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人越多，越喜欢狗》针锋与麦芒

3、既生来，为何不解疑惑?（3）

　　为了摆脱困扰，阮离歌决定再也不做那些可耻的行为了，这一次是真的。晚自习一下课，他第一个冲出教室，跑回宿舍，喘着粗气，他感到似乎没有很难，于是，在一段时间里，他成了最早离开教室的人。
　　但正如有首歌这样唱的:“不想沾染是与非，怎料事与愿违。”
　　有一晚，冲在前面的他看见一位教师在宿舍楼墙角——嘘嘘……可他此刻，分明离公共厕所不足50米，阮离歌皱着眉头觉得讶异，突然有种捡块砖头呼过去的冲动。
　　又有一晚，冲在最前面的他看见小卖部刚烤出炉的面包和饼干掉了一地，他听见有人说:“快点！快点捡起来，学生快放学了，让人看见就没有人买了。”经此，以致于以后他每次吃面包都怀疑这面包曾摔过地。
　　有一晚，听见他的班主任在打电话:“它、马的，我当然去啊，昨晚我输了好多，今晚要去翻本，干他大爷的。”阮离歌听完后，想起班主任曾教导过他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学生，所以出于礼貌，他要送一送班主任离开。目送。
　　有一晚，阮离歌在奔跑中天空下起了雨，经过教师寝室楼时，看见他那亲爱的生物老师穿着白色的内裤在阳台上收衣服，胸罩也是白色的，阮离歌站在雨里，目睹着这一切，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而更令他困扰的是，从此每到生物课，他的眼睛都离不开她的那几个地方，‘奇妙的生物’阮离歌心想。
　　至此，教师寝室楼下也成了他夜里时常驻足的地方，阮离歌知道自己的可耻，但只要这可耻没有人懂，他似乎开始愿意可耻下去。他发现，往往走在最前面的和最后面的人，总会发生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他很努力，各科分数长期占据鳌头，慢慢的，他开始享受用努力换来的成果，他也教师们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开始随意进去教师们办公室，其实最初只是数学老师喊他进办公室，帮他核对同学们试卷的答题卡。
　　班主任看见了，心想‘哎呀！我培养出来的尖子生怎能给你随意使唤呢’于是，不久，他坐在了语文老师的办公桌前。
　　英语老师看见了，心想‘你们这样使唤我带出来的优等生，太过分了’。不久之后，阮离歌坐在了英语老师的办公桌前。
　　接下来，情况愈演愈烈，更多的教师参与进来，到了白刃战的时候:擦一下这张桌子、浇一浇那盆花、扫一扫地面……这些成了阮离歌主要学习生活的一部分。但是他最喜欢的是坐在生物老师的办公桌上，然后回忆那晚她收衣服的样子，他在抽屉里偷偷拿走了一张她的相片。

　　王白石是生物老师的名字人人都喊:王老师。而阮离歌不这样，他喊:小碧老师。
　　人问:小碧老师是哪位呀？
　　阮离歌远远指着他亲爱的生物老师。
　　“小碧老师好”
　　“小碧老师，再见。”而且一久，人人都这样喊。
　　小碧老师上课时说:“做一名科学家，是我儿时的理想，后来发现自己智商不够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钱也不够用，支撑不了我远大的理想。但是那个时候我不甘心，后来经过深思熟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我决定换个理想，因为事实证明，有些人，有些事，你拼尽全力，真的还不如别人随便搞搞。”
　　班主任表示不服:“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吗？你还有没有一个教师的样子传播负能量，把学生往沟里带。”
　　五十多岁的物理老师心想:“活该，到哪里都敢浪，马叉虫，火兰化贝……想当年老娘我，比你有姿色。”
　　数学老师心中回忆着‘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理想啊！’
　　历史老师不屑一顾:“狗屁理想。”
　　英语老师想‘懒得听你们瞎扯，我得要回家做饭先，否则又得跪搓衣板了’。
　　政治老师想‘老家伙，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有脸说人家小碧老师。她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呢，虽然我是个有老婆的人，但小碧多活泼啊，多吸引人啊！’
　　地理老师在医院！昨天他在自家地里锄地想种点有机蔬菜，他感到这小日子挺惬意的，而事实证明，‘锄头’这种工具名字的来历是有理有据的，地理老师真的锄到了自己的头——脚趾头。
　　音乐，美术，体育等老师今天根本就不见，而这不是令阮离歌感到奇怪的理由，他觉得奇怪的是自己在这个学校生活好久了，真还不懂校长是哪一位副校长倒是见过很多次。
　　小碧老师27岁了，未婚，她的理由是觉得男人都是肮脏的，她才不会同流合污。其实他觉得女人也是肮脏的，里外都肮脏，她幻想过把所有的人都杀光，但最终她没有把想法付诸行动，因为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觉得也太孤单了。‘那就让这个世界肮脏下去吧’她想，最终，我是要离开这里的，最终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小碧老师的一部摩托车做了改装，她束起黑发，开着车急速狂奔，掉下的泪随风而去，身后是一群自诩车技高超的雄性生物。她笑“想追我，你的油门够大了吗？”
　　令这群雄性生物挫败的不是油门不够大，而是命不够大。
　　小碧老师在一次家长会上这样介绍自己:“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是教生物课的王老师，我姓碧……”意识到出了问题，她马上改口:我姓碧，是教生物课的王老师……不对，我是同学们的碧老师，但是我姓王，我教的是一群生物……
　　此时，她下定决心，让她发现是谁给她起了这个外号，她一定要杀了，喂狗。
　　小碧老师最喜欢吃鱼，但经常被鱼刺卡住，为此，她养了一只猫，每天给它吃鱼，她想知道为什么猫不会被鱼刺卡住？她观察了三个月，但是没有得到答案，这三个月里她被卡住了十一次，但猫小姐一次也没有，她恼怒了，问猫:“你快告诉我原因。”
　　“喵”猫小姐伸着懒腰。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如实交代，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小碧老师盯着猫小姐说。
　　猫小姐发挥着八路军叔叔被鬼子抓住后爱国的本色，一言不发！但那时候爱国是要送命的！就像赌球，每次我都买中国男足赢，因为我爱国，但是很遗憾，事实证明，爱国是要输钱的。
　　当天晚上，小碧老师吃了人生中的第一块猫肉。‘早知道这么美味，不用白养三个月了’□□老师自语。
　　事实证明，小碧老师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猫小姐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时候，母亲带着她和哥哥去逛街，那天，哥哥弯腰捡起来一样东西，母亲看了看哥哥拿在手上的金黄色吊坠，惊喜说道:“真是幸运的好孩子，捡到一条黄金项链呢。”母亲夸了哥哥一路。
　　小碧老师当时心想‘怎么好运气总是落到他头上’为此，小碧老师养成了一个低头走路的习惯，她并不是期待想捡到什么东西，她只是期盼自己得到夸奖。
　　一直到十五岁里的一天，她才从哥哥口中知道，当初那条项链，其实是偷的，这让她对人性的看法感到如梦初醒，她感叹这位哥哥‘真聪明’。
　　而令她感慨的是在这一年里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捡来的，不是亲生的。她承认，在那一刻，她有过一瞬间的害怕，害怕这个家会随时抛弃她，如果这样，她宁愿相信他们只是因为不爱她，而不是因为非亲生。
　　平日里她总是假设着自己被第二次抛弃的样子，每想一次，就会感觉自己又经历了一次，最初会感到害怕、慌乱与迷茫……但后来，她发现想得多了，也就变得无所谓了，只是心里渐渐生出一个念头——宁愿自己走，也不愿被第二次抛弃。
　　十六岁里的一天，她下定决心出发。这是她发现养父第三次偷看她洗澡了，她感到恐惧，还有极度的恶心，从此，周末里她去给别人打小时工，寒暑假去给别人打临时工，钱实在不够用了，她才会厚着脸皮回去拿一点，每次从养母手里接过钱，她就会立即离开，她不想在这个叫做家的地方多待一会儿，因为觉得脏。
　　往后，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这样她读完了高中，读完了大学，后来怎么就成了一名人民教师她都不太清楚。她只记得从十六岁决定出发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一年，她没有回去吃过一顿叫做家的饭，而且大学毕业后，她再没有踏进过这个家门，为了不表现的太难看，她编了各种各样不回家的理由，定期寄她一半的收入回去给养母。
　　在她一个人的十一年里，经历了什么？没有人懂，也没有人会在乎，清晨里，她问镜中的自己，为什么要过这一天深夜里，趴在窗前，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过了这一天？
　　学校里公认的校花是陈有容，阮离歌一想到那一夜的陈有容，顿感恶心，说:“你们这群瞎包。”
　　“那你说是谁？”同学A问。
　　“小碧老师”阮离歌答。
　　人都是习惯跟从自己认为优秀的人的路迹与言行点，于是，过了一段时间，越来越多的人拿小碧老师与陈有容作比较。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有容因为比小碧老师多一票而卫冕成功。
　　之所以多赢得一票，人们的观点非常一致:陈有容的某个地方真的很‘突出’。
　　又过了一段时间，风把这些话吹到小碧老师的耳朵里，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了古人讲过的一句话“□□”，看来古人真是有先见之明，而这句话具体是哪一位古人讲的，她还真记不起来了。
　　阮离歌开始在学校这个舞台初露头角，最简单的佐证便是:他去小卖部买了一份辣条，咬一口，然后说“难吃”。人都是喜欢盲目向自己认为优秀的人靠拢的，于是跟风行动开始，这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辣条的销量急剧下降，致使商店的存货变质。
　　而事实上，阮离歌的本意是想说“难得吃一次。”
　　在同学们眼中，学霸级别的阮离歌是很令人喜欢的，而事实上，不喜欢的人也很多，几乎全是同类的雄性，但是他们不会把这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的，人都是很虚伪的，从很小的年纪开始就是这样。他们会将自己丑陋的本相伪装、隐藏起来，然后以为除了自己，全世界是没有人懂的，然后心安理得继续着虚伪的人生。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见不得人家好，眼红。说白了，其实是见不得身边的人比自己强，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特别是身边的人。可悲的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例子，在生活当中比比皆是，这些人宁愿耗尽自己的一生，去藐视的仰望身边比自己优秀的人，也不愿去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这是人性中的劣性。
　　阮离歌与陈有容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那是学校将要举行的一场晚会，学校有关领导很早就领悟出了一条真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于是有了阮离歌与陈有容这两位男才女貌的主持人！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能够做领导的，都是那些比其他人提前领悟出一条又一条真理的人，有关领导最初考虑让小碧老师上，‘师生搭配、效果翻倍’也是有可能的。最终考来考去，觉得小碧老师性格怪癖，难以控制，后来决定换上陈有容。
　　除了主持节目，他们俩还要出演一台童话剧。
　　当有关人员在为节目和活动写文案时是这样的:这次活动是为了让同学们充分感受与参与学校良好的氛围，坚持发扬德智体美劳的优良传统品格……
　　‘这个节目是为了让同学们感受到童话的美好，生活的美好，激发同学们积极向上、努力学习的热情，引发同学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
　　（请原谅我有关于这一类不要脸的词句实在编不出来，编不下去。不仅是我，学校有关人员在编这类词句时，也是仗着他有一副厚脸皮才得以坚持下去的。）
　　阮离歌虽然内心很厌恶那个夜晚里撞见的陈有容，但当他与陈有容第一次排练时，仍然被她身上的气息吸引住了。靠得越近这感觉越强烈。
　　他强忍着往陈有容身上最突出的地方抓去的冲动与之共舞，使他欲罢不能的是，这样的排练要一直持续到晚会结束之后。夜里他仍然会失眠，令他不安的是自己似乎已经接受了那样可耻的自己，他隐约感到，有一天他可能真的会抓下去的。
　　“我突然有个想法”阮离歌说。
　　“说来听听”陈有容答。
　　“我们换个节目吧！你演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我演那个啥就把你救了，哈哈哈……”
　　陈有容听完，脸微微侧，低头，轻笑。
　　令阮离歌诧异的是陈有容的脸红，在他的认知里，脸红应该是属于纯洁的人，虽然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认知。在这段时间的排练里，他们开始熟悉起来，阮离歌尝试着放纵自己的可耻，在某种诱惑面前，他的抵抗力逐渐消失，人心就是这样，得寸进尺，得到一样，总想另一样。人性与人心，可怕到连宇宙黑洞都能装得下。
　　阮离歌开始不满足于只是轻轻的接触，它的爪子，开始不经意的往陈有容腰间伸去，而事实上这是特意的，而且还要表现出一副是无意的样子。令阮离歌乐此不疲的是，陈有容表现出一副顺从的样子，而且在没有人的情况下，她的动作反应配合幅度也越来越大。
　　晚会如期举行，第一波操作:首先是领导发表感言。领导们讲话一个接着一个，重点是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份稿件，而且开头写的全都是:尊敬的各位来宾，尊敬的各位领导以及尊敬的全体师生……而事实是，所谓的‘来宾’在到场三分钟后就离开了；所谓的‘领导’就是他们抢着要发表感言的这几位；所谓的‘尊敬的全体师生’，却没有哪一个教师，获得过的这几位的尊敬。
　　听到后来同学们还以为本次举行的是演讲比赛。我一直认为，写那些稿件的人已经很虚伪了，后来才发觉自己错了，那些面不改色、敢于大声朗读出来的人才是最厚颜无耻的。私底下，我称这部分人为‘不长青春痘的人’。为此，我从心底里对那些长过痘痘的人格外感到亲切。
　　接下来是同学们的时间，台上的同学卖力的表演节目，台下的同学卖力的磕着瓜子等待着台上的同学出错献丑，然后逮一个起哄的机会，觉得这样做了，自己也算出了风头，心里会感到平衡一些。
　　参加演讲比赛的各位领导在观看最前面的一两个节目后，就各自以各式各样的理由先去处理公务了，因为站在台上演讲发言，那种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的威风瘾已经过完了。
　　在这场晚会之中和之后，人人都有收获。首先是校领导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虽然上级领导与来宾在到场不足三分钟便离开了，但在离去时感言道:“看到了你们的活动，主持得很好，师生的热情很高，节目也很精彩，这次你们学校方面表现的很不错。”
　　虽然我们尊敬的上级领导只在现场停留了三分钟，包括入场和出场，但这恰恰证明了我们的上级领导是多么的明察秋毫，窥一管而得一豹。
　　接下来是教师群体们的收获，凡是到场的所有教师，每人都可以免费分到校领导精心准备的娃哈哈矿泉水一瓶，这就是他们今晚的收获，如果还有其他的收获，那就是两瓶或者三瓶。
　　同学们的收获就更丰富了，有相当一部分人终于第一次有机会目睹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正校长了，虽然他潜伏在‘三分钟的来宾团’里，但同学们好歹知道了在这一堆人里面有一个是，虽然具体是哪一位，同学们并不知道，似乎感觉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与伙伴们吹牛的时候可以大胆的说我见过我们校长了！
　　同学们的另一个收获就是一人一捧瓜子壳，具体的情况是这样:‘二领导’在晚会即将结束时发现地上全是瓜子壳，于是下令:各班级做好本班级区域的卫生，明天天亮检查不合格的，这个月学校的所有公共卫生就是你们这个班全包。而为什么是‘二领导’发号施令？因为大领导们早早就以各种理由处理各种公务去了。
　　一时间低头找瓜子壳的人山人海，有些同学真的很聪明，在撤退时将自家的瓜子壳撒在其他班级的区域里，然后贱贱地想‘这个月的活，干死你们’。
　　而滑稽的是今天是29号了，明天过后这个月就结束了，而‘二领导’说的是‘这个月的卫生’。
　　然而，这些都不是同学们最大的收获。同学们最大的收获是晚会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校领导要求所有人要完成一篇关于这场晚会的观后感，字数不少于1500字，而且标题都起好了，就叫《我的收获》。
　　在阮离歌，看来这都不是事。因为他最大的收获是从此开始与校花陈有容眉来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