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再也不要饿肚子》山间一寺

14、麦斯威尔是个boss

　　冬天结束的那一天，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充满了生命的力量，就连沃姆伍德身上的枝叶都悄然生长。薇可夫人和小人参沃姆伍德在田间忙碌，伍迪去收拾冬季巨鹿损毁的树木了，薇格芙德出远门去寻找春季的鸭子，威尔逊带着WX-78不知道在海边干什么。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蛰伏，大家都忙碌了起来，为着部落新一年的前进努力奋斗……
　　“沙沙先生。”
　　沙铫仰望天空的视野里出现了薇可夫人严肃的脸。
　　“您不做工作躺在这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所事事嘟嘟囔囔，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您要是再不带上遮雨的眼球伞，一会儿会冻伤致死的。到时候要是再忘点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薇可夫人，抱歉抱歉。您看，这不是在暗影宫殿受了惊吓，威尔逊叮嘱我先休息几天来着。”沙铫连忙起身，带上眼球伞，去火炉边烘干身体。“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读书读久了精神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份西瓜冰？”
　　“您这么悠闲，不如去找找我们新到的伙伴？”薇可夫人看见沙铫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
　　“薇——可，”沃姆伍德听见薇可夫人的话立马不高兴了，“你不要让沙沙出远门呀，他答应我回部落就帮我重新布置狗牙陷阱的哟！”
　　沙铫眼看没法再葛优瘫，连忙答应了沃姆伍德，出门去布置狗牙陷阱了，这总比满世界地找一个新人要轻松。

　　沙铫一直奇怪，自己刚刚认识韦斯，刚刚到部落，甚至刚刚去暗影宫殿的时候，所有人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直到今天早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沙铫听到了一句话。不是某个特定的人说的，而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世界说的话。
　　“新朋友进入世界。”
　　问了威尔逊才知道，每半年，在春季的第一天或者秋季的第一天，世界都会有新朋友加入。想必自己在刚刚来到小岛上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句全岛通报。
　　在这么大的一个岛上，漫步目的地寻找一个人可真是太难了，如果不是巧合碰到了韦斯，沙铫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部落。但沙铫也知道薇可夫人只是嘴上这么一说，找是不可能出去找的，于是也并不在意。时间还长，总能碰到。

　　部落的狗牙陷阱布置在海象巢穴的四周，既距离部落不远，又能在冬天的时候快速处理掉新出生的海象，海象的牙和贝雷帽都是宝贵的资源。现在冬天过去，原本的海象巢穴也已经融化，里面的海象不知所踪。要等到来年冬天，才会有新的海象再来这里建造冰屋。狗牙陷阱的地方靠近海边，沙铫走到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威尔逊也在这里。
　　“威尔逊，你怎么也在这里。”
　　威尔逊回头，揶揄地说：“沙沙，我以为你真的会好好休息个四五天，看来还是没能受得了薇可夫人的催促啊。”
　　两人相视一笑，难得看到威尔逊开人玩笑的样子，沙铫也觉得这几天一直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怎么没见WX-78？”
　　威尔逊手里的工作不停，“他去移植浆果丛了，去年许多植物都患病了，薇可夫人想要趁着春天重新种起来。”
　　“你在做什么？”沙铫看见他手里拿着许多木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好奇地问。
　　“造船。你在暗影宫殿的那个月圆之夜，伍迪先生找到月岛了。想出海吗？我们要去月岛上开矿，找一些月岩回来。”
　　这事WX-78和沙铫提起过，沙铫知道威尔逊一直想找到月岩，“月岩能干什么？”
　　“我也还不确定，到时候再告诉你吧，”威尔逊话题一转，“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沙铫原本有点拿不定主意，刚刚看到威尔逊忙碌的身影，突然就觉得也没什么事情值得担心。毕竟，无论如何，他和威尔逊都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己总不会是孤身一人。

　　“沙沙？！你怎么回来了！”
　　沙铫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薇格芙德惊诧的声音，随后是伍迪，薇可夫人，熟悉的声音让他放松下来。不等沙铫站起身，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沙沙——别害怕，我们都在。”是威尔逊温和又有力的声音。
　　显然部落的众人也刚刚和巨鹿战斗归来，大家手上都提着武器，背包里装满了战利品，薇格芙德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大家相互打完招呼，薇可夫人就拉着沃姆伍德走开了，说是要去准备食物，薇格芙德去处理伤口，威尔逊也安排WX-78去帮伍迪归类整理物资了。
　　WX-78的眼睛闪了闪，“威尔逊先生，归类物资一个人就可以了，您不想我留在您身边吗？”
　　威尔逊把沙铫从地上扶起来，头也不抬，“我要陪沙沙休息一下，顺便聊聊暗影宫殿的事，这里用不着你了，去帮伍迪吧，快去。”说完丢下WX-78，扶着沙铫走了。
　　沙铫的帐篷还一直为他保留着，沙铫钻进去休息，威尔逊就守在帐篷外，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帐篷里怎么样，会不会太冷了？”
　　“唔……还好，很暖和。”
　　沉默了一会儿，威尔逊问：“今天突然用了沙之石，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了吗？”
　　沙铫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别激动听我说啊……我觉得，麦斯威尔想杀我。”
　　帐篷外安静了半晌，又传来声音：“这讲不通，岛上所有人死亡后都可以很容易复活，理论上说，没有人能被杀死。”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麦斯威尔想要杀死我，但是目的却不是杀死我。”
　　“怎么讲？”
　　沙铫斟酌着说：“其实……我在暗影宫殿死亡了一次。”
　　帐篷外传来窸窣的响声，威尔逊长久地静默。沙铫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也许威尔逊也是为他而难过的。
　　沙铫轻声问，“威尔逊？”
　　许久后威尔逊才有应答，声音里居然带着些微不明显的颤：“然后呢？”
　　沙铫定了定神，“这件事说来话长，大概是在我把整个宫殿的灭火器都拆了的时候，薇洛放了一把火，然后麦斯威尔逼迫我去安置灭火器。我被烧伤了，很严重，差点没命，好在保住了暗影宫殿。恰巧这个时候鬣狗来袭，我就……当然，之后麦斯威尔让薇洛复活了我。然后是这一次，巨鹿来袭的时候，我一个人留守暗影宫殿，薇洛居然提着一把影刃要来偷袭我。”
　　“这听起来不像是麦斯威尔要对你动手，而是薇洛要对你动手。”威尔逊分析问题一直都很冷静。
　　“是的，可这些事情有不合理的地方。”沙铫想了想，觉得应该换一个角度切入问题，“你知道洛夫克拉夫特吗？”
　　威尔逊没料到沙铫忽然换了话题，“哪个洛夫克拉夫特？”
　　“一个小说家，”沙铫记得他确实应当是20世纪初的作家，“霍华德·洛夫克拉夫特。”
　　“我读过他的《克苏鲁的呼唤》，可是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薇洛就像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主人公。”
　　威尔逊不解，“薇洛也有一个雕像？”
　　沙铫啼笑皆非，“不不不，不是特指这一本。我的意思是说，薇洛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她在精神极度崩溃的时候会做出一些无法以常理揣度的事情。就像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主人公，大多都疯了。”
　　果然威尔逊立刻跟上了沙铫的思路，“所以，薇洛总想要杀你是因为，她疯了？”
　　“正解。虽然温蒂总说薇洛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喜欢纵火，也许她真的这么认为，但我觉得不是这么简单，我觉得这是精神力。薇洛在精神力过低的时候，她就会有毁灭倾向。”
　　威尔逊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你这么确定？”
　　沙铫思索了片刻，想想对威尔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说：“你相信我，我能看见每个人三个维度的生命状态，比如你，刚刚我看到你生命力欠佳，不太饿，精神也并不好。是因为你们刚刚和巨鹿战斗了对吗？”
　　威尔逊大概和自身状态做了对应，说：“没错。”
　　“我看到薇洛要来杀我的时候，精神力降为0了。”
　　“你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待会再说，”沙铫打断了威尔逊的话，“你觉得，薇洛的这些行为特征，麦斯威尔知道吗？”
　　威尔逊几乎没有犹豫，“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麦斯威尔一定知道，毕竟你发现这些只用了十几天的时间，而薇洛在暗影宫殿生活已经很久了。”
　　“薇洛十分害怕麦斯威尔，如果麦斯威尔真的如同表面上一样尊敬我，薇洛可没有这个胆子对我痛下杀手。”
　　“所以，是麦斯威尔教唆薇洛杀了你——甚至薇洛精神力下降也许也是麦斯威尔的杰作。”
　　沙铫听出来威尔逊的声音又在微微颤抖了，想了想，速战速决结束了话题，“麦斯威尔说关掉灭火器也没关系，还特意带着薇洛去和巨鹿战斗，我想都是早有预谋。不过都过去了，我至少平安回到了部落，多亏了你给我沙之石。”
　　帐篷外又安静了很久，威尔逊才说：“可是麦斯威尔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明知道杀不死你——”
　　“还记得我从部落要走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吗？也许你的直觉是对的。”
　　“你是说……”
　　“他为了让我忘记一切……不然除此之外，杀死我还有什么目的呢？”
　　“可是……即使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又能如何呢？为什么偏偏是你？”
　　沙铫回想起那天和威尔逊的对话，真是一语成谶，“也许真的因为……你们都说，我是特殊的。威尔逊，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我是特殊的吗？”
　　帐篷外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威尔逊似乎换了个坐姿，叹了口气，“……是你的名字，沙沙。我一直不想你有太大的压力，也不想你总是去冒险，你太特殊了，甚至我有时会觉得，你是世界规则之外的。你可能从来没有关注过，所有人的名字里，只有你是特殊的。”
　　沙铫依旧一头雾水，“我不明白。”
　　“想想这个小岛上的所有人，韦斯，威尔逊，薇可巴顿，薇格芙德，沃姆伍德，伍迪，WX-78，温蒂，薇洛，甚至你还没见过面的沃利，沃尔夫冈，薇诺娜和韦伯。我们所有人，除了麦斯威尔，名字都是W开头。麦斯威尔呢，是M，是我们的对立面。而你，沙沙，是S，你不属于我们，甚至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沙铫明白了，“怪不得麦斯威尔只听到薇洛说我的名字，就决定邀请我去暗影宫殿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惜我没能问出来。”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我总后悔真的放任你去了暗影宫殿，现在看来，我的后悔是应当的，你终究承受了一次死亡的痛苦和折磨。”
　　“威尔逊，我们不是同盟吗？我说过的，我想离开这个小岛，你呢？”
　　“当然，我想离开这个小岛，我们当然是同盟，”威尔逊语气急促起来，“可是我不想以你失去记忆为代价。”
　　沙铫轻声说：“威尔逊，听我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喜欢听你自责，我们应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不是吗？你要不要听听我在麦斯威尔那里还发现了什么？”
　　威尔逊的情绪被安抚下来，“愿闻其详。”
　　沙铫语气轻快地说：“我偷偷去了麦斯威尔的帐篷里，看见了一本书。”
　　“书？书可是稀奇东西了。”
　　“深色封面，打开一个字都没有，就像薇可夫人的书一样。”
　　威尔逊打断沙铫的话：“等等，是不是封面上有一个鲜红色的‘M’？”
　　“你知道？”沙铫很是惊奇。
　　“我……见过，但不是在岛上。”
　　沙铫倏然明白威尔逊的意思，下意识坐起身来，“你在现实中见过？！”
　　“我说过我曾经在现实中见过麦斯威尔，我看过一场他的魔术表演，这本书，是他的魔术道具！”
　　“他果然在现实中的时候，就已经会使用魔法了，我猜那本书正是他暗影魔法的来源！你看的魔术是什么，是他能变出来许多像暗影仆人一样的影子吗？”
　　“我……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好像很精彩，但是却想不起来任何细节。”威尔逊懊恼地说。
　　“没关系，当时他的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助手？”
　　威尔逊回想了一阵：“对，有个助手，是个漂亮的小姐。”
　　这下和温蒂说的话就都对上了，沙铫说，“那个人，就是查理。温蒂说麦斯威尔和查理是一对恋人，马上要要结婚了。”

　　“沙沙，我有一个想法。”
　　“嗯？”
　　“麦斯威尔是这个小岛的核心人物，也许我们现实中和麦斯威尔的联系真的与我们和小岛的联系有关。”
　　“所以？”
　　“我们也许该把这些信息和部落里的其他人共享，这样，我们才能知道，大家和麦斯威尔之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