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再也不要饿肚子》山间一寺

12、沙铫是个程序员

　　“诶，轻、轻点。”
　　温蒂眼眶红红的，手足无措，“抱歉啊，沙沙先生。”
　　薇洛难得乖巧站在一旁，低着头，时不时给温蒂递过去药膏或者是绷带，小声说：“大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嘛，我有精神疾病啊。”
　　“所以一句道歉就完了吗？我可是死了一次啊！”
　　“那你还要怎么样嘛，我都复活你了。”
　　沙铫满心愤懑，也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就像薇洛说的，死一次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除了死亡和复活时候撕心裂肺的剧痛，除了不知道自己又忘记了什么，除了命如草芥的可笑悲叹。
　　先是差点被烈火焚烧致死，再是真的被鬣狗撕咬致死，现在是被麦斯威尔和薇洛气死。

　　十分钟前。
　　鬣狗蜂拥而至，沙铫一秒脸色惨白。他刚刚受过重伤，行动不便，无论如何，都难以躲闪。沙铫知道，宫殿外没有多远布置了一大片狗牙陷阱，就像部落一样，那正是应对鬣狗袭击的法宝。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麦斯威尔背着沙铫去狗牙陷阱，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沙铫一命。
　　沙铫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没想到麦斯威尔的动作比他更快。
　　麦斯威尔临危不乱，一秒钟下了指示。“大家先去狗牙陷阱，沙沙先生，待会回来复活您。”
　　说完，麦斯威尔拉着温蒂，迅速向宫殿外跑去。而薇洛，早已不见了踪影。
　　甚至不等沙铫骂出一句脏话，他被鬣狗咬死了。
　　幽灵飘起来，沙铫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着自己的死亡过程。身体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腐化，皮肉都变成了松脆的粉末，像电影里伏地魔的湮灭，忽而四散开来，融在风里，不见了。
　　地上只剩了一堆白骨，贪婪的鬣狗嗅不到血肉的气息，转而去追逐跑远的麦斯威尔。沙铫停留在原地，飘在自己的骨架上方，一时百感交杂，脑海中莫名地浮起了威尔逊的脸。
　　麦斯威尔确实没有食言。不到五分钟，所有的鬣狗都已经全部清除掉了。麦斯威尔带着温蒂和薇洛一起回来，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抓到了薇洛。
　　麦斯威尔去箱子里取了什么东西出来，交给薇洛，说：“去吧。”
　　薇洛接过，脸上还是一副癫狂的样子，没心没肺地笑着，笑声尖锐刺耳。她走到沙铫面前，打开双手，沙铫才看见她双手捧着一颗还在嘭嘭跳动的心脏。沙铫下意识向后一飘，薇洛上前一步，扬起手，不给沙铫任何反应的时间，就把手中的心脏扔出去，砸在沙铫幽灵的身体上。
　　心脏神奇地没能穿过毫无实质的魂魄，居然就这样固定在了半空中，随后是一阵沙铫熟悉的刺痛感，从那颗心脏的地方慢慢伸出皮肉血液，向四周蔓延，向四周生长。
　　沙铫活过来了。
　　“沙沙先生，”麦斯威尔说：“这是救赎之心。恭喜您，重回世界。”
　　沙铫沉默半晌，一言不发，有种倔强的抗拒。
　　麦斯威尔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变，“我去为您准备恢复机能的针剂和治疗药膏，今天先不必工作了，请您好好休息。”
　　“先给我身衣服吧。”

　　温蒂手法轻柔地为沙铫包扎了沙铫身上还在流血的地方，多少安抚了他的情绪。午饭时间已经过了，沙铫的肚子叫了一声，薇洛扔下一句“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就走开了。
　　沙铫复活后，薇洛的态度神奇地变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间接害得沙铫死亡心怀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沙铫没忘了自己为什么来暗影宫殿，正好薇洛离开，沙铫问温蒂：“薇洛是不是经常会纵火？”
　　沙铫想起自己来宫殿的第一天，已经入冬了，但是宫殿里所有的灭火器都开着。威尔逊曾经告诉沙铫，夏季时小岛的温度会升到很高，不时会发生自燃事件。灭火器是为了夏季准备的，以防部落被烧成灰烬。但是冬天温度骤降，岛上滴水成冰，是绝没有可能发生自燃的。
　　那么暗影宫殿开着灭火器是为什么呢？现在答案呼之欲出，薇洛不是第一次纵火，她有纵火癖。薇洛看准了沙铫把整个宫殿的灭火器都拆除了的时间里，甩开了温蒂，特意来给沙铫“预告”，都是为了这一出久不开演的大剧。这样一来早晨温蒂的提醒也有了理由，没有灭火器，即使在冬天，也确实有着火的风险。
　　果然温蒂吞吞吐吐地说：“您、您猜到了？”
　　“您别怪薇洛，她真的是不受控制的。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想点燃东西，这样她就会快乐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她只有在花圃里采花和带上贝雷帽的时候，心情会变好……虽然她总说帽子很丑，但是我想，她是很喜欢那顶帽子的吧？”
　　沙铫没有想到薇洛的纵火行为和她的心情相关，联想刚刚开始薇洛的心情就莫名的很好，还有温蒂提到的帽子，总觉得对于薇洛，从游戏角度来说，她的心情会影响一些事情，一些事情也能影响她的心情。
　　唔……独特的人物设定啊。
　　沙铫突然想起了麦当劳三定律。

　　草草吃了午饭，沙铫拒绝了温蒂的继续陪伴，打发她和薇洛去花圃里溜达采些花。沙铫刚刚就隐约注意到，薇洛的心情似乎又不是那么好了，说话也变得有些刻薄。沙铫去拿了昨天用过的鱼竿，独自一人来到海边。
　　刚刚处理伤口的时候，沙铫就发现，自己右手心里多了一个蓝色的惊叹号。
　　十几天以前，威尔逊说，“你头顶上，这个蓝色的惊叹号，是什么？”
　　沙铫一直以为，是这个惊叹号赋予了自己天赋。而现在，新的惊叹号出现了，但是每个人，其他人，都只有一个天赋，为何自己有获得两个天赋的机会？
　　沙铫架好鱼竿，没忘记在钩子上固定了一颗种子做鱼饵，坐在地上。
　　或许自己的天赋并不是惊叹号带给他的尺子一般精准地放置能力，而是得到惊叹号。
　　第一个惊叹号最早并不是威尔逊发现的，而是韦斯。韦斯在沙铫离开那个简陋的小住所的时候，提醒沙铫，头顶上有一个惊叹号。那么韦斯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了惊叹号？为什么直到最后分别时才提起，而不在发现的时候就问？
　　第二个惊叹号，沙铫确定在死亡前并没有。直到沙铫发现手心里微弱的蓝色光芒，他只做了三件事，死亡，复活，包扎伤口。
　　在部落时，沙铫包扎伤口的次数多了去，根本没有哪次看到了蓝色的惊叹号。
　　所以，惊叹号和生死相关。
　　死亡，或者复活。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沙铫还没忘，每一次死亡，都会导致一部分记忆的流失。如果想要得到新的能力，就需要记忆来交换，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唉……现实实在令人头秃。

　　头秃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已经得到的这一个惊叹号，是一定要用的。
　　沙铫看了看太阳，刚过正午，时间还很多。他伸出左手，碰了碰右手手心。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几只黑色的大手包裹住了沙铫，视野消失，身体被向下拖拽。沙铫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回到了上次白色的空间中。
　　四周仍然是漂浮的圆球，沙铫大致明白，这里的每一个圆球也许都代表着一个独特的能力。但是圆球有大有小，却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沙铫记得，上一次他碰触的是一个绿色的球体，明显比别的都要大，里面画着一个正方形的图案。沙铫走了几步，球体的数量虽然多，但是大小一眼可见。那个明显的绿色球体不见了，取而代之体积较大的球体有两个，一个红色，一个蓝色。
　　走近去看，红色的里面画着一个心，蓝色的里面画着一个……锅？心是幼儿园小朋友也会画的那种简笔画爱心；而锅就颇为写实了，和部落里、宫殿里、甚至是韦斯的陋居里的锅一模一样。
　　沙铫一直思考，球体里画的东西应该和真实获得的能力相一致，之前的正方形多少和几何、直线、尺度等概念相关。而现在看到的东西，合理猜测的话，锅或许代表着烹饪、食物、能量……总之会和吃饭有关系。而爱心能指代的意义会更多，也许是友好、爱，也可能是生命、血条等更有用的东西。
　　沙铫没有贸然伸手碰触，而是在周围走了走。这个空间并不是无限大，绕过这些小球，很轻易就能碰到墙壁一样的边界。手扶着墙壁顺着走，沙铫发现这个空间，是个并不大的房间，只是所有的背景都是微微发光的白色，看不出边界而已。这个房间似乎就是为了圆球而设，除了这些，别无他物。
　　沙铫微微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收获有些失望，又毫无办法。转回身去，找到那个红色的光球，看着里面的小爱心，伸出手，碰了碰。一阵刺眼的光划过，沙铫睁开眼，醒来了。

　　眼里的世界都不一样了，沙铫发现自己的视野右上方，多了三个圆圈，里面分别画着三个标志，写着三个数字。一个标志是爱心，一个标志是胃，还有一个标志画着奇怪的形状。每个圆圈里自下而上都有一部分被填上了颜色，爱心的圆圈是满的，写着150；胃的圆圈里数字在缓慢减少，从107变成了106，又慢慢变成了105，圆圈里颜色的水平线也在逐渐下降；还有一个圆圈亦然。
　　数值！
　　沙铫一瞬间明白了自己获得的新能力是什么，按照一般的游戏设定，这些代表了自身状态。爱心想必是生命值，现在自己没有受伤，之前的伤也好好包扎过了，所以这一指标是满的；胃代表饱食度，所以会随着时间逐渐下降；还有一个沙铫不明白，猜测也大概是某种自身状态的数值。
　　除了自己，更神奇的改变是，沙铫眼中的所有动物，都被标上了数值。眼前飞过去的蝴蝶被标上了1，远处草原上乱叫的兔子被标上了25，更远处悠闲抱窝的牦牛被标上了1000。沙铫回想起薇格芙德对自己的特训，也很快明白，这大概是生物的生命值。

　　太阳落下了一些，沙铫拿起鱼竿，钩子上空空如也，鱼饵已经被吃掉了，沙铫回宫殿准备休息。宫殿里很安静，没有沙铫每天叮叮当当地声音。路过花圃，温蒂正坐在地上编一顶花环，薇洛挑好看的花摘下来，递给温蒂。
　　两个小姑娘的头顶上出现了和沙铫一样的三个标志，温蒂大概饿了，饱食度很低。沙铫看到，薇洛每摘下一朵花，那个沙铫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标志的数值就会上涨一些。
　　哦……看来这代表了一个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