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花落》无名嘞

31、道歉

　　还有几日杨玦就要上京赶考了，刘氏忙着准备各种上京物资，衣食不必说了，还要给京城一些交好人家备礼。杨二爷这些年虽不再京上，但还和一些人家有来往，往后杨玦是要常住京城的，理应上门拜访。

　　刘氏在姑苏城也有几间铺子，如今住在姑苏刘氏也有心每月去盘查一遍，如同住在蜀郡一般。而刘氏自己不得空，便将此事交于云舒去做。

　　云舒在蜀郡也和刘氏一起巡过铺子，知道怎么做。但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姑苏铺子也是许久没巡过了，就盘查地更加仔细了些。

　　刘氏在姑苏城内也就四间铺子，待云舒查到最后一件胭脂铺时，天色已然不早了。

　　胭脂铺有两层，二楼有座椅，还有茶水点心供应，是给一些老客户坐着挑选胭脂的地方。云舒在账房查过帐后又在二楼享用了些茶水点心。

　　“去买几个精致的托盘，某要再吃食水粉一块儿放。往后呈上来的水粉要用托盘装着。”云舒淡淡指出一处问题。

　　“诶！这就叫人去买。”掌柜的站在一旁微微弯折腰，打发走身边的一个跑腿。

　　少东家打一来脸上就无甚表情，情绪不咸不淡地指出了几处要改进的地方。叫掌柜的心里好一番担心纠结，这是自己做的很不好了？

　　刘氏待下面的人多宽厚，给钱放权的，给的工钱比起别家的多些，又不会插手店里小事，无论是做掌柜的还是伙计的都很舒心，同时也想摩拳擦掌想要好好干，也不叫东家失望。所以刘氏的铺子大多服务好，也比别家多赚钱。如今少东家这番表现叫掌柜有些子挫败感。

　　“别的做得不错，这月铺子上每人多发工钱十之二的赏钱。”云舒喝下最后一口茶说道。

　　这间胭脂铺子在城内位置不是最好的，但盈利最多，也是城内女眷最喜欢的胭脂店之一。除开本身卖的东西品质质量好外，店里服务周到也加分许多。

　　云舒起身准备回府，身边掌柜愣了下迅速反应过来，一脸笑容迎送少东家。都给赏钱了，看来少东家还是很满意店内经营情况的，但以后自己也要多店里更加仔细上心才行，像少东家指出那些要改进的地方，自己不就没想到吗？

　　云舒缓缓下楼，走到楼梯口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微微皱眉，转身揭开通向后院的帘子走了进去。掌柜不明所以的也跟着进去，后院有账房和库房，莫不是少东家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去前头忙吧，不必管我。”

　　掌柜照吩咐出去了。

　　“小姐，那是……”如意方才也看到了那两人。

　　透着帘缝可以见到，杨玦笑得温和，身边是前些日子在殷府见过的孙雅慧。

　　杨玦一身青色长衫，身姿挺拔，微微低头，眼神温润地看着一袭水蓝色衣衫的少女。

　　孙雅慧拇指中指合捏着一盒新款胭脂小指微微翘起，凑在鼻尖，眼睛微闭，一脸享受。片刻，睁开双眸，笑得温婉。

　　杨玦见着眼前心上人这样一笑，如春日桃花，他整个世界都晴朗起来。

　　不知该说云舒眼力极好，还是说杨玦表现过于明显，透着一点点细缝云舒都能看见杨玦俊朗白皙的脸上飘起的两抹红晕。云舒捏紧手中帕子，神色晦暗。

　　好一副俊男美女交心图，若是孙雅慧的笑颜可以再真诚些，而不是如此标准完美的笑，连嘴角的弧度，低头的角度都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一般那么千篇一律的完美。

　　孙雅慧在姑苏小姐圈子里风评不佳云舒早有耳闻，只是她一不与孙雅慧相熟，二不会与孙雅慧有过多来往就听过便罢。别的事她没有求证，也不会去求证，但云舒看得出孙家小姐这人，做人不实诚，还是少来往的好。所以在看到孙雅慧和杨玦在一块儿时，云舒不禁去想孙雅慧是带着怎样的目的。

　　杨玦虽心里喜欢孙家小姐，却也安分守礼，本着对心上人的尊重丝毫不敢逾越唐突，始终与孙雅慧保持一定距离。倒是孙雅慧，总是无意间衣角蹭着了杨玦的衣角，胳膊撞着了杨玦的胳膊。杨玦往旁边靠了靠，还是如此，再动又像是避着别人了。只见孙雅慧仿佛毫不在意，仍在挑着脂粉。杨玦也不好说什么，只红着一张脸陪在一旁。

　　不一会儿，两人便离开了，身边丫鬟拿着一包包好的胭脂。

　　“方才那二人买了东西？”云舒淡淡地问掌柜。

　　“是，胭脂、水粉还有口脂各买了两盒。”掌柜想着，那两人怕是和少东家熟识，少东家避而不见怕是关系不好或是有所顾虑，“方才本是那小姐要自己给钱的，可公子说他来。”

　　“所以那小姐就让公子给了？”

　　“是。”掌柜原先还以为两人是定了亲的未婚公子和小姐，那公子付钱给未婚妻买脂粉也是正常，现在看来……恐怕不是了。

　　就是不知那两人与少东家什么关系？掌柜小心地看了一眼杨云舒，见她还是一脸淡然，稍稍安心。

　　云舒心里烦躁，面上不显，点点头便要回府。

　　马车上，云舒沉思，想着方才二人。杨玦虽已快要及冠，但这些年于书院潜心修学，家教家规又严，不会去寻欢作乐，自十岁起屋内也不曾有年轻丫鬟服侍，如今对孙雅慧，究竟是一时好奇有的萌动还是真的……

　　杨玦就要进京会试，现下这孙雅慧来招惹杨玦，云舒忍不住对她有些埋怨。这是个不安分的主啊。

　　“二小姐，前边有个公子，好像要有事要找。是否停下来。”车夫的声音打断了云舒的思绪。

　　“停吧。”云舒平复一下心情，心中疑惑，正想看看来者何人，一道清冽温和的声音传来，“请问车上可是杨二小姐？”

　　云舒心中烦躁一下又翻了上来，是那人。

　　云舒没有出声，外边的车夫却老实地点了点头。齐稷感激地向车夫点点头，道：“鄙人吴郡刺史之子齐稷，欲向杨小姐道歉。”

　　“不必了，事情已过，齐公子不必记挂了。”那事刘氏和云舒说过了。齐稷写信的事。

　　杨云舒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漫不经心。但齐稷却是听明白了云舒话语里的不接受。齐稷有些挫败，也还是道：“齐某自知有错，先前于杨小姐不诚，齐某寝食难安。若杨小姐他日有事用得上齐某，齐某定当竭力相助。希望可以以此弥补杨小姐。”

　　“齐公子的心意小女心领了，只是小女有一事不解还想请齐公子解解惑。”云舒面有不耐，“当日与齐公子真是英勇，不仅在那歹人为非作歹时及时出手，听闻在这之前齐公子更是默默在一旁护送小女，不知齐公子为何如此？”

　　齐稷心里震惊又羞愧，嘴巴张了张，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耳根的红一路顺着脖子没入衣襟。

　　“小女觉得不大好和齐公子来往，高攀不起。您觉得呢？”云舒不想再与齐稷纠缠，便示意车夫赶车。齐三公子也是读书人，云舒今日下了他的面子，想来是不会再找上门了。

　　齐稷目送着齐府马车离去，羞愧难当，而心里，更多的是抽离的失落。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