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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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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开始就由我来教导小姐。”眼前漂亮女人笑得温和笑意却达不眼底。
云舒看见此人,心底深处的恐惧被猛然唤醒,心里挣扎着、尖叫着,但却不得动弹,吐出的话语更是一句甜甜的:“多谢柳先生。”
不,不要 ,不要让这人……云舒还没叫喊完便觉天旋地转,眼前冷不丁地出现一双桃花眼。
“杨云舒,怎么就不能让柳先生教你呢?柳先生官家小姐出生,有学问又懂规矩。”孙雅慧温婉一笑,眼里泛着冷光,“做你母亲也是够格的。”说话间孙雅慧面容扭曲,变成了柳先生的模样。一连串空灵的笑声仿若来自阴朝地府,叫人发寒。
“小姐,小姐。往后我还是叫你云舒可好?”柳先生伸手过来,声音温和带着暖意叫人舒心。微风拂过院落带着春日的暖阳塞在院子里。几只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
云舒被柳先生亲昵地抱在怀中,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渐渐消失。
“云舒啊,喜欢小弟弟吗?”柳先生抱着云舒轻轻摇着,面上尽是温柔。
云舒如梦惊醒,想要挣扎,但只能看着面前美丽的女人,缓缓吐露出那句话:“往后不要叫我柳先生了,叫我母亲可好?母亲啊,要给云舒生个小弟弟呢。”
“不,我不要,不要……”云舒嘶哑的叫道。
柳先生笑容越深,眼里冷意越寒。
“叫我母亲。”“叫我母亲。”“叫啊!叫母亲!”
“呵呵呵!叫我嫂嫂,杨云舒。叫,快叫嫂嫂。”
孙雅慧和柳先生站在一起,围堵着云舒,逼迫着云舒。只见她们身形越发高大,影子将云舒完完全全笼罩起来,密不透风,见不着一丝光亮。
“你没事吧?”蓦然,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天而降,开天辟地似的将黑暗劈开。
晃过神来的云舒只见眼前一名少年眉眼英气,气质温润。让人有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我叫王岐。”少年眼神飘忽,又猛地坚定,一把抓住云舒手腕,叫她不得挣扎,“我叫王岐。”
“不,你不是,你就是个宵小。不若你如何解释尾随了我一路?我不同你计较了不代表此事从未有过。”云舒厌恶地、恶狠狠地说。
少年忽然笑了起来,带着阴狠。抓着云舒的手越来越大力,像是要将之碾碎一般。
“你就是个傻子。”柳先生笑着说。
“傻子。”孙雅慧笑着,眼里尽是得意。
少年猛地将云舒推到在地,看着云舒眼神轻蔑,不屑地撇嘴,缓缓说出那两字:“傻,子。”
“不!不!”云舒坐在地上,不得动弹。眼前三人离得越来越远,忽然,哗一下,周围升起一尺高的火焰,将云舒团团围住。
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云舒感觉眼角湿润,一道水渍划过。
谁叫你是她的女儿?若你去了,定是能叫她心疼好一会儿吧。一命抵一命,怎么办?你这条贱命还是不够看啊!改日将她的也拿来好了。
记忆深处的那句话被唤醒,云舒觉得心脏像是要撕裂一般的疼痛,心口闷闷的,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似的。
“小姐!小姐!”耳边声音忽远忽近。
“小姐,你快跳下去呀!”眼前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小丫鬟着急的说道,两人合力将云舒举起,手上已经燃起了火苗却不自知似的。云舒凌空时,眼前的火光忽然闪烁一下,烧得更猛。
“咚!”头好沉!鼻腔里灌着水,好像可以在水里呼吸一般。耳边痛苦的尖叫哭喊越来越远。云舒面上湿润,不知是水是泪。就在云舒觉得自己彻底不能呼吸时,身子被人猛然晃了一下。
“小姐!”云舒睁开湿润的眼睛,模糊间看见面前的友福。思绪一下清明许多。
友福见云舒醒了,连忙将毛巾放在刚打的热水里湿了湿,给云舒擦了把脸。
云舒坐起身来,曲着腿,紧紧地抱膝,好像要将自己蜷缩起来一样。当内心深处的恐惧猛然被挖出,云舒只想将自己埋起来。
“小姐……”友福心疼得唤了声,身体却帮自己做了个逾矩的决定。
友福紧紧搂着云舒,感受着她的恐惧——颤抖不止的身体。那件事,友福是知道的,那件被老爷太太下令全府封口的事。那时友福八岁了,能记事了,她还记得那些日子鸡飞狗跳,下人们都不敢发出什么声响;她还记得那一日的火光染红了半个天空;她还记得,那日从湖里捞起来的小姐被泡得有些发白,差点喘不过气来,而在一片废墟中找到的,那两具尸首,如焦炭般。
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再颤抖了,友福便松开怀抱,又给云舒倒了杯热茶。云舒喝下热茶顺了口气,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七刻了。小姐起身换身衣裳还能再睡会儿。”云舒方才一身冷汗,将衣襟湿了个透。
云舒摇摇头,不想再睡。友福伺候着云舒擦了身子换好衣裳就和云舒一同去了隔间书房。
友福见云舒又翻出佛经欲要抄写,便迅速磨好墨想要退出去。云舒执笔的手微微一颤,“友福,在一旁替我磨墨罢。”
友福一愣,心里了然,又随即酸涩,迅速站回书案旁。
当日之事,四个大丫鬟恐怕也只有友福一人知晓。吉祥如意是后来买进府的,喜儿在事发之时也才是个五岁的孩子,不记事。偌大的院子,仿佛只有自己知晓小姐心中的伤,友福不免心疼。
那日的事表面上谁也不说,将它作为府中禁忌埋藏起啦,而实际上小姐受到的伤害又岂能真正被埋起来?那寒冬腊月的湖泊,掉下去了,捡回条命,却落了病根。日日让补汤温养着的云舒,也就这几年面上看起来不再羸弱了而已。
“夜里的事不要说。”外边悉悉索索,已经有下人起身忙活了。云舒也停下笔来。
友福一边替云舒洗笔一边应道。
云舒看着微微支起的窗户外透过的灰色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