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花落》无名嘞

32、敲打

　　到回到杨府，云舒吩咐下去了两件事，第一，让六子去查孙雅慧；第二，今日与齐三的事需守口如瓶。

　　杨二爷和刘氏还不知齐三曾尾随云舒这事儿，当然，守口如瓶这命令是对车夫的。

　　“哥哥今日可是去了脂粉铺子？”饭后云舒同杨玦一块走。

　　杨玦身体一僵，面露尴尬，妹妹怎会知晓？听闻今日妹妹曾出府巡铺子了，莫不是……

　　云舒感受到了杨玦的不自在，微微一笑道，“妹妹自小嗅觉比常人灵敏些，哥哥身上有些脂粉味。”

　　听闻这话杨玦并没有放松，反倒更加紧张。

　　一个男子身上有脂粉味不是去了烟花柳巷就是去了胭脂铺子，他确是去过胭脂铺，但一个读书人，他去那干嘛呢？杨玦有心解释，却找不着借口，早知，那时多买几盒胭脂，回来给母亲妹妹也是好的。

　　好在杨云舒没再说下去，而是对杨玦说：“哥哥明日一早就走了，能否请妹妹去院里坐坐，说说话？”

　　杨玦心里有些慌乱，一口答应下来。

　　说起来，杨玦杨云舒虽是兄妹，但着实来往不多，不甚熟悉。云舒又是话少的，杨玦又心中有事，从内院到外院，两人竟一路无话。杨玦也有些尴尬，在路上都不见说话，待会儿要和妹妹说些什么好？

　　临安苑里青竹摇曳，竹叶交错传出沙沙声。

　　“哥哥不喜欢这几本书吗？”书房里云舒站在书架前手抚着面前几本书，是当初云舒放在临安苑的水利舆图和文集。

　　杨玦摇摇头，认真道：“这都是珍本，我已细读过，不好夺人所爱。”那些书特别是舆图杨玦很感兴趣，但这种书籍十分稀少珍贵，一般都是用以收藏的，杨玦看过已经满足了，没有将之占为己有的想法。

　　“给哥哥就是哥哥的了，若是喜欢就一同带走吧。日日读圣贤书，偶尔看看这些放松放松也是极好。”听闻近些年陛下务实，科考题目大多注重实用，水利舆图或许能给杨玦些启发。

　　“如此，便谢谢妹妹了。”杨玦听罢，也不再推脱，想着等会儿就将那几本书收进包袱。

　　“此番哥哥入京以谋锦绣前程，妹妹虽为女儿身，但也想效仿学子为同窗践行。此处无酒，便以茶代酒，祝愿哥哥前程似锦，金榜题名。”说罢，云舒将方才小厮给自己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杨玦见云舒这般，眼里满是真诚，心中一暖，也将自己的茶水饮尽。

　　此番完了，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哥哥。”

　　“嗯？”

　　“哥哥可是有心上人了？”云舒还是提了出来。

　　“嗯。”杨玦沉默片刻，还是承认了。自那日殷府宴会，他脑海里时不时就会闪过那日笑靥如花的紫衣少女，和她髻上那只微颤的银蝴蝶。

　　“那妹妹还要再祝哥哥能够经历人生一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想来待到哥哥衣锦还乡时上门提亲，那家姑娘必定高兴极了。”

　　云舒眉眼带笑，言语里带着揶揄。杨玦脸上一红，嘴上道：“平日里看着像个规矩的，怎知也是个皮猴，现都晓得调笑哥哥了。”心里却也暗暗下定决心收收心好好准备考试，定要叫心上人风光大嫁。

　　云舒见杨玦笑得羞涩，眼里的笑意是越来越淡，最后还是同杨玦告辞，让他好好休息。

　　云舒已从阳和院搬出，住进了自己的观云苑，原是想叫识我苑的，但老太太觉得不好听，便又取名观云苑。

　　识我苑取自“世间为何多有苦恼,只因世人不识自我。”老太太就怵云舒淡然超脱，驳了这一名字，怎知她又取了个观云苑。老太太一下就想到了“坐石看云闲意思，朝阳补衲静工夫；有人问我西来意，尽把家私说向渠。”，但还是没再叫她改名，总归，面上看起来还是个雅致清明的名字。

　　云舒回院子之前还是去了趟阳和院。

　　“我叫人去查探孙家小姐了，具体这么着可以再等等。”云舒对刘氏就直接多了，将今日所见统统说了出来，也包括孙雅慧有意无意的身体接触，和不做推脱地让杨玦付了钱。

　　“倒是个不安分的主。”刘氏冷笑。若是个好的，无论身世，刘氏也会好好相看相看，毕竟杨玦喜欢比起那些虚的来的重要些。但那孙雅慧明显是个手高眼低的。虽然是个末流世家女，但如此不知礼数的，还真真的是头一份了，还不如些平民女子。孙小姑娘的小心思小手段在刘氏眼里还不够看的。

　　“你哥哥那边……”

　　“哥哥那边我稍安抚下来，劝着他好生读书定要金榜题名。”

　　刘氏赞许地看了眼云舒，“你先回去休息吧。”她定不会叫那姑娘再有机会搭上杨玦了，此女子并非良配，若要进门，定会扰得家宅不宁。但具体要不要对孙雅慧出手，还要看看云舒消息。刘氏也相信云舒能查出些东西。

　　刘氏也是生在后宅之人，虽杨二爷不曾纳妾，但其手段也一点不差。若要对孙雅慧出手，孙雅慧怕是讨不得好。

　　今日之事，让云舒有些疲惫，在浴桶里多泡了会儿，靠着桶壁看着热水升起的白雾出神了许久，面无他色。感觉周身的无力感散退了些就起身了，还在正月里，天气还凉着，泡太久了容易着凉。

　　云舒窝进被暖炉暖过的被窝里，心里找到一丝安慰，熟悉的香味窜进鼻尖，柔软的锦被包裹着身体……

　　是夜，那边还有两三仆人屋檐下细细碎碎地讲着闲话，这边正房里的姑娘已呼吸绵长进入梦乡。

　　黑漆漆的夜，阴冷冷的风，今夜，会是个好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