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招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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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学年开学的第四周是所有除了学生会团委广播站记者站以外的社团的第一个忙碌季。这一周里，诸位求新生心切的社长和学长学姐，会上演包含了无间道、渗透分化、威慑恐吓、忽悠等一系列堪称冷战时期心理战的常用手段。
又称云中每年一度的活动复刻。
今年的社团招新显然显得和平得多，因为高一去新校区了，老校区这边显得风平浪静。而苏格拉底也深谙此道，派了生活老师去守着连通新老校区的连廊，那架势是要阻止一切不正当竞争行为。
但是他忘了，在现代战争中，信息战占据了主体地位。每年的高二学生都会替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建好新生群，而这时候社团竞争的序幕已经开始了，第四周的社团招新无异于渡江战役之于解放战争罢了。
说来也奇怪，往年互相看不顺眼的辩论队和模联今年破了例，梁胤和林韫敏一见如故，两个人握手言和相谈甚欢，回头诸位就被告知今年两社联合招新。
许方成企鹅上戳了戳梁胤：“你和林秘书长说了什么谈得那么欢乐？”
梁胤显然心情非常好，语气轻快地回复他：
“在某些社会问题上达成了共识而已hhh。”
刚怀疑自己社长被不明生物夺舍了的许方成：……
果然是辩论的职业病吗。
“哦对了，”梁胤又道，“通知谢恒他们，这周记得带参赛的正装啊。”
果然以前有人说得对，“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yin／声以惑之。”——不对，好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他将聊天记录转发给谢恒，然后开始对着衣柜发呆。其实除了青云杯那一次为了决赛的队伍风貌他穿的是辩论队统一买的衬衫和西裤，大部分时候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余钰对他穿西装似乎有什么执念，每年生日都给他订一套。
后来他觉得每年都定做实在麻烦死了还浪费，向余钰提出抗议的时候，余钰笑眯眯地说——
“我和你爸当年谈恋爱的时候他就经常穿西装，他穿西装可好看了。”
废话我爸那是因为他是外交官他工作为了国家形象必须穿西装啊！！！
没抗议成还被一口狗粮塞到饱的许方成自认是憾不动他母亲一颗纯真的少女心了。
好在余钰别的不说，审美还是一绝，许方成的父亲许梁檩的西装面料样式很多都是她敲定的，他爸一个近四的人愣是年轻了十岁。
男士西装一般分为欧式、英式、美式和休闲西服，许方成参季华会的时候穿的是美式，因为他从来都不太习惯认真地将西装外套的扣子扣上，这种情况下美式不那么强调版型，相对而言比较休闲一点。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季华会在八月，他也没法正经穿着西装到处跑，大部分时候都搭在手臂上。
岭南夏天的余温一直要绵延到十月第一场降雨带来的降温，在此之前都热得大同小异。他头疼了一下，决定还是带季华会的那一套。
他把西装拿出去打算熨一下，刚出门就被自己的妹妹给堵了。
“哟哥，”许方文拿着一沓练习卷，眼神探究地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的西装，“这周回去要祸害哪家小姑娘呢？”
“什么祸害小姑娘，你哥我一条血统纯正的single dog，比我们家东方还纯。”
客厅角落里的金毛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明快地“汪”了一声。
许方文：……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槽自己老哥把自己骂进去呢；还是槽东方是雌的，这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
绝了。
许方成显然也意识到东方是雌的这个尴尬的事实，郁闷地摆了摆手，解释道：“社团招新，回去撑场子。”
许方文“喔”了一声，毕竟自家老哥这种表面上“阳光少年”的迷之形象也不是一次两次被“物尽其用”了，虽然私底下都知道她哥是个心脏。“妈去买菜了，我本来想来问你道题的。”
许方成正在熨衣服，示意她说。
许方文今年初三，即将中考，但跟其他同学有哥哥姐姐可以提供经验不同的是——她哥是个保送生。
许方成初二参加全国地理奥赛初中组拿了一等奖，凭借这个在自主招生里保送了云岭中学，结果他们这一届云中取消了参加地理奥赛，许方成倒是阴差阳错搭了个顺风车。
当然，相信真要中考的话他也绝对上得了云中的分数线。
许方文脑回路和她哥就不是一条线上的，俗称文科和理科的差距。这种差距来源于，许方成从小跟高中历史教师余钰待在一起，看历史资料性书籍那是当放松的；而许方成跟余钰搬来广东时许方文还在读小学，爷爷奶奶不舍得宝贝孙女，就让许方文在他们身边多呆了两年。
这两位老人家一位是退了休的土木工程教授，另一位是退了休的免疫生理学教授，总之都是那个时代的学术大牛，直接导致了许方文向理科的方向突飞猛进，对文科生的浪漫一窍不通。
等他熨完衣服回房间时，桌子上的手机亮着屏，企鹅显示有新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片黑，昵称则是XH——联想一下就知道是某位肖学总。
许方成连忙通过。
你说的都对：肖总？你怎么知道我企鹅的你没进班群吧？
XH：我有季华会代表的通讯录。
XH：我来提醒你这周过完十月二号就是明德会，记得写立场文件。
许方成倒吸了一口凉气。
肖寒不提醒他都忘了立场文件这回事儿了！
XH：你没进会场群对吧。
XH：以后参会第一件事进会场群。所有资料和通知都在里面，会前磋商也需要在群里找人。
XH：【对方邀请你加入群聊 明德模拟联合国西撒哈拉会场群】
你说的都对：哦，好。
许方成打开电脑，登上自己的中国知网账号，准备用一下午时间肝完立场文件。
会议背景是07年的4月29日，联合国安理会的第5669次会议。议题是西撒问题和谈进程。
西撒哈拉原本是西班牙的海外殖民地，1975年11月14日，西/班/牙、摩/洛/哥、毛/里/塔/尼/亚三国签订《马德里协议》，西/班/牙于1976年2月26日撤出——这段历史其实就是三毛那本著名的《撒哈拉的故事》中讲述的历史大背景。原本协议签订的是摩、毛两国分治，但西撒哈拉人民很早就有民族解放的意愿，成立了西/撒/哈/拉/人/民/解/放/阵/线，这支部队甚至让毛/里/塔/尼/亚妥协，放弃了治理西/撒/哈/拉的打算。
于是摩/洛/哥趁机而入，试图完全占领西/撒/哈/拉。但显然他们低估了民族解放势力的力量，双方僵持至今。
许方成的席位还算是举足轻重的，是西撒和摩洛哥的邻国阿/尔/及/利/亚，整个问题的解决绝对绕不过这个国家。既然拿到了这样的席位，那自然是要将准备工作做好。有第一次季华会的经验在，他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招新那天的中午他们一群高二都去隔壁新校区准备场地，一路见识到了诸位高二的绝妙奇想。
“那个是摄协？”陆瑶瑶问，“这么一大架子全是照片，也真是辛苦他们夹上去了。”
林韫敏抱着两椅子朝一片空地努了努嘴，“舞蹈队搬出了他们的镇队之宝……绝了，两音响，到时候肯定吵死。”
“还有动漫社……他们从哪找来的那么多谷和周边啊！！！都是钱啊！！！”
背后的陆止舟一个人凄凄惨惨地抱着长桌尾端，还得防止前面陆副秘书长一不小心松了手砸到自己。
辩论队和模联的摊位比较偏，不在广场上，而是在隔壁高一教学楼的架空层里。毕竟学术性社团每年招的人都不多。旁边永远是哲学社和金融社两难兄难弟——余魏和周晓这俩社长也在，顺带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林韫敏摆好桌子，抬头看见同样扛着长桌过来的梁胤和谢恒，“胤胤，你们队许方成呢？又跟肖总走了？”
“对啊，去拿快递了。”梁胤回答，“你们肖总买了什么还得他去帮忙？”
“我不知道，肖总一手操办的。”
“没买什么。”肖寒的声音突兀地从她身后响起，抱着一个课桌抽屉大小的比较扁平的快递箱，许方成在他后面无奈地摊手：“对，没买什么——一堆A3大小的世界地图，从1900年到现在每10年一张，还有一堆的国旗。”
辩论队的诸位：……
不是很能理解你们模联人的脑回路。
肖寒没理他的调侃，转头问陆止舟：“这附近有羽毛球网之类的东西吗？”
“有的。”陆技总从广场上拖了个羽毛球网过来，“放这？”
“嗯。”他点头，“现在不布置，我下午提早来。”
林韫敏好奇：“为什么？”
“道具太脆弱了容易被扯掉。”
21班的星期三下午不可不说真的是放飞自我，第一节自习第二节体育第三节就社团活动课了，一下午都没正课。
李霄杨和冼文远本来想喊人去打球，被许方成拒绝了。
“待会儿要当吉祥物，”他笑道，“不宜流汗。”
冼文志拍了下他哥的背，“看见没，文学社的吉祥物还想去打球。”
冼文远一白眼差点翻出柯伊伯带，“就你？就我？还想当吉祥物？”
话是这么说，体育课前固定的项目慢跑两圈还是要跑的。课室里空调开得有点冷，许方成披了校服外套，走到操场上被太阳一晒才想起来。队已经排好了，现在出去也不是很合适，于是开跑的时候他看见了升旗台旁坐着神游的肖寒。
“肖总！”他喊，“帮我拿一下校服外套！”
肖寒被惊醒了似的轻轻“啊”一声，连忙起身接住扑来的外套。
结结实实的直接扑到了他脸上。
肖寒：……
许方成的外套外表面很凉，因为刚从空调房里出来，被冰得可以。内里还带着少年人体温的温热，隐约还有薰衣草味儿——洗衣液的。
在宿舍洗漱台上一堆蓝月亮里特别显眼，不过是挺香的。
肖总的神游被打断了没法继续下去，只好托腮看他们班跑圈。
班里男生多，跑在前面，领队的体委是冼文志，冼文远负责上午跑操领队。
事实上冼文远跑起来比较温柔，至少比起冼文志来说是这样。云中的高二年级跑操往往一开始还保持班级的距离，到后面中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从闭环变成了一条首尾不想接的线——那个首，就是坚持自我不追不赶的冼文远和21班。但是冼文志就比较放飞自我，每次体育课上都是他冲在前面，男生和跑得快的女生跟在后面的第一集团，再后边就是体能不大行的女生边跑边笑骂，稀稀拉拉的拖了一长串。
许方成跟在体委后面，还在跟余魏聊天。他跑起来给人感觉很轻松似的，可能是跑法的关系。
他已经很久没能这样畅快的跑了，短跑尚可，长跑想都别想。
两圈跑完，班级队伍就地解散。肖寒撑着栏杆站起来，将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递回给他。
“谢啦。”许方成笑道，“我待会去换正装然后陪你去布置场地？”
肖寒“嗯”了一声。
片刻后他才说：“我也得去。”
许方成突然想起自己在季华会开始时看见肖寒的情景。
那时会前波/黑三族元首已经吵起来了，肖寒靠在外圈会议桌听着，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身形在修身的英式西装的衬托下修长而笔直。
……余钰说得对，西装真的就是滤镜，适合的西装直接能把人颜值提一大截，不适合的……那叫营销的气质。
十月的天气穿西装外套还是太闷了点，哪怕是十分耐热夏天也披着校服外套的肖寒都将外套搭在了手臂上。许方成知道在会议里肖寒对细节的追求是反应在每一个方面，不仅仅是工作文件决议草案中的一个动词的使用，也包括他对自己仪表举止的要求：哪怕是束腰的部位，西装衬衫也不能出现过多褶皱，和人交流时永远会显出足够的尊重，总之让人感觉虽然不那么亲切，但很舒服。
他觉得肖寒穿西装就跟穿战袍似的，在会场上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气质一下就被衬了出来。
现在是上课时间，他们两明目张胆走过校园也没人关注。许方成不是很敢想象待会高一高二都下课了那个人山人海的场面——他们大概就和漫社出cos的一样被人围观。
不过招新的时候也会被人围观，其实没什么区别。
肖寒正在和他的那一长串的五米的国旗作斗争，将它们一行行地绕在羽毛球网上。从远处看，一百面各国国旗在空中飘动，确实很有气势。
“肖总，你这个地图有什么用？”
“拿来考新人不同时期的不同国家名称，”肖寒把那些地图往墙上贴，“比如1918年前是德意志帝国，1919到1933是魏玛共和国，以此类推。”
许方成疑惑：“这真的有新人能答得出来？”
肖寒没回答。
广场上人渐渐多了，肖寒靠着柱子看许方成打印出来给他的阿/尔/及/利/亚立场文件，等着大部队来。他不是很习惯在会场以外的场合引人注目。
没一会儿，林大秘书长踩着她的高跟鞋来了。林韫敏原本是英文委的，后来在赶鸭子上架参了一次中文委之后兴奋地表示还是用汉语怼人怼得爽，于是转回了中文。而她的风格确实也如此，犀利并且有些咄咄逼人，跟当今阿美莉卡的驻联大使比较相像。
模联对于女生的穿着要求相对比较宽松，像林韫敏就是正装衬衫和外套配黑色阔腿裤，又爽又飒。而作为不必上台抛头露面的mpc陆瑶瑶选的是比较正式的黑白配连衣裙。至于辩论队，那就是清一色女生白衬衫黑长裙，男生则是黑色正装。许方成这种从小接触西装的是全队的异类。
正装大部队成功吸引了新生的注意。打量了一圈周围新生的目光，谢恒戳了戳许方成：“成哥，下次我一定不跟你一起出现，你太抢镜了真的。”
“肖总也抢镜啊。”
人小姑娘不少都盯着修身西装的那截腰看呢！！！
“我也觉得，肖总的腰真的好细，”林韫敏感叹，“让我们女生怎么活。”
“原来你是馋他身子？”陆止舟打趣她，被林秘书长给瞪了回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信你问成哥他们？”
莫名被cue的许方成和谢恒：……
行吧，这是事实。
“我错了姐，”陆止舟也只是随口一说，“我去帮哲学社那边调试下设备。”
那边陆瑶瑶听完了肖寒的设想之后沉默片刻，反问了一句和许方成一样的话：“你确定新人答得出来？”
肖寒：“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学过历史都应该知道德意志帝国和na cui德国，再不济波旁王朝是知道的吧？”
陆瑶瑶“呵呵”了一声，随手抓了一位来了解情况的学妹：“学妹，知道北欧五国是哪五个吗？”
原本只是想来看帅哥的学妹懵了一下，然后战战兢兢地回答：“丹麦？俄罗斯？以色列？希腊？还，还有什么？”
肖寒：……
“是丹麦、瑞典、挪威、芬兰和冰岛哦。”陆瑶瑶给了一个“你看到了吧”的眼神。
被强行扣上学术大佬的帽子的肖学总觉得自己确实太高估了新人的学术水平。于是他准备的那些一个都没能用上，只好用他认为的“常识”来考新人。
事实证明林韫敏和梁胤这一着棋挺有效，就连模联都难得招了三十余人，其中更是有两位对军事有所了解的学弟。
在隔壁哲学社待了一节课的陆止舟拿着一盒炸鸡蹭蹭的跑了回来：“瓦达里希*们！我给你们从余魏那坑了一盒炸鸡回来！”
跟在他后边的余魏慢悠悠地补充：“那是钟白青和我答应给你的，你清醒点。”
他看到穿着正装的肖寒的时候，愣了愣。陆止舟往旁边移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干什么，你也馋我们学总身子？”
余魏：……
不小心听到了什么的周晓：……
一语惊人，就连肖寒也被惊得抬头看他。场面十分尴尬。
“你馋谁身子？”余魏反问。
陆止舟心道失策，好像一不小心说了什么虎狼之词，但他决定嘴硬到底：“肖总的身材确实很好啊。”
余魏笑得非常灿烂，“那你和肖总说去吧。”
一向无所畏惧的许方成都没眼看这个翻车现场，目光不自觉落在肖寒的腰上。
但是腰确实很细。
没救了，他怎么被陆止舟带歪了！！！
他刚移开目光，抬头发现肖寒正沉沉地看着自己。
……不小心偷看时被发现了怎么办，在线等，好像等不及了。
*瓦达里希：俄语的同志，非常布尔什维克的一个称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招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