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儿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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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走后第三天，皇阿玛便让李谙达传来了口谕：酌即日起以逝贵妃钮祜禄氏所出皇十子胤俄由景仁宫敏妃娘娘代为抚养，皇十五女谨书及萱妃佟佳氏之皇十三女晴书过继到景仁宫敏妃娘娘名下，由敏妃娘娘抚养长大。
突然间，我多出了两个妹妹，虽不是额娘亲生，但是一个是十哥的嫡亲妹妹，一个是姨娘的女儿——姑且让我这样叫她吧。要说十五妹过继到额娘的名下，我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贵妃娘娘没了，一个女孩儿不像是皇子那样长大就可以出宫开府建衙。没了额娘的话，以后在宫里的生活那就是连个下人都不如，而且牵扯到以后出嫁是否能嫁个如意郎君。如果皇阿玛心里没有贵妃娘娘，那大可以把她直接仍给哪个妃子，就像当初五姐那样，听说她额娘也是在她四岁的时候走的，结果给定妃抚养，不出一年就跟着她额娘去了。但是为什么要把十三妹也过继给额娘呢？难道是想，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多一个景仁宫也吃不穷？还是说给十五妹找个玩伴儿？那为什么不找十四妹，而是找姨娘唯一的女儿？
我所想不通的，其实额娘也很想不通。在皇阿玛的口谕下来以后，她便派人找来了我，随后四哥也假意传旨到了景仁宫。
额娘靠坐在软塌上，双手抚着太阳穴，一边按摩一边询问着四哥和我：“你们两个说说，你们爹到底是什么想的？为什么把萱妃的十三格格也给了我？”
“妈，您问我我问谁去呀。妈，您是不是又头痛了？”说着我绕到了软塌后边，开始给额娘做起头部按摩。
“妈，我听皇阿玛说，这个是小姨娘自己的意思。”
“恩？自己的意思？怎么好端端地想把她唯一的闺女往我这送？难道她不知道她以后再也不能生了吗？”额娘睁开微闭的双眼，疑惑地看着四哥。
“这个儿子就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查到小姨娘在前两个月的时候频繁地去看过贵妃娘娘，虽然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但是那一天一次的探望也太频繁了一点。然后在一个月前，小姨娘曾去求见过皇阿玛。儿子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额娘向前略微探身，好奇地问四哥：“她去见过贵妃和皇上？那说过什么能知道吗？”
“妈别动，您动来动去我怎么给您按呀？”我从后边把额娘的头拉靠到软塌上，继续做着按摩师的工作。
“哎哟。臭小子，你就不能轻点。”额娘一巴掌直接拍到了我放在她太阳穴的手上，“啪”的一声打得我还挺疼。但是她并没有理我，继续看着四哥说：“禛儿你继续说。”
“妈，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每次谈话的时候都是摒退所有的人密谈的。”
“那这么说，这应该去问你们爹了？”
“问我什么呀？”声音虽然不高，但是门外的一句话足以让屋内的三个人慌乱，那场面可以说是人仰马翻。而我也更加确定我们家爱听墙角的毛病是遗传的。
我本来想从软塌后边绕出来迎接皇阿玛，但是匆忙间脚蹩进了软塌旁的小桌子里，直接向前栽去。额娘见我要摔到，直觉地伸手去拉，可是她完全低估了自己小鸡食米的力气和她儿子在下落过程中的加速度，结果被我带着向下倒。四哥应该算是反映最快的了，见抢救不及，直接冲到地上做起了肉垫，只听一声闷哼，我顺利地着地了。但是随即而来的后背上的冲撞力，让我疼得龇牙咧嘴，五官紧促，我成了汉堡包中间的夹层。
“哟，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朕一来就行此大礼。这礼从哪学的，还挺新鲜，不仅趴在地上行叩首礼，而且还玩叠罗汉。”方才门外的声音显然已经进屋，而且疾步越来越近。
“还不过来扶我？哎哟，闪着腰了。”我身上的那位发出了娇滴滴的声音，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真不知道她怎么装出来的。
感觉身上轻了一些，直到没有了重量，我一咕噜滚到地上，坐起来，看了一眼被压地表情痛苦的四哥，靠在软塌上的额娘，还有现在正坐在软塌边上，为额娘轻轻揉腰，嘘寒问暖的皇阿玛。
皇阿玛连头都没有回地说：“地上不凉吗？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起来？”
“皇阿玛，您后脑勺儿长眼了吗？怎么知道我们两个没有起来的？”
感觉到似乎皇阿玛听了话以后，头上的毛都扎了起来，脑门儿额角处还有几个小“井”字一跳一跳的。
“回皇阿玛，儿子被十三弟打到了麻筋儿，一时腿脚没了感觉，顾儿……”四哥还没有说完，就被从门外端茶进来的李谙达给扶了起来。
“李德全，另一个就不用扶了，下去吧。”
李谙达领命以后，退了出去，剩下我一个人在地上孤零零地坐着，有些不甘地撇撇嘴看着皇阿玛的后背。
“臭小子你瞪什么呢？”皇阿玛的笑骂声再一次在我做出瞪眼动作的时候响起，令我怀疑他真的是长后眼了。“敬敏，我怎么觉得这个儿子有点呆呢。咱们旁边那么大的一面镜子他都看不到。”
“呵呵，还不是随你。”额娘说完用手捂着嘴低声笑着。
镜子？镜子！我僵硬地将头向左转了30度角的时候，赫然发现了一面很大的穿衣镜，貌似是我让放在那里的，说出门进门都能照照，而且还不是直接对着门放。只见镜子里，我呆傻地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而身旁的四哥紧闭双唇，好象是在蹩笑。
“就知道欺负我——”我不满地向镜中脸部抽搐的皇阿玛咧嘴叫唤着。
皇阿玛无视我悲愤的眼神，奸笑地看着我说：“谁让你小来的？不欺负你欺负谁？”
“现在我不是最小的啦，您不是才说要给额娘两个女儿吗？”
语毕，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一个敏感的话题，悄悄拿眼偷看镜子中各人，四哥明显一楞，然后好奇地把头转向皇阿玛；额娘则是一幅老僧入定的样子，处变不惊则是她一直教育我的准则和目标，看来她自己修炼得还不赖；而皇阿玛则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迅速给额娘一个灿烂的微笑，也没了言语。
许久以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皇阿玛，那个——”
“这没外人。”皇阿玛从镜中严肃地看着我，好象在发泄方才被我无意中提到敏感话题给他带来的尴尬。
“爹——”
看到我不情愿地撇着嘴叫他，皇阿玛开心地“呵呵”笑了起来：“这才乖。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给你妈过继了两个闺女？”
在皇阿玛扶额娘从软塌上起来，搂着一起坐到小热炕上的时候，我也被四哥拎了起来，仍到了炕上。
“爹，我和十三弟都想明白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您把小姨娘的女儿也过继了过来。”四哥边说边端来了茶给皇阿玛和额娘倒好。
皇阿玛压了口茶，无奈地叹着气说道：“是她自己要求的。”
见我们三个都面露疑色，皇阿玛双手环住额娘的腰，头靠在她肩上，缓缓地进入了回忆：“她那天来见我，说如果我把玉柔（贵妃娘娘的闺名）的谨书过继给敬敏，能不能也把她的晴书也过继过来。我当时不同意，因为她生了晴书以后便不能再生育了，所以想留给她一个孩子作为依靠。而她却说她姐姐生前曾经说过‘有儿有女才为一个好字’。虽然她姐姐已经变了样子，但是仍然是只生了一个儿子，就缺女儿。既然前后两世生了两个儿子，那么就给她两个女儿正好凑成两个‘好’字，取个‘好事成双’的吉利。我虽然很奇怪她是怎么发现敬敏的秘密的，但是因着她是敬敏前世的亲妹妹，又因着她和玉柔都没有揭发出来，而且以后她终身伴在青灯古佛旁，所以没有追究，答应了她。”
虽然皇阿玛说得轻巧，但是我们都清楚，事实发生的远比他说得要复杂得多，而且宫中的这一变故，将会把额娘推上斗争的浪尖，试想抚养一个贵妃的儿子，收养一个贵妃的女儿和一个庶妃的女儿，先不说身份地位的问题，单单是这三个孩子背后的钮祜禄氏和佟佳氏两大家族就直接收入到了额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庶妃章佳氏的手中，多少人羡艳，多少人嫉妒？难道皇阿玛在颁布旨意之前就没有想过吗？
“好，我答应你，就五年。”在我做思想斗争的时候，不知道皇阿玛跟额娘达成了什么协议。后来不论我怎么问，他们三个当事人都摇摇头，不肯再提，我只能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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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在贵妃娘娘出殡后，晴书和谨书都搬到了额娘的景仁宫。谨书虽然在初始有些哭闹，但很快便臣服在额娘的小点心上，而后窝在额娘的怀里甜甜的睡着了，眼角仍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看来真正的心伤想要抚平还是需要时间的。晴书则还是向以前一样，很活泼，来了以后第一句话就把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震得没了话语。她说：“姨娘，我额娘说我以后要叫姨娘‘妈’了，说这样姨娘就会很高兴，因为额娘以前总是说姨娘的一句经典名言——有儿有女才成个‘好’字，所以我来给姨娘当女儿了。不过姨娘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So, believe me。”
难道说她也是？我试探地问她：“晴书呀，地震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晴书想都没想，像说惯了的顺口溜儿一样，直接接口答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我的心小小地激动了一把，她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对出了《鹿鼎记》里天地会的暗号，难道她真的是？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出个《天龙八部》的，看你会不会。
“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
又是没有想直接对答，看来我要给你一个绝的：“小明的爸爸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老三叫什么？”
“小明。”
对答如流的她得意地看着我张大了嘴巴吃惊的样子：“呵呵，十三哥，你是不是认为妹妹我会说‘老三叫三毛’？这么笨得题只有来骗骗额娘，我这么个亭亭玉立，智慧超人，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人见人笑，宇宙无敌超级漂漂女怎么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难？”
“呕——晴书，做人要厚道。对了，你知道火箭吗？”
“知道呀，不就是骁骑营练习的时候，在箭头上绑上油棉，然后点着射击。”
我的嘴角抽了几下，继续问到：“那火车呢？”
“火车？着着火的马车吗？”晴书不解地看着我，好象在问我为什么我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晴书，为什么火车就是着了火的马车？”
“着火的小棍握在手里叫火把，着火的箭叫火箭，那着了火的马车肯定就是叫火车了。”
听到晴书理所当然、自信满满的回答，我方才亢奋的一颗心终于在人为滞动下回归了平静。看着已经笑倒的额娘和四哥，我无奈地对着晴书说了句：“晴书呀，你还真是BH！”
“哥，BH是什么意思？是西方国家女人穿的内衣吗？”
“哈哈哈哈——”额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祥儿，不用说了，这个绝对是本土制造，绝非舶来品。”
“可是她知道小说里的对联。”
“十三哥，那个是姨娘——啊不对，是妈以前总是给额娘讲的故事，额娘记下后就总是给我讲，都听了快八年了，耳朵都长糨子了。”晴书大声的抱怨着，好象自己听金镛的小说是让她受多大委屈似的。
“小皮猴——”额娘宠腻地刮了几下晴书的鼻子，又摸了摸躺在旁边睡觉的谨书，慧心地笑了。
晴书对着额娘眨了眨眼，顽皮地笑着说：“对了妈，额娘说让我给您带句话，说让您以后多为自己想想，老头儿他们在家都硬朗着呢，别为他们操心，终于摆脱了，就别再回去了。”
“恩？你刚才说什么？”我很吃惊地看着晴书，心想为什么姨娘不亲自来说，而是让一个八岁的小娃娃来传话？
“什么说什么？我都忘了。额娘说过，这些话只能说一遍的，说完就要忘，不然会捅娄子。所以我忘了。”晴书很理所当然地靠在额娘的身上蹭了几下，有些挑衅地看着我。
“你——”我跺了跺脚，气愤地坐到椅子上，拿起身边的茶杯狂喝了几口。
“呵呵，真好，有儿有女才成好。”额娘靠在垫子上满足地看着我们四个。
“妈——我回来了。”一声狮子吼从屋外传来，听得额娘的嘴角又向上翘了翘。
注：BH=彪悍=女人用的胸衣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儿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