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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贤弟,爬床二字……不是这么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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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沈星正在后山练功,忽闻一阵马蹄声,跃上树梢一看,是穆清驭马而来,沈星迎头跃下,穆清来不及喝住马,只好扭着缰绳控住马头往旁边冲,那马本在熟悉的路上的跑得好好的,突遇变故,竟也临危不乱,扭头嘶鸣几声停了下来,沈星看穆清将要栽下马来,飞跃上马捞住他。穆清稳稳身子,急急的往下扒拉沈星,“好侄儿,功夫不错!我来是告知你们,你穆叔叔我秋闱中了二甲第七名,近日恐有诸多应酬脱不开身,等一应事了就来找你师父喝酒,叫他好好洒扫以待!”话没说完就风急火燎的驭马回城去了。
沈星赶紧下山回家告诉他师父这个好消息。沈默听完不屑道,“才二甲第七名,也值当他第一时间来报喜!叫他平日多温书,少往这里跑,他不听……”沈星听沈默虽然嘴上不饶人,脸上却早已笑开了花,此时虽还嘟囔着,已往后院去看哪只鸡能杀来待客了。
沈星好笑,挎个小篮子跟在他师父后面,“师父,穆叔叔说近日恐有应酬,不得空来,不忙杀鸡。”
“我醒得,我就看看哪只老母鸡近日偷懒下蛋少,给它个教训。”
沈星嬉笑着走进鸡舍捡蛋,春日买的几只小鸡虽已长大,但都还没开始下蛋,后又买了几只专门下蛋的老母鸡和公鸡养着,生了蛋抱了几窝鸡仔,现在窝里已有大大小小几十只鸡,每日吃米都是一项不小开支。后来沈默说哪儿就养得他们那么娇贵了,一把打开鸡舍,开始放养,除了老母鸡懒顿,其他的大鸡小鸡都在菜园后山自己啄菜叶叼虫吃,沈默教训了他们几回,菜叶是不啄了,晚间笼子却还是不晓得回,沈默使出轻功一只一只捡来往鸡舍丢,如是这样丢了几天,天一黑,大鸡小鸡便成群结队的往鸡笼赶,想是被丢怕了。每回沈星看着这乌央央一片回跑的鸡群,都会感叹一回他师父御畜有道!
这一等就是十几日,穆清终于来了,脸上尽是疲色,进门就说,“这考中了比没考时更累!”
沈星赶紧奉上茶,抱拳恭喜他高中,穆清摸摸沈星的头,十分好意思的说,“你穆叔叔我天生聪颖,不温书也能中二甲,这要是温书刻苦点,不是那榜眼也是探花!”
沈默在旁边菜园摘菜,“怎么不说那状元也是你囊中之物?”
穆清嘿嘿笑几声,“人嘛,贵有自知之明,哈哈哈…”
沈默杀了那只备懒的老母鸡炖得浓香酥烂,还炒了黄牛肉,青椒炒肉,并几样自家菜园新摘蔬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穆清早就在亭子里一脚踩凳吊儿郎当的坐着等了,“这石桌石凳你们什么时候置办的?真好看,摆在这凉亭下甚是堪配。”
“是师父自己寻了石头打磨了一个夏天做成的!穆叔叔这几月来的少没见到。”沈星摆着菜盘不无骄傲的说。
“你师父好功夫,好闲心,好耐心!你穆叔叔我前几月临时抱佛脚不得空常来,你们甚是想我吧?我甚是想念你们呢!可惜身不由己!这往后能来的时间只怕更少了。”穆清不把自己当客人,撸起袖子开始盛饭。
“可是已有任职文书下达?”沈默端来最后一个菜,招呼大家坐下开吃。
“也差不多了,宋大人要了我去户部当正七品主事。”
沈星闻言又是一顿恭喜贺喜,穆清笑笑,“星儿啊,我与你师父一样,惟愿你此生长乐安康,清闲自由。”
沈星点头,却是不解。沈默递上一杯酒给穆清,“喝酒!”
穆清头一回在沈默面前喝醉,却是酒品上佳,不哭不闹不唠叨,倒头就睡。沈默将他搬至西厢房,回头关门时发现沈星一脸不解的站在门外,“师父,穆叔叔当官了为何不高兴?”
沈默将沈星拉至远处方说,“当官他是高兴的,为谁当官才是他郁结之所在。星儿啊,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师父愿你永远不要懂得穆叔叔此时的心境才好。”
沈默回屋睡觉时穆清已醒来,正躺在床上发呆,沈默倒了杯水给他,穆清起身喝过又躺下,半响才道:“贤弟,为兄今后更是身不由己了,若是以后做了什么你看不起的事,你和星儿也不要弃我,可否?”
沈默不言。穆清接着道:“你可是已经瞧不上我了?哎!………我年少时便起誓要为宰称相,光耀门楣,要娶妻生子,开枝散叶。现如今,功名不好好考,娶妻也全无心思,初心已是全然不在,每日寄人篱下,任人驱使,也不知这样独活,有甚意义,别说是你,我娘在地下恐怕也骂了我千百回了,我是不肖子啊!对不起我们清清白白的列祖列宗,对不起我娘,也对不起年少时的我自己……”
沈默在炕床另一侧躺下,“我如何会看不起你!你为了西南万民堵上你的一生自由,就算是卖了自己的良心,也没人有资格说你半句不是。”
“贤弟啊!……”沈默懂他,穆清便无需多言。过了一会儿,穆清岔开话题说,“贤弟,星儿怎么不和你一起睡了?”
沈默似是松了一口气,“开春后我就换屋子睡了,她也大了,该独立了。”
“我看星儿甚是黏你,竟愿意分开睡?”
“她不愿意…哭闹了几回,半夜还爬了几回床,都让我丢回去了,后来就哭哭唧唧的自己通宵点着油灯睡了。”
“贤弟,爬床二字……不是这么用的!以后休要再如此说,毁人清誉!”穆清听沈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失笑提醒他。
沈默听到毁人清誉几字,愣了一会儿,脸渐渐红了,还好天黑,无人看到。
次日穆清大清早就走了,沈星起床没看见他,问沈默穆清可还好?沈默点头,“好的很,发酒疯而已。”
穆清内心郁结借着酒劲散过便罢,既走上了这条路,迟疑后悔也无济于事了,所谓位高权重好办事,现下当务之急就是办好差事,早日升迁,也能早日自主个一星半点儿。
穆清聪慧又机警,办事牢靠,宋侍郎李尚书乃至许太傅都对他甚为满意,宋侍郎家有一小女待嫁闺中,旁敲侧击了几次想收穆清入赘,穆清只当听不懂,如此推辞了几次,宋侍郎甚为不满,李尚书劝他休要操之过急,多加考察后再做决定也不失为良策,宋侍郎听觉有理,只好暂且作罢。
穆清本就为躲着私事长居衙内,趁宋侍郎消停的时候告知他:“自入京后承蒙侍郎收留,叨扰已有年余,内心深感惶恐,如今功名官职在身,不适再居人檐下,恐遭有心人诟病,连累侍郎官声。再者,侍郎家有女待字闺中,为避嫌也不宜久留,我已在城内寻到一处小宅院,不日便可搬入,届时将在秉文楼设宴,答谢侍郎收留提携之恩。”
宋侍郎虽有不满,但穆清把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了,他也无从反驳强留人家,只好点头默许。穆清心头大石放下,面上浮起轻快笑容,宋侍郎见状虽气结,内心却道穆清端是一副好颜色,如此外秀内敏的好男儿,虽无家世,自家女儿召他入赘,倒也不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