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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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被推开一半戛然而止.白衣少年收回手,垂落的白纱遮住脸庞看不清情绪.
窗口外共撑着油纸伞的两个少年越来越近，在薄薄的雨雾中传来模糊又清脆的笑声，嬉笑打闹的身影满是欢愉.
身后老人咳嗽的声音打断他的神游，他缓缓推开窗户转过身来.
云楠站在少年身后看着窗外的两个身影.不由叹了口气.
“蝉衣，若是日后想回家，金华寺就是...静缘师兄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如今你和静楠都长大了，静缘也算了却心愿，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都别...”
云楠话还未讲完，就被门外清亮的声音打断“师傅！我进去啦！”
门咣的被推开，明艳的红色袈裟闯进素色的屋子，内室帘幔旁闪过一道白影，轻的像道飘进来的冷风.
静楠瞥了眼轻轻晃动的帘幔转瞬收回视线，带着笑意的脸张扬又温柔.
“师傅是不是风湿又发作了，我上次问了山脚的王医生，给师傅带了药...”
云楠接过被包裹着的药，黄色的纸上有淡淡的栀子花的形状.略带苦涩的药味一丝一缕的冒出来.
静楠关上身后的门，熟门熟路大摇大摆的躺在师傅的摇椅上，木椅立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红色袈裟和浅色衣摆垂在地上，静楠双手枕在脑后浅色凤眸半闭仿佛困顿“师傅，今日我见了蝉衣师弟，他说静缘师父不在了，他也要走了...”
云楠摇摇头，慢慢晃着把药搁置到柜子里“静缘与我本是师兄弟，当年遭遇变故别离整整三十余年，再相见都已垂垂老矣，才方知净安寺为他所建，如今往日皆为唏嘘...蝉衣是他最喜爱的孩子，自然希望他能平安喜乐...”
静楠闭着眼睛逐渐没了声音，木椅摇的越发慢长，云楠转头看到少年又气又笑，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把毯子轻轻盖在少年身上就进了内室.
蝉衣望着窗外的花丛，白色的栀子花有些结了果，鲜艳的像少年的眼角一点红.
云楠轻轻的把门关好，望着出神的少年却是有些感慨：“蝉衣，你何不留在金华寺安安稳稳？”
少年回过神转身摇了摇头，修长的手取下一直戴着的帽子，带着白纱的帽子被搁在桌上.
蝉衣长的是一副清秀淡然的好模样，可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些漠然，眼睛里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云楠心里胆颤.
多年前，云楠见过当年的皇上，在御花园里眉目清隽的少年温柔的在皇后鬓角别上海棠花，他奉命前去请安却在看到凌厉的凤眸瞥过来的时候浑身胆颤，御花园的皇上着实温情，温情到让别人忘了他是背靠龙椅杀伐决断的王.
半晌云楠又是一声叹息：“你的脸，你的眼睛，却是和前朝皇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你可知，被别人被朝堂的人看到会如何？”
蝉衣盯着云楠带着慌张的眼睛，有些想笑，他平平缓缓顺了顺刚长出来的头发“我从未想过有人把我认出来，也不愿别人介入我的人生，我只想找个安稳地方安稳一辈子.”
云楠突然有些乏了，他一直都记得静缘第一次见到蝉衣时就执意要把他带到很远的净安寺，想来师兄曾经是见过前帝的，如今他走了，也不想让自己和净安寺拖住蝉衣.
云楠有些恍然的盯着少年清冷的脸，声音有些苍老：“过几日再走吧，这一别，不知我圆寂时还是否能见你一面...”
蝉衣垂了眸，他重新把帽子系好白纱垂下，清清凉凉的说了声“好.”
静楠醒来时雨已经停了，他好似做了个熟悉的梦，可醒来什么都记不得了.
四周安静的昏暗让他迷茫了好一会儿，他慢慢掀开身上的毯子动了动腿，趴在他腿上的脑袋突然抬起来.
静楠刚睡醒的淡色眼瞳带了些迷茫，在黑暗里喃喃唤了声“蝉衣...”
清殊是乖巧又可爱的，至少静楠一直这么认为.
可当他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熟悉的脸的时候竟有些陌生，陌生之余才缓缓反应过来刚刚喊了谁的名字.
刚睡醒的少年有些懵的睁着浅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些迷蒙的亮度.
清殊盯着面前少年的眼睛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师兄，原来你和蝉衣师兄关系甚好，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静楠抬手摸上少年的头“蝉衣师弟同我怎么会是关系甚好呢.”
关系甚好也只是回不去的从前罢了.
有些时间，错过了便是再也回不来的.
清殊缓缓拂开他的手，漆黑的眸子闪着莫名的情绪“师兄，你还未曾同我讲过蝉衣师兄呢...”
静楠却没有再回答，他掀开身上的毯子，缓缓叠好收进柜子里，指尖柔软的触感有些温暖.
柜门不轻不重的合上.
“师父呢？”
清殊摇摇头“我方才进来便没有人了，见师兄睡得好便没叫，没想到我也睡着了.”
静楠才拉起清殊的手“在师父这里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静楠一直住在后院的明德居，是云楠最开始的住处.
后来捡到静楠和蝉衣，云楠就搬到了偏院的云安居.再后来蝉衣走后云楠又陆陆续续的收了四个弟子，都住在了后院的芳春居和四季居.
直到静楠捡到清殊，明德居就是两个人一起住了.
清殊站在门口等静楠拿吃的过来，屋檐上残留的雨点偶尔砸下来砸到少年的肩膀上洇出越来越大的点.
祭文回芳春居的时候就瞥见清殊抬起头不知在想什么，少年随意绑着的的黑发有几丝垂落在脸庞，灯笼的光洒在他脸上分外好看，可少年神情却有些恹恹的.
他觉得好笑，快速走了几步到清殊面前，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醉意“清殊师弟这是等月亮么？”
清殊回过神来看到熟悉的脸和熟悉的酒味笑了笑“祭文师兄去做什么了这么晚回来？”
祭文眨了眨眼睛，向前凑了凑“你猜一猜，猜对了给你个好东西.”
清殊嘴角的梨涡动了动，漆黑的眸子里都是笑意“那我猜，师兄又偷偷去喝酒了.”
祭文哈哈笑了起来，明净的脸上有些兴奋“清殊师弟怎么一猜一个准，来，给你奖励...”
清殊低头看到一只熟悉的玉镯，色泽通透没有杂质，他有些无奈“师兄又喝醉了，怎的每次醉了都非要给我镯子，我...”
“祭文？你还不滚回去在这做什么？”
静楠老远就看见拉拉扯扯的两人，心下有些不悦，食盒被搁在地上，两人手里的镯子也被修长的手夺了去.
祭文笑的放肆又大胆“哎！师兄你抢我镯子作甚？我这可是...嗝....”
“等你酒醒了再给你，滚回你的芳春居睡觉去！”静楠打断他的话把踉踉跄跄的酒鬼推出去重重关上门.
静楠捉起清殊的一只手，润白的指尖凉的刺骨“晚上风凉怎么在门外站着？我给你的汤婆呢？...祭文也真是，每次都没大没小的...”
清殊伸出食指轻轻触了触他的眼角红痣，冰凉的指尖透过静楠的五感深邃到骨子里.
“师兄你带了什么饭？”
“我偷偷去芳春居拿了几叠桂花糕，还有晚上的素菜.我还生怕凉风吹成冷食，急急忙忙往回跑，祭文那个傻子，隔三差五来这胡闹...”
静楠无奈的拎起食盒，放到外室的桌上，清殊伸手把门窗阖上，点上外室所有蜡烛，烛光半明半灭的跳动.
身后突然伸过来温热的毛巾裹住少年冰凉的指尖“你怎么这么怕冷呢？上次王大夫给你开的补药有没有吃？”
清殊拂开他的手“我不爱吃药，太苦.”静楠无奈的捂了会儿少年的手“你说你怎么这么娇气呢，苦的不吃，太甜了又觉得腻，酸的也不怎么喜欢，还容易发冷，你不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吧？”
清殊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不甚明亮的房间衬的静楠眉目温柔的像是软软的云.
静楠是天边的云最温柔最好的那一朵.
是啊，师兄真好，静楠真好啊.
静楠看着少年怔怔的模样，以为他走了神，突然有些好笑的摸摸他的头“先吃饭吧，别是饿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