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再也不要饿肚子》山间一寺

13、温蒂是个小可爱

　　纵火事件很快就被大家抛在了脑后，仿佛只是生活中一个不足挂齿无足轻重的小插曲。那天后沙铫也不再提起这件事，同时也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的新能力。宫殿里麦斯威尔是危险人物，薇洛是危险人物，就连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温蒂沙铫也不敢随意接近了。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沙铫唯一的依靠居然变成了口袋里那颗不起眼的小石头。
　　麦斯威尔依然每天都来关心沙铫，甚至比之前更加热情，可沙铫却总能想起那天麦斯威尔盛怒的眼神和锋利的影刃。
　　但无论如何，工作还要继续，任务也还要继续。沙铫一边忙于宫殿的装修事宜，和麦斯威尔虚与委蛇，一边向温蒂刺探麦斯威尔的旧事。
　　温蒂虽然是麦斯威尔的侄女，但是对麦斯威尔的了解却很有限。温蒂的父亲很早就在旧金山定居了，而麦斯威尔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利物浦谋生。而温蒂九岁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麦斯威尔才来到美国。
　　“你看过你叔叔的魔术表演吗？”沙铫一边在田间种土豆，一边问温蒂。
　　温蒂最近和沙铫说话已经没有那么紧张，“当然了，我看过很多次。我和阿比盖尔，我们俩还经常偷偷溜进后台，去找那些魔术的秘密。”
　　沙铫抬了抬眉毛，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那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温蒂遗憾地说：“没有……我们每次都会被助理小姐抓到，她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这个答案令沙铫感到有些失望，“魔术师的秘密总是像生命一样宝贵，马戏团的工作人员确实很尽职尽责。”
　　“其实叔叔总是有专场演出，他不为马戏团工作，助理小姐是叔叔的助理小姐。”
　　魔术师总是会有一个或者一些美丽的助理，方便变一些大变活人的戏法，沙铫对此倒是毫不吃惊，“是了，麦斯威尔殿下是伟大的魔术师，他应当有自己的私人助理……那么他们在台上都表演些什么呢？”
　　温蒂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出来，“表演些扑克牌的把戏，也有逃脱或者大变活人。但是叔叔成名的魔术，确实非常的与众不同，他能在舞台上变出许多影子。”
　　这个听起来不是很常规，沙铫试探性地说：“听起来像是简单的灯光变换。”
　　果然温蒂为麦斯威尔说话，“不是的，沙沙先生，是活生生的会动的影子，台下的观众每次都会被吓到。那些影子，就像叔叔的暗影仆从一样，如果穿上衣服，几乎就像真人一样了。”
　　暗影魔法！
　　沙铫刹那间想到了这个词，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觉得故事有点惊悚。“这可确实是我闻所未闻的魔术表演，是麦斯威尔殿下一个人完成的吗？”
　　温蒂歪着头想了想，说：“我记得开始是叔叔一个人完成的，但是后来他就招聘了私人助理啦，查理小姐来了之后，一直都在台上协助叔叔的演出。”
　　沙铫一秒回神，打断温蒂，“等等，你刚刚说……麦斯威尔殿下的助理叫什么？”
　　温蒂奇怪地看了看沙铫，说：“查理，查理小姐。”
　　沙铫千猜万猜也猜不到，查理居然是麦斯威尔的魔术助理。魔术助理和魔术师一起上台演出，甚至在表演暗影魔法的时候，麦斯威尔也并不忌讳查理在场，那么查理必然知道麦斯威尔真的会使用魔法……这确实是不一般的关系，但是这样的关系也没道理让麦斯威尔说出“查理祝福我”这样的话。这样的语境下，沙铫总觉得在麦斯威尔心中，查理就像一个神明，有某种神性、或者说有某种力量，真的能给出某些祝福。
　　“麦斯威尔殿下和查理小姐的关系想必很好吧？”沙铫问。
　　“是的，他们是恋人啊。”温蒂笑着回答。

　　随着步入深冬，天气越来越冷。沙铫算着日子，大概冬季巨鹿来袭的日子快要到了。麦斯威尔表示不必担心，林场里有很多树精，到时候大家一起去林场，树精们自然会轻松地处理掉巨鹿。
　　麦斯威尔嘱咐沙铫不必参与战斗，只要把巨鹿引去林场，之后在宫殿里休息即可。收拾残局，收集物资的事情，自然有他和薇洛去做。在部落见识过树精是如何处理掉巨熊的，沙铫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巨鹿来临的时候，沙铫还是真实地为它庞大的体型而震惊了一下。巨鹿长着一对又大又长的角，整个头部皮肉紧紧地裹在骨头上，骨骼的轮廓都清晰而可怖。面部的正中间有且仅有一个浑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身体直立，躯干壮硕，覆盖着厚厚的毛发，但是四肢却十分瘦削，整只鹿就仿佛一个吃多了糖皮质激素的病人。
　　薇格芙德曾经说，小岛上许多生物天生会黑暗魔法，树精有，冬季的巨鹿也有。携带黑暗魔法的生物不能太过于靠近，否则会越来越头痛。沙铫从前并不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现在却明确地感受到了。
　　沙铫的视野里，右上角代表心情的标志，数值正在的疯狂的下降，越靠近树精和巨鹿，下降地越是迅速。过不了多久，果然沙铫感觉到头微微地发涨，开始有头晕的症状出现。看着面前巨鹿已经和树精纠缠起来，沙铫向麦斯威尔打了声招呼，回宫殿去了。
　　宫殿里空无一人，麦斯威尔带着薇洛要一直在林场直到战斗结束，温蒂也留在林场陪在薇洛身边。沙铫吃了点东西，让自己感觉舒服了一些，往宫殿的帐篷走去。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不去看看麦斯威尔的私人物品呢？

　　麦斯威尔日常看起来又高调又浮夸，但其实说话却滴水不漏，沙铫所有的试探都会被轻飘飘地挡回去。而平时的穿着也都千篇一律，永远的深色西装搭配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别说沙铫不是福尔摩斯，即使是福尔摩斯亲临，恐怕也很难从日常的相处中对麦斯威尔这个人有所推理。
　　钻进帐篷，沙铫果然看见了几件成套的西装整齐地挂着，床铺上散乱得放着一些背心、帽子，地上有一盏提灯，旁边是一把精致的手杖，而手杖下，压着一本书。
　　书在小岛上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沙铫迄今为止，只见过薇可夫人手里有书，那些书是薇可夫人亲自制成的，以帮助她施展生命魔法。而这本书，显然不属于薇可夫人，它并不厚，封面是暗色的，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大大的“M”，颜色刺眼得像鲜血。
　　M，麦斯威尔？这是麦斯威尔自己做的书？
　　沙铫打开书，里面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有。沙铫明白了，和薇可夫人的书一样，这是只有本人才能读的魔法书。
　　沙铫小心把书放回原位，环顾帐篷里，再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了。于是趁着没人回来，又溜出了帐篷，快步走回到火炉旁，躺下来，陷入了沉思。

　　温蒂之前说过，麦斯威尔和查理是恋人关系，但是却没有步入婚姻殿堂。沙铫以为是感情破裂，却没想到真正的原因出乎自己的预料。
　　几天前。
　　“为什么麦斯威尔殿下没有和他的助手结婚呢？他们分手了吗？”
　　“他们一直深爱彼此，就像我和阿比盖尔一样。父亲甚至已经开始为他们筹备婚礼。”提起死去的妹妹，温蒂总是神情哀伤。“但是有一天，叔叔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这听起来像是麦斯威尔进入了这个世界，来到了小岛上……
　　“……不久后，查理小姐，也消失了。”
　　沙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打断温蒂：“然后又过了不久，你就来到了岛上吗？”
　　“是的，沙沙先生。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查理小姐，我想叔叔也一定很思念她，他时常和我聊起查理小姐的事。”
　　如果说麦斯威尔的消失代表了他来到了小岛上，那么查理的消失呢？如果查理也在小岛上，威尔逊就没有理由从没有听过，除非查理像WX-78一样，忘记了原本的名字。可是麦斯威尔把温蒂保护地如此好，温蒂甚至没有经历过一次死亡，过去的所有事情都记得，又何况自己的爱人？麦斯威尔怎么可能让查理多次死亡以至于连名字都忘了？如果查理没有在岛上，那么消失又代表了什么呢？
　　如果来到岛上的人会在现实中消失，那么什么人可以来到岛上？开始沙铫和威尔逊都觉得应该是和麦斯威尔有联系的人，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麦斯威尔是一个魔术师，每年的演出大大小小有上百场，有联系的又何止岛上的这十几个人？威尔逊只是去看过一场演出，那么和麦斯威尔关系更为亲密的哥哥，温蒂的父亲呢？为什么更亲密的人不在岛上，反而是像威尔逊这样没什么相干的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沙铫隐约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一些关于世界规则的核心问题了，但是线索太少，太多的猜测都还只是猜测。如果大家都没有失忆就好了，至少还能了解到在现实中到底都和麦斯威尔有什么关系。
　　沙铫把玩着手里的沙之石，看来等开春回到部落，还是应该和威尔逊好好聊聊他在现实中的事。

　　林场的方向接连传来了嘶吼声，随后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想想大概是巨鹿已经死了。沙铫躺在地上，嘴里不羁地叼着朵花，听到有沙沙的脚步声。
　　“看来战斗结束了。”沙铫侧头看了一眼，是薇洛拎着把影刃，背着一大包东西回来。
　　“沙沙先生，您好呀，看起来很悠闲呢。”薇洛今天的脾气倒是很温和，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出言不逊，居然颇为友好地打了招呼。
　　沙铫又恢复成平躺的样子，看着天空的云，也心平气和地说：“有不少战利品吧？你的背包都快要——”
　　沙铫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
　　有什么东西不对！
　　树精和巨鹿都自带黑暗魔法，自己靠近的时间并不长都已经头晕目眩了，薇洛呢？她在那里站了那么久，心情早就应该降到最低点了吧？为什么还能这么平和地和自己对话？
　　沙铫迅速坐起来，看向薇洛，果然，她的三个标志里，代表心情的那一个，变成了0！
　　眼前的薇洛脸上依旧保持着少女天真的笑，眼神澄澈，嘴角上挑，身体的行动却匪夷所思又迅疾如风。她突然丢下背包，扬起影刃，狠狠地要刺进沙铫的胸膛！
　　沙铫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捏碎了手里的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