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想》盛棠

6、断想之六

　　师父的“先锋论坛”因悼念了黑龙江死难的孩童，抨击了那些混蛋官僚，已经被官方封了一月有余，这是我第一次在文字上提起它。
　　一位“将计就计三世”桐子在“世纪中国”发了篇悼文。竟引得无数孤魂野鬼一股儿冒上来顶，实在蔚为壮观。那祭文用的是鲁迅的“为了忘却的纪念。”化出来的，一句“真的论坛，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会心一笑。
　　当然，也有人在下面用那种蔫呼呼凉津津的语言说啥“文化先锋是语言的巨人，是行动的矮子，每天都喊自由民主，但自身都难保还有什么可说的？……”很想上去回一句“论坛上你除了说话打字，难道还能够放屁让全世界闻到？实在是想鱼上天的苛求嘛，一点科学常识都没有，人家下头行动的事你又能知道多少？”
　　只要作出一点努力的人总比袖着手说风凉话的高贵吧。哪怕努力总因条件限制而结果并不如人意。
　　原论坛的可爱超级斑竹在那看见了，回了一张贴，大意是：“喂，陈岩蜂（貌似不是这三个字）老兄啊。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要知道，你当初在先锋的言论为大家无聊的生活提供了多少乐趣。大家伙儿都想得你紧哩，俺们全体先锋人士向您致于狂欢节日的问候，一看到你就莫名地激动……”不知那老儿看了此话有没有中风。反正先锋是出了名的言辞刻薄。都嘲死人不偿命。
　　而俺另一个同学居然还很“客观”地认为他的话有些道理，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会装出“四大皆空”的鸟样儿了，侧目之。是不是钻研到学术里的人结果就不知不觉脱离了真正的现实？知识分子的迂和酸一来，再钻钻牛角尖的话，就连说话交流都好困难，总之我就是那时时七情上脸的女魔头加俗人一尾。从来不想“客观”。
　　只是我的ID在那里久久未见通过审核，估计是那斑竹从我注册的那流氓的名号上看出来者不善，索性拒之门外。
　　那也没办法了。英雄无用武之地。本来还想在“世纪中国”开开杀戒过瘾的，郁闷，最近闲得手痒：（

　　想到肆肆说不喜欢论坛之间斗殴。
　　真是个出奇怕麻烦的孩子呵！而且吵过以后居然会一起迁怒与之相关的事物成为伤心地。真是好纯粹的可爱呵。不像我和铉，混得久了，一刀切的爽利早就不见了。丁是丁，卯是卯，硬生生地分清楚，但看待幸福也都是现实的灰色。谁羡慕谁呢？其实万事的标准都不过是一个自己心里的尺度。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论坛的地方又岂无是非呢？那是网上一个很神奇的所在。有主题，有人，而更多的就是砖，以文字的形态用力地朝屏幕前那个虚无的ID置过去，不知轻重。也不知道别人会吐几缸血。（近来发现了一个一年前被俺骂过的家伙脑子彻底坏脱了，精神错乱着到处咬，且毫无逻辑。有些小内疚，当时只图痛快，没给留着点余地，结果因刺激太甚终于弄出一只大小便都失禁的疯狗小吠来，倒是我的责任了。叹气~~~~~~）

　　其实在论坛上除了花痴主题外，还至少有三件事可以学习。
　　一，参与管理学着破权术。
　　平心而论，我并不喜欢权术这种东西，中国人可以把它玩成艺术，但不是值得炫耀的东西。人如果花大力气在这地方，就会使得真正的文化科学全面萎缩。人的精力始终都是有限的。管理是使之优化，而权术则是内耗。
　　但是一些人情世故还是必须知道的，譬如说立场一定要稳。那是出来混的一个最重要节操。对二元对立的两边同时“宽容”的结果往往是两边喊打。学风车那样随风乱转更是为人不齿。另：作为一个论坛如何管理也很有讲究。
　　首先，最高领导只能有一个，威信和魄力。他可以隐形，但却无所不在。其他的斑竹也得各安本分，唯他马首是瞻。如果在某事上有分歧，私下短信交流，吵得再凶场面上的反对却不得乱来。免得给人瞅笑话。（站长如果说话不够有力，下头自是一盘散沙，不堪设想。）
　　接着，斑竹的素质和判断力必须是较高的，不能使灌水偏离主题太多，一些正话反说，或是内藏机锋的帖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并且能够主控版面的方向。在这点上，热情反是次要的了。
　　然后是如何处理矛盾？论坛上流动的人口永远是形形色色的。有些论坛喜欢创造和乐融融的局面。平时意见等憋着不说，压着冷却，越积越多。到最后一下子撕破脸就完全不讲情面。什么姐妹兄弟。这时候全抛到爪哇国去了。这才发现，原来大家根本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要好。
　　另一种情况是平时大家都脾气很差，有话就说，使得小吵不断（都是单挑），大吵没有。更不会因斑竹加入而动摇论坛的基石。小乱换大治，还是以小治换大乱。各种分寸的把握很有讲究。那要看斑竹引导的功力了。
　　最后，什么人说什么话尤其重要。
　　尤其当时先锋和政治有着大关系，经常有收工资的五毛网评员上来作“正确的舆论导向”（爆笑。）在监视下如果斑竹说话反驳（那些鸟话不驳才怪了），代表着论坛的立场，很容易被人抓着把柄，所以这个时候马甲就有用了。哪个斑竹用本尊去理论大为不智了。
　　因为我比较懒，注册的名字通常只有一个，去帮着做斑竹时就只顾埋头理着“实验室”里的大师强文。（那边都是卡夫卡，迪伦马特，卡尔唯诺等绝版的好译本，人家打上来共享的，幸福死了。）

　　二，锻炼承受能力和反应。
　　这一点是专门论战时须铭记的。就是坚持自己的论点，要飞快地理清思路，抓人弱点，但千万不能要面子。（即使要面子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有些人吵架喜欢抠字眼，这是最低级的吵架方式。最高杆的该是成条理地分析，然后否定他大方向的阴暗心理。
　　反应最是重要。一慢就事过境迁了，鞭尸没劲，最好是人在现场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然后看楼层飞快地往上蹿高，对手节节败退，最是过瘾。
　　论坛的这种氛围恰恰是我练反应和承受力的地方。有执妄的人，就有靶子可操练（小愤愤更有趣），要是人人都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还有什么可耍的？
　　很可惜我不学批评。而且发现除了少数几个有品的论坛以外，其他的地方即使只继承了师门一成功力的我对付人居然绰绰有余，近来很少与人争执了，碰上旗鼓不当的小白，自己也会有种高射炮打蚊子的掉价耻辱感。

　　三，看人。
　　论坛上的人和生活中其实没什么不同，除了被屏幕和文字放大的一些心理细节。（手一摊），其实人说穿了就是那么回事儿，有人说什么在网上会分裂成另一个自我。其实这说明，首先你真实里也就有这么个自我，只是被掩盖了而已，那个自我并不是横空出世，所以也不能说不是自己。
　　网上混了两年，认识的好玩的人真不少。
　　温大哥文如其人，一般激情义气而轰烈。定柔的渊博底子即使几条论坛外还能够嗅得出来那舒服的气息。铉即使长得清纯，但厉辣BT是她骨子里的风情。米米也果然是明艳的家伙……我喜欢这样的朋友。
　　鬼人当然也有，很不少。
　　其中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没有原则的墙头草。“信用”二字是人类同行的规则，是保证人与人之间安全感的底限，所以背信弃义的人通常也不能见容于另一方。因为人还有着一种“兔死狐悲”的联想心理。（这样的人对我也不安全。）
　　有种人喜欢用宽大来劝架，那你自宽着你的，只别手伸得老长地想管到本姑娘头上来。我从未被谁牵着鼻子走过。说人偏激的从来在道德上最是专横。尽想用他自己的标准压着别人。
　　还有一些明明在背地里不知道说了你几声坏话的家伙（自以为别人不知道），还会在□□群里没事人似的跟你亲热打招呼。那已经是到了一个境界的“江玉郎”做的事。奇哉！
　　这种人是千万不能与之相处的，没有一点与之打交道的必要。除非你能掌握她变脸的节奏，还能够手握一支绝对能打回她龇出獠牙的打狗棒，时时扬个几下，但那也太累了不是？

　　近来还发现另一种有趣的现象——弑父。
　　这个名词是思想界流传出来的。很确切。
　　把“弑父”情结演绎得很彻底的主要有两件事。一件是某小屁孩在先锋上发了一篇批判师父的文，大意是从师父的文风里说他已经走到极端，（就是盛极而衰的用意吧。）然后还解构了他的语言，说这里好那里不好。俨然一个专家。但通篇文用的居然还是“朱语”。（用朱语去批判朱语，已经走入了藤蔓自相缠绕的怪圈。）
　　师父赞了一下他的劳动（写这么长也是不容易的）。下面就有人问着那小子“轼父以后你还想怎么走？”那人跳了“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好不好？”立刻有些歇斯底里的腔调出来了。
　　我没看出那东西，只觉得该人其实用的是“朱语”但内在却是“毛语”的思路。非此即彼，居然还煞有其事地分析起俺师父语言的优缺点（成系统的语言本来就不好用优缺点来分割，它是一个有机整体）来，有本事他整合出一种更牛逼的语言来呀。最后居然是传说中的大师兄回了一贴。贴头几个加重的字是“保卫师父！！！”
　　这下“朱语”对“朱语”煞是精彩。高下立判，半吊子的当然不是对手。只是攻击的人居然还是吸着被攻击的那人养分长大的。这种心理很值得玩味。
　　（岔开了……
　　大师兄虽然不干批评好多年，但尤见当年功力，ID用了个“留级生”，想来也是怀着些不为人知的遗憾的。（这一段往事我并不大清楚，师父提起也是语多唏嘘的。大概他当年如果还能继续学文化批评的话。衣钵传人非他莫属了。我们这些都不是这块料儿。）

　　近来又多逛65。忽然发现某泉的人又在惹是生非了。这一拨人仿佛原也自命温派来着，但所干的事却让人大跌眼睛。
　　原本我很有些疑惑。金派攻击古派，金派攻击温派都算是合理。怎么会自称温派的人对着温大哥乱吠。有没有搞错？
　　但现在用“弑父”现象，完全能够解释，原来如此。
　　那些吃着前辈奶长大的后辈无法抹去那些烙在身上的文化痕迹，所以就有了一种类似奴隶的自卑感，然后自卑再变成自大，开始“弑父”，仿佛只有这样的行为才算是自强不息。可是把别人再说到一无是处。你还是那么个玩意儿。又不会平地拔高几寸。（有弑父情结的人，别人对前辈每一句发自内心的赞扬都好象在打他屁股一般，病理性地抽筋。）
　　真正的骨气并不表现在这里，有时间牛逼哄哄地乱批倒不如自己去领悟另一片天。在文学里没有死角，死角的产生从来都是由于自己的思维被框定限制了。
　　叹~~~
　　我作为一个写文的作者来说，在论坛上学会的最重要一件事就是需警惕“弑父”的情结，这样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去理性思考，“弑父”不止只是一种野心的昭示，更代表面对身前高山的阴影左右无法突破，黔驴技穷之后的疯狂。
　　“上帝要毁灭一个人，就先让他疯狂。”
　　其实从这句哲言上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自毁前程。
　　近代日本对中国所做的一切，根源其实也是这种阴暗的心理。所以中国与欧美俄罗斯关系都尚可，反而与一衣带水，且受过自己文化熏陶的国家却永远都疙疙瘩瘩。
　　但无论心理根源如何。最终被裁定的还是你的行为，既然是罪恶的，便没有什么理所当然。我向来只同情携带着疯狂的病人，却不会宽恕任何一个给别人造成了伤害的人。疯狂也不是撒娇使坏的理由。
　　无量寿佛！真是不厚道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