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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既生来,为何不解疑惑?(4) ...

  •   盛两千十六岁,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个地痞流氓,他的年龄不大,世界也还没那么大,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所做的事而觉得不妥,相反,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惬意!缺什么就去抢啊,喜欢的女孩就去追呀!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好几年。
      父亲说:“我只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
      盛两千说:“与其平平淡淡的活着,我宁愿高傲的受人指责。”
      他与父亲争吵,父亲低着头抽烟不说话,他遇见了日后的结局,而正是这一种遇见让父亲悲伤不已。
      “如果你不改,今后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了”这是父亲的无奈。盛两千听完,有点慌了,他不懂自己在害怕的是什么,总之,听完父亲的这句话,他很突然的感到将要失去某种很珍贵的东西。
      盛两千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整晚,年轻人总是会在很匆忙中做出选择,但往往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初中刚毕业的盛两千告别父母,带着纠结,离开了家乡。
      其实有谁会真正想要永远离开自己童年生活的地方呢?不过是想摆脱某种约束而找的借口罢了,又或者是为抵抗现下生活的一种尝试,再者便是为填补内心空白而迈开脚步踏上旅途,去往未知的远方,可能嘴里还哼着歌……
      盛两千的离去,最悲伤的莫过于他的母亲,母亲是个迷信的人,但她不喜欢迷信这个词,认为去相信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才称做迷信。但是,她相信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天意,母亲小时候遇见一位巫师,巫师说母亲19岁会遇上一个男人并嫁给他,而19岁那年,母亲真的嫁人了。
      “四年后,你会生下一个男孩”巫师第二次给母亲占卦。结婚的第四年她真的怀孕了。
      母亲第三次找到巫师,此时的巫师已满脸皱纹垂垂老矣。巫师递给母亲一颗种子,说:“把它种在窗台上,等到发芽的日子,你的孩子就会回来了。”
      “回去吧!回去吧……”巫师第三次从这位母亲的头旋上取下一根头发。
      她把将要做的事告诉丈夫,希望能让他安心些,但,换来丈夫的一句‘神经病’,而最终丈夫并没有阻止她,还给她买回来一个花盆,‘至少让她有个念想’丈夫心想。他觉得这应该是现在能安慰她最好的方式了。
      他心疼她,心疼极了,她19岁便跟了自己。那天他在乡下遇见她,像诗里写的那样:没有早一点,没有晚一点,这一刻刚刚好……
      没多久,他便把她带回县城。婚后,她发现他的很多缺点:抽烟、酗酒、还喜欢赌博,脾气暴躁,但从来没凶过她。即便缺点再多一点,她仍愿意跟他过一辈子,只因为,感觉对了。
      他也发现她的很多坏习惯:迷信、神神叨叨、喜欢听八卦的事、不够温柔,晚上睡觉还发出可怕的磨牙声。但即使她的坏习惯再多十倍,她也仍是他心中那个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代替不了的人,只因为,当初看到的第一眼就为她着迷了。
      他们的爱情不轰烈,不曲折,似乎简单至极,但,就是深爱着。

      盛两千第一次迷失在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里是在他出走的第三个月里,那天在朋友的强烈要求下,他吸食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白粉,刚开始只是昏昏欲坠,后来在哆嗦与昏沉中踏入了随心所欲的世界。这样的事情后来越来越多,但他不愿承认这东西已经令他着迷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在他看来,这东西挺多算是一种娱乐的工具,一种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媒介。
      现在,他距离那个叫做家的地方约一千二百公里。
      他没有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本身就不想像自己的父母一样,或者说像绝大多数人一样,活在一个体制里,一眼就能看到70岁以后的样子,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毫无意义,但什么样才算有意义?或者说所谓的意义是一种什么东西他其实也不懂,而且谁又会真的懂呢?
      一切有制度的东西,都是他抵触的。比如最简单的:早上要按规定的时间起床。否则上学会迟到,而迟到是学校不允许的,比如父母也要在规定的时间起床,否则上班迟到,而这也是不被允许的。不迟到或许是种好的品质,但每天被迫醒来,真的很不爽,如果前一夜睡得再晚一点的话,你甚至会感觉到痛苦,而且这只是在体制之内一天里不爽的开头,而不迟到,到底是一种什么好品质盛两千实在想不透,他上课迟到,考试的时候是这个分数,他上课不迟到,考试的时候也是这个分数,他老爸老妈上班迟到要干那么多活,上班不迟到也要干那么多活。总结下来,原来不迟到只是为了换取你在别人眼中是个有着好品质的人,但这在盛两千看来就是狗屁,因为他看见他的老师们总是迟到,看见他老爸老妈的上司与老板们也总会迟到,但他们仍然是别人眼中品质好的人。
      比如还有就是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早睡早起是好的生活方式,是健康的。但这是不能令盛两千苟同的,早睡也许是好的,但早醒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夜里,凌晨5点30分,你最讨厌的朋友喊你起床,因为它知道你有赖床的习惯,所以提前20分钟喊你,但在那一刻你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杀死这个叫做闹铃的朋友,然后从此一觉不醒,特别是在你醒来时看见测温计显示窗外的温度4℃时,这在盛两千看来就是狗屎,因为所谓好的,健康的生活方式是要从痛苦开始的。盛两千曾一度怀疑,所谓品质好的人是因为不迟到,不迟到是因为早睡早起,而早睡早起是一小群没有什么好品质的人忽悠人民群众的,因为狗屁狗屎都是从狗屁股里出来。
      而这些都还仅仅是众多狗血里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小部分,好在现在他没有这个烦恼了。
      接下来,说说异性。说到女孩,只要觉得漂亮的姑娘,盛两千都感到喜欢,他愿意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一阵子,但不是一辈子。因为他发现与漂亮的姑娘相处一段时间后,她们是会变的,程度堪比变形金刚,但有一点不同,就是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而盛两千觉得最重要的是自己是一个非常专一的人,从来都只喜欢女孩,而不像他的某位‘带头大哥’那样,既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在他看来,这是很花心的表现。这一点是他偷窥见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喝粥时同时发现里面有一颗老鼠屎和一只苍蝇,而且是绿头的那种,值得庆幸的是,还好,这不是在自己的碗里。
      时间轻移,盛两千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
      “穿白衬衫那个,一会儿他出去后,你想办法带他到后门来”小酒吧里,朋友大安说。
      “干嘛”盛两千问。
      “干他”朋友大树说。
      两个小时后,盛两千心想‘大安说的,这个人一会儿就会出去,但这个一会儿也太长了吧’心里正怀疑这个朋友的可信度有多高时,却见大安指的那个人此时摇摇晃晃地从眼前走过。
      “先生,后门那边有个女孩说要找你”盛两千拍着他的肩膀,装出一副非常有礼貌的样子,说着他脑海里中蹦出的谎言。
      “嗯……”那人一个激灵“女孩嗯在哪?”
      “后门。”
      那晚盛两千伙同两个朋友将穿白衬衫的男子的右手敲断了。盛两千没有动手,他只动了脚,他其实不清楚事情的原由,只是觉得朋友动手了,他就要帮忙。为此,盛两千感到有些许的局促不安,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也可能是因为心底的那一点点道德良知。而此时,他想得最多的是:若当时,如果说的是‘后门那边有个男人找你’,他还会不会兴冲冲的过去呢?
      接下来,盛两千认识了另外几个很容易受伤的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许是正确的,一段时间后,盛两千也变脆弱了。事情是这样的 ,他与朋友们在溜冰场玩,朋友‘二两’说“你一会儿跟着我就行。”
      他最初听得不是很清楚,也听得不是很理解,可又不好意思问得太清楚,于是边抽着烟边点着头。其实盛两千想问的不只是这事,他最想问的是‘二两’这个名字的来历,而正在他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另外一个朋友马上受伤了,于是他中断的思考,跟着这个叫做‘二两’的朋友屁颠屁颠的靠了过去。
      那个撞了人的人看见瞬间六七个陌生人将他困住,本来酝酿好的那句‘他娘的,溜冰不长眼敢挡老子的道’马上硬生生的改口变成真诚的‘兄弟,真抱歉,你没事吧?’
      “有事,有事,脚好痛,好像动不了了”被撞的人说着,心里同时又想到‘现在的人都挺有礼貌的’这让他感到有些许的于心不忍,但一闪而过。
      “看来,要送医院检查才行”另一个朋友说。
      “对,没错,估计这得住院一个月,上次我有个朋友也是这种情况,住了整整一个月”另一个朋友说。
      “那这得用很多钱呐”又另一个朋友说。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钱啦,重要的是把人治好啦!”又另一个朋友说。
      “可是,我没钱去医院啊”被撞的那个人说。
      “这事,我看啊!谁撞的谁负责。这位兄弟你就带他走一趟医院看看伤吧”另一个朋友说。
      “我觉得这事,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也公平一些”第一个说话的朋友说。
      “我看,不为难这位朋友了吧,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有什么事相互照应一下,就算过了,是吧?这样吧,你给他个千几百,让他自己去医院检查,你留个电话给他,要是检查出来没事,这事不就完了吗?要是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联系你也不晚嘛!这位兄弟,你看这样行吧?”一个朋友说。
      “是啊,行不行啊你快点决定,人还等着上医院呢”一个朋友说。
      “是啊,不行的话,我们报警吧!去医院要趁早,晚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一个朋友说。
      肇事者在这阵势中迅速败下阵来,乖乖就范。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这位倒霉的朋友又被撞了三次,盛两千看着这位表情麻木的朋友,顿感敬佩!一个月被撞一百几十回,能不麻木吗?
      令盛两千奇怪的是不管是在溜冰场或者酒吧,又或者是路边,竟没有一个人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下报警。盛两千问朋友们:如果别人选择报警呢
      二两哈哈大笑。
      “警察来了又能怎样?我是受害者,只要警察一来我就晕在地上,先让他们送我去医院住一个晚上,一旦我进了医院,那就不是千几百能解决的了”那个长期被撞的倒霉鬼说道。
      “况且,他怎么能报了警”另一个朋友说。
      盛两千恍然大悟。
      令他觉得滑稽的还有:有时候被撞的一方围过去了几个人,撞人的一方也围过去的几个人,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来彼此认识,当成误会!这是好的情况,不好的情况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看我不爽,我也看你不爽,大打出手,但好在这种情况不常见。
      盛两千躺在床上发呆,他觉得这也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生活,于是继续行走着。他又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有一个让他印象深刻一些,她是个女人,在盛两千看来,她的特别之处在于穿无袖衫裸露在外的手臂,由上而下环绕着纹着的一条条小鱼,已经过了肘关节,看起来有种想要继续向下的趋势。朋友们喊她票姐,盛两千喜欢将‘票’的仄声读成平声。
      据一个朋友说“这些鱼的源头是从屁股开始的”。
      另一个朋友不服,说:“净瞎说,你见过她屁股啊要我说起点应该是在□□,凡事都是从头开始的嘛!”
      “说的好像你扒过人家衣服,要是从那个地方开始,不痛吗”那个人反驳。
      另一个人说:“从屁股开始,纹的时候,万一她放屁,那个给她纹的人受得了吗?”
      “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放臭屁吗?”那人顶嘴。
      另一个人说:“你妹放屁是香的”
      “你娘的,你去问问她要个屁来闻闻不就懂了”那人说。
      另一个说:“你去问啊!你够胆吗?”
      “不够胆老子比你够胆”那人说。
      另一个人说:“条毛,你比老子够胆来比比”
      “谁怕谁孙子”那人说。
      从老子过渡到孙子,毫无违和感。
      另一个左看看右看看,热血上头,拿起桌上的核桃,说:“就比,用拳头开核桃,看谁快!”
      “来就来,除了打手冲,老子什么都比你快”那人骑虎难下。
      于是…………
      “砰、砰”……“砰、砰”
      “砰砰”
      “砰……”
      此时,两人的内心正像前段时间人们说的:一万只草泥马跑过。
      盛两千思考了很久,始终纠结于那句‘谁怕谁孙子’的含义!到底是‘谁怕,谁的孙子?’还是‘谁怕谁,你这个孙子’又或者是‘谁怕谁的孙子?’盛两千总觉得这是一句病句,因为每个人从小不都是别人的孙子吗做为孙子很丢脸吗如果是,那这世上还有谁不丢脸呢盛两千纠结的另一个问题是这两个朋友比到底是胆量还是速度
      很多人生,就是因为在纠结于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无趣的问题而虚度了。
      盛两千说:“飘姐姐,你的纹身很好看。”
      “只是纹身吗?”她说。
      “还有头发,还有耳朵,我听说耳朵好看的人是因为里面住着很多美丽的故事!你一定去过很远的地方,见过很多漂亮的风景,因为你的眼睛也很好看!”两千说。
      她微微一笑:“脚底板起茧的人才是去过很远的地方。”
      “小孩!你说出的话很甜,有时候这不一定是件好事,有些话有时候不能说太多,会得罪你身边很多人的,特别是当你身边人多的时候,特别是你与他们不是很熟悉的时候,特别是你说出了他们想说又不会说,而且也不敢说的话的时候,记住姐姐的话”在迈开脚步离去前,她这样对他说。
      盛两千静静沉默着思考这句话,眉头皱着。
      “飘姐姐,你笑的时候其实很好看,很耐看”他向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飘姐姐喊道。此时,他脑海里突然想起曾读过的一句话:没有人能陪你走完整个人生,他们或多或少的在陪你走过一段路之后注定要与你分离,除此之外,你也只能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目送他人的离开。
      远去的飘姐姐微微笑,虽然知道不是什么真话,但是心里仍是觉得很好听,当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还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话。

      接下来的时候盛两千认识了另一个女孩,有一天下雨,他走进一间小店避雨。
      “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她问。
      “我躲雨的”盛两千说完突然感到气氛有些尴尬,实际上他是看到女孩有些尴尬。
      “不是看见小姑娘挺漂亮,突然有了些食欲”他痞里痞气的说着,想缓解一下气氛。
      她听完后迅速后退了一步,惊疑说道:“你干嘛想吃人肉?”
      盛两千愣了一下,说:“嗯!给我来十个人肉馅的面包,如果有的话。”
      “没有”女孩说完,双方嘻嘻笑。
      “好吧,给我来十个烤面包,最辣的那种”他说。
      “辣的面板有辣的吗?”女孩疑惑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平时吃面包不加辣椒吗?”他问。
      “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买瓶辣椒酱,你蘸着吃,可以不?”女孩问。
      “算了,外面下那么大雨,我将就一下行了”说完看了一下外面,雨竟然停了,于是接着说:“省得麻烦你,我打包回去吧!你帮我拿十个,最大的那种。”
      看着她屁颠屁颠的跑去准备,盛两千心里忽然莫名觉得这是一个像鱼一样的女孩,但是不知道这感从何来
      盛两千拎着两大袋子走出店外,他望望天空,雨是真停了,他想找个角落把面包一丢,走人好了,因为本就是戏弄着玩的,但转念想想还是拎回去吧。走着走着,突然他又折回去小店里。
      “又下雨了吗?”转念一想“还是需要些什么辣椒酱吗?”女孩问。
      “要你的电话号码,下次我订好,直接来拿就行了”盛两千说。
      女孩呵呵笑,说:“你手里那个包装袋印有订购号码啦!”
      “家里座机坏了,打不通,只能要你手机号码”两千说。
      “哦”女孩把号码给了她,看着他蹦跳着离开。
      五分钟后,“他家的座机坏了,又不是店里的坏,怎么会打不通笨蛋!”女孩终于意识到,自言自语着。
      时间继续荏苒着。
      盛两千的另一些朋友带他去做另一种事。一共四个人,第一天晚上约22时,他们一脚踹在一辆面包车上,车装警报器应声响起,然后他们躲进角落里盯着,约十分钟后……
      “没人”一个人说。
      “开工”另一个人说。
      一分钟后,车子启动,四个贼开车扬长而去,而只有盛两千不明白接下来是要去进行哪一波操作
      接下来,他们往车里装了四个大桶,一台接着电瓶的小型抽水泵,一个工具包,两根水管,这个阵势像极了要去抗旱救灾灌溉农田的样子。夜幕里,他们的车在路上游荡着,不久,便停在了一辆在路边休停的大货车旁边。
      “一会儿你去货车门那边守着,一旦有人下车或者靠近你,你就将人拦住,一定要给我们争取30秒撤退的时间”司机说完递给两千一把扳手,接着说:“阿虎你带他一次。”
      阿虎点点头,带着盛两千到达地点就位,只见另一个人迅速将那根水管的另一头拉到货车油箱旁,几下打开盖子,将水管放进去,两分钟后,那人手一招,以不亚于消防员的速度将水管收回,盛两千见状,跟着阿虎跑回到车上,司机驱车离开。
      接下来不同的是盛两千独自承担起警戒的任务,因为阿虎有了新的工作,就是在那个消防员开始动作的同时,他打开工具箱拿出把液压剪,快步跑到货车电池的地方,将之弄回了车上,他的耗时基本上与消防员持平,可见平日里训练有序,配合默契……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重复着这个操作,期间他们将灌满了四个油桶和电池卸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又换上几个空桶,直至将它们再次灌满才结束的此次的抗旱工作。
      第二晚他们重复了前一晚的工作,出乎盛两千意料的是第三晚,他们改行了,不当消防员,也不当破防员了,改当搬运工。夜里,车大街小巷穿行,偶尔路边停一下,顺便搬两台摩托车上去。盛两千惊讶的是这么重的东西竟然一下子就轻松搞定了!这在他看来,那些‘城管’与‘拖车队’在他们面前顿时显得弱爆了。
      司机在一个城中村里左传右转,在一栋五层高的楼房前停下,打了个电话,一分钟后门开了,出来几个壮汉将摩托车搬了进去,动作无比娴熟,在盛两千看来他的这几个朋友与这几个壮汉比起来,就像是杂牌军正规军。
      当晚这样的操作,他们重复了十次,将20辆摩托车送了进去,盛两千问:“这样多麻烦,为什么不弄个大车”
      阿虎说:“大车还没装满,可能我们就被装进警车了!别看我们平时时间多,那是我们冒着进监狱的风险一分一秒争出来的,很多时候,可能再迟十秒,我们都得完蛋。”
      清晨,六时左右,司机将车开到一个菜市场附近,打了个电话,约十分钟后,过来一个人与司机互派发一支烟,然后递给他一个黑色塑料袋,司机左手拿着这个袋子,右手招呼朋友们下车,接着离去。
      一行四人,走在路上,司机给朋友们一人派了一支烟,说:“这车不值钱,下次弄辆好点的。”清晨6时30分左右,他们打车去了下一个镇。大概8时的时候吃早餐,9时左右司机一人派了一支烟,烟快抽完的时候,司机说“来,再来一根。”于是又一人派了一支烟。烟再快抽完的时候,他们起身离去。
      9时30分的时候,他们在一间小店各挑了一身衣服,盛两千要了白色的,发现其他人都要了黑色的,问:“你们都喜欢黑色”
      “对,耐脏”司机说。
      10点左右,他们住进宾馆,各自要了一间房,下午5:00,司机第一个醒来,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躺在床上抽了两根烟;5:30,另一个人醒来,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躺在床上抽了一根烟;傍晚6:30左右,阿虎醒来,拿起手机想看一下时间,发现手机没电了,于是看一眼左边墙上的挂钟,然后躺在床上抽了一根烟。
      心里寂寞的人其实都有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可以被看出来,就是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找手机看时间,尽管正对着他的墙面上已经摆着一台大大的挂钟。因为事实上,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看时间,而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曾突然想起过自己,并联系过自己!但是没有人会承认这一个事实的。
      7:00的时候,盛两千在电话铃声中醒来,他有一瞬间的感到以前还读书的时候那种被迫醒来的熟悉感,拿起手机,显示的是朋友大树“喂!”
      “你在哪里?”大树问。
      “我不知道”盛两千答。
      “你什么时候回来?”大树问。
      “我也不知道”盛两千答。
      “谁在一起?”大树问。
      “我和阿虎他们”盛两千说。
      “哦!懂了!你们先做事吧”大树说。
      “有什么事吗?”两千问。
      “想明天带你去收点数,既然你跟阿虎他们在一起,就下次吧!先挂了,再见”大树说。
      “再见”盛两千刚挂完电话,这时刚好敲门声起,他起身开门,看见是阿虎。
      晚上7:30的时候,他们都到了司机的房间,分脏的时候,盛两千心中突然冒出想给他们一人一刀的想法,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心中生出警惕:‘钱的魅力竟如此强大吗?诱惑竟这么高,人性在金钱面前似乎瞬间变成微不足道。
      他终于体会到一句俗话:人多好做工,人多不好分脏。
      吃过晚饭后,司机说先休息一段时间吧,阿虎提议说去‘按摩’放松一下,另一个说‘我不去了,要回去一趟,看看小孩,今天电话里说她发烧了’。
      司机说:“我也不去了,有人约了打麻将。”
      盛两千不想去,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说:“我也不去了,那个瘾犯了,我去弄一些”于是他们各自散去。
      20:50分,盛两千走在喧闹的街上,漫无目的。他一路前行,看见人们脸上的汗珠,看见他们头上夹杂着的几缕白发,看见青年男女穿梭于眼前,看见的是所有人的笑容……可是,他感受不到他们的快乐,他为此而忧伤。
      他继续前行,左边街道的小店里传出缠绵的情歌,再过去一间是买衣服的,右边街道的一间挂着‘宵宵乐’的招牌的是卖夜宵的,在它前面一点的是一间‘永乐宾馆’,边上路灯的柱子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最显眼的是:专治各种梅毒、淋病、头孢……艾滋7天搞定。电话XXXXXXXXXXX
      再过去一间店是卖鞋的,再往上摆着几个烧烤摊,有‘光哥烧烤’、有‘军哥烧烤’、有‘辉哥烧烤’、有‘光辉哥烧烤’,再往上是‘大哥烧烤’,这一场景令人感叹这年头做烧烤的都是哥,而且一个比一个大条。
      这时候再回到左边街上有间挂着招牌‘开往春天的地铁’是卖奶茶的,再往上也是一间奶茶店,挂着‘末班车’,接着再往上就出现一条岔街,岔街让人一见便有让人想走进去的冲动,因为第一间店挂着的闪亮的招牌写着‘甜过初恋’,走进去才发现是卖水果的,再过去是一件鞋店,再过去是卖衣服的,女人的内衣,再过去是一间‘成人用品’店,再过去是‘大姐烧烤’,再过去是‘二姐烧烤’,原来主街道上的哥哥们把姐姐都赶到了岔街上去了。这充分证明,现在还是一个男权社会。
      盛两千一路走过,摊主、小贩、店家、行人……相默而过。他看着这些今生第一次遇见,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遇见的面孔,陷入莫名失落。
      岔街左边的最后一间小店挂着‘花样’二字的招牌,店门口的喇叭不间断重复着:“走一走,看一看,带上老婆来浪一浪”初始听见有些新意,但下一句才真正辣耳朵“五元,五元,样样五元,五元一样,五元你买不了吃亏,五元你买不了上当,来来来,走一走,看一看。”
      一般情况下,逛街的人从街头走到这里,听此一语,会油然而生一种感觉:这些生活的样子,才是真实的。
      但是我告诉你,这不是全部,你要在这里一直呆到晚上10:30之后,你才能了解真相,了解生活本来的样子,因为那个时候店主会换上另一首传谣:“走一走,看一看,带上老婆来浪一浪,两元,两元,样样两元,两元一样,两元你买不了吃亏,两元的买不了上当,来来来,走一走看一看。”这时候你以为自己终于了解生活的真正样子,但是,有时候店主又突然会挂上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全场跳楼价,清仓大甩卖,样样一元,最后一天!而这样的横幅往往挂了一年之中四分之一的时间。但是你现在还会觉得这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吗?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被一点一点给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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