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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   这座灯楼才是真正的阙勒霍多!
      李泌由龙波领着向上行去,心中惊骇更是一层高过一层。蚍蜉撼树将以最剧烈的方式显现,他此时却束手无策,只能祈祷张小敬速速赶来阻止。
      长安,百姓,太子皆须仰仗于他。
      “观灯的数万百姓又该如何,”李泌收起骇容,扭头问他。“他们该为此而死吗。”
      鱼肠忽然冒出头来,嗤笑一声。“到底是她的情郎,这说出来的话也相差无几。”
      李泌闻声霎那间便抬头望去,面色愠怒地瞪着她。片刻后隐下怒意,拧着脖颈目光坚定。“你们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张小敬一定会查到此处制止你们。”
      龙波站在他身边,反而叉着腰哈哈大笑。“我还怕他不来。”
      “他查得太慢啦。”
      闻染慢慢也从角落里现出人影,暗叹一句。“他总是那么固执。”
      龙波朝她看去,宽慰道。“放心,他会跟着你走的。”
      李泌又转到一边见到了张小敬一心想要护着的闻染,不由皱紧眉目。突然眼神一怔,只看见倚靠在竹架上的半边身影。举动径自越过思绪,他猛冲上前瞧着眼前之人,心中惶然忧惧。

      卢若渝悠悠醒转,只闻得一股沁人心脾的道香,忽然间便红了眼眶。男子的手轻柔地握住她的,臂弯又将她牢牢护在胸膛前。
      她一日来的心惊胆战都融化在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中。不由自主地就反握紧对方的手掌,眼泪簌簌地滴在他的衣襟上。
      李泌着实疲惫,可又不敢在此处小憩入眠。他低头心疼地看着怀中的姑娘,她在睡梦中仍然不安稳,睫毛不停地翕动,紧张害怕。他心中酸涩,又默默地把她紧紧搂入怀里。
      忽然觉得手间微动,姑娘家细长的手指反而更加有力地握住自己,李泌心内一动,胸口的一块大石才算落下。
      “长源....”李泌又听见那声柔弱且笃定的呼唤,他也难得眼内滚烫,一阵不忍险要落泪。
      李泌搭在她臂间的手默默抬起抚过她的额发,轻声应道。“我在..”
      姑娘家带着哭腔又唤了一声,侧身窝进自己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际,难过地颤抖着身子。
      李泌闷闷地应了一句,也不自觉地加重力道奋力地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他从未尝过的滋味一时间充斥着他的脑海。虚惊一场,失而复得。
      他的道心瞬间便被击溃,姑娘温软的身躯合着自己的,李泌只想着将她扣进身体里,任谁也夺不去。
      “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李泌等怀里的姑娘渐渐平复心情后,慢慢扶她起身,关切地询问着。
      卢若渝摇摇头直起身就静静地看着他,弯起嘴角惨淡的笑。“我以为,我以为今日再也见不到长源了。”
      李泌心一钝,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安抚道。“别说这等浑话。”
      “但我又感谢今日这番混乱,”她低下头又笑得温婉。“好让我知晓,原来长源心中,”
      “有我。”
      卢若渝又扬起头,目光灼灼的瞧着李泌,满目的柔情叫他心驰神往,乱了定心。
      李泌脸色一哂,握着她的手才惊觉不合礼数,却并不放开。他转过脸别开眼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至真是明白的。”
      “长源不说,至真可不明白。”卢若渝一愣,错愕下作怪般偷偷凑上前细瞧他。
      他闻得女儿家悠悠淡香萦绕在身前,蓦地扭转回头,薄唇几乎擦过她的脸颊,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李泌无奈浅笑地伸出指尖点开她的脑袋,打趣着。
      “吾今岁已二十有三,至真比我年幼五岁罢,”他摇头叹道,“怎么还像个孩童一般玩闹。”
      卢若渝复又在他面前坐好,垂下眼有些难受。“若我们之间不曾蹉跎以往时日,现在是不是就....”
      话语未完,李泌强势一拉将她拽入怀中。
      “不想过去,只盼将来。”

      闻染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二人,表情很是羡慕。鱼肠倒也站在她身边,双手环胸神色冷漠。
      “只盼将来....”闻染落寞地移开眼,“将来真是个好词。”
      “卢娘子比别人都幸运,”她像是在同鱼肠交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爱慕的人在回应她,不让她孤单无助。”
      鱼肠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到倚在竹柱边的龙波,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可恨张小敬那个呆子,永远只把我当成孩子看待。”闻染暗自生闷气,忽然又转过话头问着鱼肠。“事成之后,你和龙波要怎么离开。”
      鱼肠诧异地放下手。离开,和龙波 ?
      她明锐的眼神在遇上龙波后难得染上了一层温和,嘴角却依然冷峻。
      “像我这样的人,”
      “没有将来。”

      元载看着眼前的敕令大脑飞速运转,太子与右相怎么会一起下这份敕令呢。但现在多做多错,他当机立下便恭敬地迎张小敬从晁分家宅中出来,行礼赔罪。全然没有方才的气势汹汹。
      王韫秀手持弓箭立在一旁,转开脸懒得看他。
      张小敬倒也没工夫和他打官腔,只是让他赶紧派人去疏散兴庆宫外观灯的百姓,又借了一匹马火速赶往兴庆宫。
      在晁分处他得知了一条通往兴庆宫的地下水渠,凭此张小敬很快便来到了太上玄元灯的灯体内部。
      蚍蜉们像是在等候他的到来,并不阻挡,反而还替他准备好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张小敬眼皮一跳,真相也许就在眼前。

      龙波不耐烦地走上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泌,嘲弄地反问他道。“温存够了吗,李司丞?”
      李泌立时起身将卢若渝护在身后,脸色严峻。
      “我从不对女人动手。”龙波一脸可笑地盯着他的举止,“况且你们二人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威胁不到我。”
      他向身后手下示意,随即便上前两名大汉将他们二人分开并又捆住手腕站好。
      “他来了。”
      李泌知道他指的是谁。
      鱼肠去拦他还未回来,龙波也知大头性情同闻队一模一样,作为一个兵绝不后退是好样的。可这值得吗?为了这样的大唐,这样的长安真的值得吗。
      龙波侧脸瞥了眼闻染。转回之际,闻染将卢若渝推给身旁的大汉,匆匆而去。看着她的背影,龙波只说了句。
      “丫头,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

      张小敬又眼睁睁地看着闻染死在自己面前,如同闻队一般。他再愤怒再暴戾也改变不了那丫头就这样倒在眼前!
      王韫秀只不过是想以此让张小敬就范,但她似乎又忘了,闻染能与她交好正是性情相投,爱憎分明啊。
      原先怨恨的人儿此刻就横刀惨死眼下,王韫秀此时已无路可退。
      元载还在一边指使着右骁卫赶紧捉拿张小敬,却被他一时奋勇抵抗而吓得匆匆逃出楼外。忽又记起王韫秀还在楼内只好再慌忙折返,守在她身边。
      在蚍蜉相助下张小敬顺利摆脱右骁卫追击继续往灯楼之顶前进。

      李泌被龙波拿在手里,他看着来路,心中思绪万千。想到花萼楼内的太子老师,玄元灯里的至真,楼下的无辜百姓。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龙波说话。
      “我可以帮你劝说张都尉,让他离开京城。”
      龙波挑眉,看着他并未言语。
      “只有一个请求,”
      “放了她。”李泌默默侧头,望向卢若渝。
      龙波哼笑一声,并不表态。
      因为张小敬来了。

      他来了。
      带着疲惫和痛苦的眼神,龙波想给他一个拥抱,但张小敬却说。
      “如果龙波和我预想的人并不相同,我也许还不会这么矛盾。”
      “可是萧规,怎么会是你?”
      张小敬又何尝不想和这位老友好好叙旧,可在今日发生的所有事都在告诉他,萧规已经不是以前的萧规了。
      而他,却还是以前的张小敬。
      一个守长安的兵!

      卢若渝不知道事情转变竟就在转瞬之间。她原以为张都尉的到来乃是希望,却不料张小敬竟与龙波相识,乃是故交。
      鱼肠一开始站在龙波身旁,不知为何却移动脚步正巧挡在她注视长源的视线上。卢若渝心头燃起一道凉意,不自觉地咬住唇角,手脚渐渐发冷。
      “从刚开始,您就不适合靖安司丞这个职位,还不如回去修道。拜拜三清,求求十一曜,推推八卦命盘,访访四山五岳,什么都比在靖安司强。”
      张小敬的话有些古怪,卢若渝又瞧不分明他想对李泌做什么,只能目光死死地盯住他的身影,眼见他边说边向李泌靠近。
      “不过若司丞想找我报仇,恐怕得去十八层地狱了!”
      话音刚落,李泌的脖颈便被狠狠捏住,窒息之感重归身体。张小敬是练家子,没多少工夫。李泌的身体便软趴趴地倒翻在地。
      卢若渝只瞥见那身绿色道袍扑在地上,没了生气。
      滚烫的鲜血,和青绿道袍此时似乎就交叠在一起,让卢若渝心顿时被揪住,不住地扭挣着身子奋力悲鸣。
      “长源....”

      鱼肠选择留下,因为她不相信张小敬。
      “我没什么要求,只想你,把她带出去。”她指着已没了信念的卢若渝对龙波说道。
      龙波答应了张小敬,把那姑娘送走。但他倒没想到鱼肠竟也为此请求自己。“你不是说她是你的猎物吗,你舍得放弃你的猎物?”
      “我要的是会反抗的猎物,她已经没用了。”鱼肠看着卢若渝如同木偶般丧失生气的脸,不屑地冷笑着。“得让她活着,就这样痛苦的一直活下去。”
      龙波重重地点头答应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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