提过关于我们几年前的一些事情。

      抛开这一点,和他相处当真是非常轻松。

      即便是平日里调笑的话题也会让他止不住的冒气,人也会变得傻愣愣的。

      荻本屋已经有好几位姑娘对他有了别的心思。

      毕竟这样迎接男人的地方,他的单纯就显得很突兀。

      只是他每次来始终都是到我的屋子里,雷打不动。

      他经不起挑逗,同时也会有着理直气壮地荒唐动作。

      当然只是相对而言。

      他也只敢抱着我的手臂或是小腿。

      然后安分得不像话。

      甚至有时会和小孩子一样土下座乖乖被我训话。

      乖巧得让人心疼。

      真是个让人放心的好客人。

      当然,后来我发现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三十七

      这一日荻本屋有一场颇为正式的茶会。

      我被邀出席。

      客人大多都是熟人,所以大家并没有那些拘束的时刻。

      那位一直坐在我身边的年轻会长是这两年年我的一位非常热情的客人,他在年前刚接手了家族的产业,地位水涨船高,出手更是阔绰。

      我能察觉到他那些热烈的情谊。

      他和一些放肆客人不太一样,温和有礼,与我距离恰到好处。

      我偶尔与他有些不经意的肌肤接触,他会露出一些紧张又欣喜的表情。

      也是个可爱的人。

      茶会结束时这位年轻会长竟然跟着我一块出了房间。

      我正从身边的女孩那听到善逸的名字。

      也正是这时,这位年轻会长第一次做出了有些大胆的行为,拉着我的手腕问我是否会接受善逸成为我的’旦那’。

      其实这是近些时间荻本屋里传得非常厉害的消息。

      我正身时顺势抽回手腕,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中,安抚道’我妻先生是豁出性命拯救我的先生。’

      ‘而且我还没到那个年纪,暂时不予考虑。’

      年轻会长放下心来,他笑着放开我的手向我道歉。

      后来我听到了非常出其不意的话。

      这位会长正在向我求婚。

      严格说起来不算是求婚,只是家中替他安排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而他却是对我动心不已,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我也会为了保护你而豁出性命。’他十分真诚地说。

      他热烈真诚的情谊被捧到面前,我却笑得有些勉强,硬是装成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

      ‘请让我考虑一下吧,这样郑重的事情。’我这样说。

      其实会长看来他应当是势在必行的。

      所以他非常激动的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吻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像平时那样笑着送走他。

      只是低头时,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分明颤抖不止。

      三十八

      善逸像平日那样在房间里等我。

      等我休整了情绪之后,进到房间里就嗅出了一股酒味。

      善逸从不喝酒,我寻着味道却找到了他手里的杯子。

      也不知道那个坏心眼的家伙,给他茶壶里竟然添了酒。

      见他迷迷糊糊的模样,脸颊上漂浮着红晕,已经是完全上头的样子。

      想要从他手中拿过酒杯,却扑了个空。

      扑空之余,我骤然反映过来,自己竟然已经浑然忘记了他不是过去的普通人,他如今的身手,我自然是没办法从他手里拿到些什么。

      是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就连物是人非,时移事易都忘了。

      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他视线有些散乱的眼睛缓缓看向我。

      我心下一跳。

      直觉是对的。

      只是我没能躲开。

      他将我压在了榻榻米上,满是酒气,双脸坨红,目光迷离。

      竟然该死的迷人。

      呀,现在被占便宜的可是我啊。

      我回过神想要挣脱他的桎梏,是白费功夫,他力气大得惊人。

      只能叫着他的名字,让他清醒些。

      然后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似乎非常强势。

      他的一只手捧着我的脑后固定着我的头微微抬起,指腹却是不经意地摩擦着我的耳垂,沾染的温度一并滚烫了起来。

      这样大张旗鼓的动作,最后却是个粗糙的吻。

      我连挣扎的欲望都省了,他只是浅浅的研磨着嘴唇,双唇接触之后却是毫无头绪的舔舐。

      这时我的手腕已经自由了。

      我想要推开他。

      只是手刚放在他的肩膀上时,一颗颗泪珠就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我看着他迷乱的神色里满眼都只剩下了我的影子,泪水涟涟间他漂浮不定的光顺着眼泪垂了下来。

      ‘你要嫁给他吗?’他这样问我。

      我愣了,善逸是怎么知道。

      他见我不回答,只是痴痴地看着我,双手撑在我的耳际,突然低下头舔了舔我的嘴唇。

      ‘他是不是亲了你。’

      心虚的感觉又来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撒气一般用力的亲了亲我,然后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处。

      ‘不要嫁给他好不好,我可以把钱都给你,我会当上柱,会很有钱。’灼热的气息带着酒香打在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听着他这种孩子气的话,心软地一塌糊涂。

      他抬起头面带恳求。

      泪水仿佛只要我摇头立刻就能决堤。

      明明被冒犯的人是我,结果他看起来比我还要委屈。

      静静落泪的面庞看起来比平时涕泗横流的狼狈样子要来得令人心颤。

      我叹了口气,抬起手放在他的脸侧。

      见他眼底是满眼挣扎。

      我想起了那天在河边的点点碎光。

      我从未喝醉过,可是这一次我和他满是酒气的呼吸接洽,出乎意料的醉得厉害。

      然后我抬头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非常绵长的吻,我的记忆在和过去的我交叠,两张面孔逐渐重合,一样的眼神与动情,只是金发替换黑发,眼底的光日渐深沉。

      我轻轻抹去了他面上湿漉漉的水渍,吻着他泪水尚未干涸的脸,头脑也开始糊涂起来。

      他的手扶着我的腰将我带起身跨坐在他身上,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会的手艺,我的腰带已经不知不觉间松了开来,就身上的袍子也因为动作的关系松松垮垮的落了下来。

      我正在松脱他的衣衫,脑子里想着的却是,不知道他清醒过来到底能不能接受自己现在这副意乱情迷地模样。

      与他那主动的毫无技巧的接吻水平不同的是他出色的学习能力。

      这也是成长的一步吗?现在他的吻专注又深入,是个非常不错的接吻对象。

      唇舌之间,他沉重的呼吸声让我浑身发麻。

      只是手上的动作生涩又僵硬,任由着滚烫的温度在皮肤上一点点蔓延,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我在喘息的间隙忍不住笑了。

      光是气势上来了可不行啊。

      他听见我的笑声,神色更加委屈,仰起头向我索吻。

      融合着情欲之色,清纯又放荡。

      我对他这副模样格外没办法。

      如果是他的话,我是很愿意教导他该如何继续下去的。

      他体温很高,我有些忍不住将掌心贴在他的腰间,吻了吻他起火的每一处皮肤,我抬起头看到他懵懂的神色和满是欲/望的双眼,紧贴着的皮肤灼得我快要无法思考。

      我的大脑之中飞快的闪过那位年轻会长的话。

      实在是很荒唐的请求。

      我怎么可能会和我那位母亲一样呢?

      仅仅只是一刻的走神,善逸任性的加大了力气,年纪并不大的少年有着可怕的占有欲,一举一动都在宣告他对我的拥有。

      我抱紧了他,就像是无根的树终于找到了安心的沃土,我从未感到如此满足过,就像过去一样,荒芜着的地方,骤然生机勃勃。

      我的吻落在了他的眼尾。

      再后来,我做了个非常荒谬的梦。

      我梦见九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叫做我妻善逸的男孩。

      三十九

      欺负清醒的我妻善逸是件十分愉快的事情。

      我喜欢看他脸红起来,手足无措,甚至双眼水光潋滟,欲语还休,我更喜欢他无从下手被我一点一点分开品尝。

      但是一旦他入定之后,他会进入一种学习能力极强的状况。

      那就很没意思了,我虽说有了愉快的经历,却少了那种看着他窘迫而又无地自容的欢欣。

      自从那次他喝醉在我这留宿之后,他待我的态度也开始顺着变了。

      就像是做了那样贸然的行为后,他会痛哭流涕向我忏悔,但是下一次该有的拥抱索吻依旧半点不会犹豫。

      现在甚至已经大胆到敢枕在我的膝上陷入睡眠,在我敲打他时还能拉着我的手腕倾身落下一个讨好的吻。

      是个会令人心软的男孩,也是个适当强硬起来使人能够感到安心的男人。

      至于那位会长的求婚,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他也许至今未能明白为什么我会拒绝那样出色的他吧。

      荻本屋他依旧会来,只是不再愿意见我了。

      我也省了一桩烦心事。

      后来善逸也没来了,只是差遣人送了一封短讯,寥寥数语。

      我依旧和不同的客人寻欢作乐,似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

      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的色,她告诉我’只要看着我的眼睛,是没有人会不知道那里面装着多沉重的东西。’

      妈妈说来说去还是担心我会遇见过去的事情。

      我不这么认为,人是会长进的,我可不会和过去一样。

      四十

      再次见到善逸是在四个月后,这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在半夜从窗口翻到我的屋内。

      将我吓了一跳之后就开始抱着我不松手。

      我被他这副神态弄得一头雾水。

      后来温热的眼泪顺着肩窝那一路淌入衣衫中。

      他哭了。

      和过去的很多次哭泣不同。

      他这一次的悲伤几乎是湖水决堤一般喷涌而出,带着我也一块难受了起来。

      我扶着他手臂的手最终还是绕到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他埋首在我的怀抱之中一言不发,身体颤抖着。

      ‘善逸——’我像平时一样呼唤着他。

      他低声应了我。

      抱着我的手又紧了一些。

      他从始至终并没有在继续说话,只是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回应我的话。于是我让他脱了外服一道躺到被子中,他乖乖听话,露出一张狼狈的惨兮兮的脸。

      我已经数不清遇见善逸之后我到底叹了多少次气。

      还是擦了擦他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吻着泪水尚未干涸的面。

      我有些嫌弃他灰扑扑的底衣,于是把他扒光了塞到被子里。

      他只是愣了愣,很快就蹭了上来抱着我的腰不松手。

      夜间他十分安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太清楚。

      我有些失眠。

      我在想胸膛跳动的,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我曾经全然捧上我的爱恋,最终并未得到一个很好的结局,于是我再也没能遇见能够令我心动的男人,这些年向我示爱的人多不胜数,他们与我而言都不过是转眼间的云烟。

      善逸和他们相较起来,似乎差距颇大。

      但是偏偏我就是对他无可奈何。

      为了他对我这番毫无戒备的依赖,我的心脏上再一次响起了清晰又沉重的声音,在耳膜上鼓动着,久久不止。

      这声音,从多年前的夜晚里穿越了时间与空间。

      落在了今夜。

      四十一

      善逸醒了之后还是不肯松手。

      但是这回他看起来单纯就是在耍赖。

      我并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他离开之前一反常态地跪坐在我面前。

      他无比认真,无比珍重,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很多年前,心脏像是被人大力地击打着。

      他看我出神,不肯罢休地追问我是否还是拒绝。

      我看着他许久,最后选择了摇头。

      ‘我愿意。’这是我这一生,说过的最诚实不过的话。

      他忽然蹦起来,低落了一整夜的脸生动了一些。

      他耍赖一般缠着我叫我再说一次。

      于是我笑着捧起他的脸,落下一个吻,让他看着我如何一字一句说出口。

      ‘我愿意’

      然后善逸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他让我等他。

      我说’好’。

      剩下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时,陷入了沉思。

      想起了当时濒临死亡的很多事,我和自己说忘记了。

      我意识到那是谎言。

      几乎将我自己都骗了过去。

      真的记不住他说了什么吗?

      其实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河边,他看着我,视若珍宝般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的声音在那个夜晚里,每个音节都很清晰。

      他问我“要不要和他结婚”。

      说起来荒谬,当时我心心念念企图从另一个男人处得到的问题被眼前情感复杂的少年问了出来,我一定感到了无地自容与煎熬。

      所以我当时哭得那么难受,那样的心情像是要将我的灵魂从体内活生生剖出来那样的疼。

      我自从父亲离开之后,再没有哭得这样失态过。

      四十二

      善逸让我等他这件事我记得太清楚了。

      我不应该记那么清楚,因为他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长到荻本屋的大家都渐渐快忘记了他。

      那些姑娘们又有新的客人与调戏的少年,来来去去的男人很多,善逸只是其中一个。

      妈妈见我有时会走神。

      我告诉了妈妈善逸的话,妈妈却告诉我,年轻的男人们总是花言巧语。

      她在开解我。

      我说我没放在心上。

      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是我一点也不难受。

      我曾经亲手斩下我死去的爱人的头颅。

      一点不怕再一次斩下另一个。

      直到善逸再一次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

      双眼通红地匍匐在地上请求我的原谅,并向我道名原委。

      我笑着说不怪他。

      收起了手里刚擦拭得寒光四射的短刀。

      四十三

      鬼消失了。

      这是善逸离开那么久的缘故。

      他们鬼杀队的成员拼着命的去和实力悬殊的鬼战斗,几乎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赌在了战场之上。

      他能活下来真的是非常幸运。

      只是他告诉我,因为这场战斗,他很大概率活不过二十五岁便会死去。

      这是这些时间他饱受挣扎也不敢来见我的原因。

      我叹了口气,抚摸着他的脸。

      问他为什么又要将事情告诉我。

      他扬起头言辞恳切地说,他很自私,被欺骗过一次之后想要报复回来,所以就算会被我讨厌,他也要在剩下的年月里与我纠缠到尽头,让我在他离开时死死记住这样一个人。

      我本以为他会说些让我放手这样的毫无意义的只会感动他自己的废话。

      但是善逸并没有让我失望。

      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爱着他的自私。

      听着他任性又小气的发言,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

      我说’那就和我结婚吧,那样你死了,我也会冠以你的姓名,直到我死去的那一日,我都会记得你’。

      他扑向我,将我抱了个满怀。

      我吻上了那张我思念许久的嘴唇。

      四十四

      我曾说我不想要白无垢。

      那是骗人的。

      我穿起来分明很好看。

      善意与我的婚礼举办的很简单,但是该有的都有,特别是他和妈妈私底下认真准备的那一套白无垢。

      我想起年轻时候自负地认为踩在那些男人眼光之上脚步翩翩时是我一生最风光的时候。

      那时候的我一定不会知道,婚礼这一日,我只走在一个男人眼中,踩着他奉上的光,穿着我心心念念的衣裳,这才是最风光的时候。

      因为这个男人将他能够看见的一切美好的明亮的都倾注在我的身上。

      我走向善逸,像是走完了一生剩下的所有的路。

      四十五

      善逸其实活得要比原本计划中的时间要长一些,他是在三十岁时离开的。

      说起来,我和他的婚姻并不算十分漫长,这其中参杂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有我对他的占有与欺瞒,也有他对我的全然信任和依赖。

      二十五岁那年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之后曾经缠着我想要一个孩子。

      我笑着应下,并开始和他说以后孩子的模样。

      那是骗他的。

      我根本不打算为他生儿育女。

      三十岁他身体日渐垮塌,依依不舍地不愿意留下我一个人。

      我想起曾经的话,说我会死死记住他。

      那当然也是骗他的。

      我一定会忘记。

      后来他弥留之际,躺在床上告诉我当初求婚的话是谎言,他离开之后,我可以忘记他,可以丢掉他的姓氏,可以当做他从不存在那样好好活着。

      他甚至恶劣的告诉我,能够看到我被他欺骗而露出糟糕的表情让他有了报复的快感。

      我当然不会信他的鬼话。

      于是为了报复他这一刻令人讨厌的自私,我将这些年说过的谎话也告诉了他。

      他看起来并不难过,拉着我的手却很用力。

      只是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笑着离开。

      我守在他的身躯之前,看着这个傻乎乎的男人苍白毫无生气的脸。

      自然这个被我骗走了几乎是一生的男人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睛看着我。

      该怎么说呢,白头到老这种话啊就是信不得。

      我想起在他二十五岁那年的冬日,我用雪涂着眉毛,指给他看,我们老了的样子。

      他哭得很大声。

      一把年纪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真的到了该哭的时候,我没有落泪,他也没有。

      他离去前说的话比任何时候都过分,我当然不会为了他哭,更加不会记住他那些狗屁记忆。

      我从柜子里翻出了曾经那把短刀,这是妈妈在我结婚前替我亲手包好的,大概她依旧认为我需要一些东西保护着自己。

      其实啊,真的到了那样地步,什么样的准备都不要,永远都是临时起意最好。

      而这样长久的包裹着的心意,应当留给自己。

      四十六

      我是在善逸的床边离开,并没有多犹豫。

      也许我能够跑着赶上他不算匆忙的步伐。

      疼痛并不能阻止我吻上他的唇角,但是能让我流泪,我的泪水打在他平静的脸上,他无动于衷,我的吻落在他的面上唇上,他亦是死水一般毫无动静。

      我觉得有点疯魔了。

      源源不断的血液沾满被褥,我觉得走向死亡的路很疼,但是那疼不过余下那么多年没有他在身边的钝痛。

      所以我甚至是有些享受这一刻。

      彻底死去前,我想起过去的我对着武士先生所言——

      ‘我爱的你已经不在了,身躯当然要一起离开。’

      彼岸另一端,善逸站在那看着我走向他。

      看吧,他又被我骗了。

      表情还是傻的很。

      他永远不可能在欺骗这一方面赢过我。

      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是他唯一一次因为我的谎言而生气,生气到想要将我推回去。

      他哭着问我为什么要来。

      我也生气了。

      很搞笑的是,这些年的婚姻生活中我们不曾有过任何争吵。

      死后第一时间,我们有了第一次激烈的争执。

      他哭着哭着就抱紧了我。

      ‘我想你忘记我啊。’

      ‘一点也不想你跟我一起啊。’

      我哼了一声,’是想要放弃我吗?不可能的哦。’

      善意很用力的抱着我,向我道歉,说了很多次’不是’。

      ‘我原谅你了。’我一点也不想跟他生气。

      死亡并不是他能够放弃我的方法,他应该在很早之前就明白这一点。

      所以说,他还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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