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43、第 43 章

　　众人都站直了身子打起了精神。
　　秦欢看了一眼众人，然后看着高磊道：“备车。”
　　高磊点点头，并不多话，转身安排。这时候让他备车，秦欢是准备带唐明堂回北城了。
　　李昶规规矩矩的走上前，扬着一脸讨好的笑意道：“姐姐？” 秦欢嗯了一声，却没有转身看他。她弯下腰，伸手揽住唐明堂的肩膀，将他捞起来随即抱进怀里。唐明堂依然高烧未退，滚烫的额头蹭在秦欢肩窝里。
　　那人不适的呻吟，秦欢把被子拉上来，将他整个人都拢进去，生怕着了风。然后一只手抱着他，另外一只手去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住那些折磨人的痛苦。
　　李昶站在一边，脸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他挥了挥手，十分的不耐烦。一时间屋子里的人立即都退了出去。
　　秦欢这才抬头，看着李昶。目光温和，丝毫没有要人血溅当场来赔罪的意思。李昶委屈的撇了撇嘴角，然后乖乖的站好。轻轻的说：“一会儿顾绗一就过来了。”秦欢略点点头，李昶又补了一句道：“姐姐，我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声音轻轻的，狭长的桃花眼，眼尾红红的，又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仿佛犯了天大的错，又委屈巴巴的讨饶。
　　奈何兮，秦欢不包庇他。
　　门口传来人群走动和某人压抑着咳嗽的声音。一阵悉悉索索之后，顾绗一慢慢的走进来。李昶立即就扑上去，顾绗一只得将他接了个满怀然后拍了拍后背。
　　“准备要走？”顾绗一把身上的人扒下来，抓住两只闹腾的手腕按在身后。然后试探性的问道。
　　秦欢点点头，声音平静地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起伏。顾绗一走上前，探身看了看唐明堂。皱着眉，好一会儿才道：”这边的事情你没有想法吗？“
　　“晚点高磊带着明堂先回北城，你的医疗队全部跟着去。”怀里的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睡熟了，紧皱的眉头被抚平，十分的安稳。秦欢便轻轻的将他放下，盖好被子。怜惜的挑开他额角被汗水濡湿的鬓发。
　　然后才做了个手势，示意到外面说。
　　顾绗一回国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全部是心腹。李宏川怎么跟他联系上的，又是怎么让秦昭也跟着一块不要命的？更重要的是，顾称的人是从谁那里拿到的消息？
　　一环接一环，一套连一套，一个线索跟着一个线索。仿佛他们走在雾里，明明晃晃的前面有光，却偏偏怎么都找不到源头。
　　”那孩子一个人回去，你放心？“顾绗一不急着说事情，仿佛先问起了这个。他很是好奇。秦欢一边接过人递上来的披肩，一边笑着道：”李昶一会儿跟着一起走。“
　　顾绗一瞬间收起了笑容，连李昶的脚步都顿了。
　　秦欢笑了笑，对着李昶道：”不是说很久没见我，非常想我吗？那就去家里住几天。“她说话声音温和，带着笑意，却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给人反驳的余地。
　　顾绗一没说话，笑了笑。
　　房间里备了热茶，顾绗一摸了摸李昶的后脑，然后便拿了一叠材料跟秦欢坐在书房里开始讨论。
　　好一会儿，李昶听见顾绗一喊他。他便走进去，从腰上和手腕内侧里把袖珍手枪和短匕摸出来摆在茶几上。
　　茶几上还放着冒着热气的茶和摊开的机密文件。
　　他略略往后站了些，那些机密文件，即使他们俩不介意就这么大咧咧放着，也不是他应该看的东西。
　　就跟古代皇帝的奏折一样，皇帝宠你是宠你，但你干政就是你的罪了。
　　顾绗一抿了口热茶，也不抬眼。秦欢的手指搭在腿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空气都变得难以呼吸了些。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对视然后交换筹码。
　　李昶没有说话，默默的站着。他不想去管这两人之间的交易，反正如果不如他的意，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管他三七二十一。
　　他不像唐明堂，还顾忌着规矩。
　　半晌之后，秦欢微微笑起来，慢慢的道：”你别忘了，顾称那边如果让老爷子知道了，你们两都不会好过的。“
　　顾绗一挑起眉，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然后点点头。他伸手将李昶拉到身边揽住腰，然后按着他坐在腿上。轻声道：”你姐姐疼你，却之不恭。“
　　李昶知道自己被卖了，瞬间就要从怀里跳起来。但是他又不敢喊着说不去。毕竟秦欢当年教训他不听话的手段还历历在目。
　　他把顾绗一摸他脸的手指一口咬住，尖锐的虎牙让顾绗一吃痛。顾绗一随着他咬，另一只手在他腰间软肉上轻轻捏了一下，李昶最怕痒，当即就受不住。顾绗一便一手掐开他下颚，一手将他挣扎的两只手按在胸膛上。
　　秦欢扶额轻笑，一边站起身一边道：”送走他们我们再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顾绗一嗯了一声。
　　高磊一边安排人指挥着搬弄仪器，整个医疗队的人都忙碌的收拾着自己东西，各种仪器和文件都往车里搬，仿佛要搬家一家。
　　章昂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往这边走，走到高磊跟前两人对了个视线。章昂先开口道：“已经跟白先生讲过了，白先生去联系北城的上官家做接应。同时他先安排人去南京查李家的事情。”
　　高磊淡淡一点头，没有再说话，两人就沉默的站在门口。夜色一点一点的的爬上来，几辆车的轰鸣声渐渐响起，大部分已经上了车，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分守己的坐好。
　　章昂亲自上了第一辆车带队，顾绗一的警卫队分拨了一部分人去车尾压阵。高磊则是坐在医疗车里，事实上已经可以出发了，但车队迟迟未动，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来。
　　良久，高磊才听见从拐角处传来女人的哭声，更准确的说，是哀鸣。他从车上下来，往前迎了两步。才看到几个人拖着李初晴走了过来，李初晴一副惊慌害怕的样子，衣服被扯的凌乱，裙子更是被撕的粉碎，潦草的挂在身上。光滑的肌肤上带着令人遐想的淤痕。那帮人也没说话，拎着李初晴就上了末尾的车，接着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然后高磊才看见后面慢慢悠悠踱步过来的李昶，已经是晚上，风有些大，带着些凉意。但他只穿了件短袖和短裤，连鞋子都没穿，就光着脚在草坪走。高磊看的心惊肉跳，心想这又是一位得伺候的大爷。
　　他正低头扳着手里的什么东西，气鼓鼓的样子。他刚想说话，顾绗一的警卫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过来，手里拎着个小箱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件厚重的大氅。
　　李昶连头都没回，越过高磊就上了车。
　　警卫长把东西递给高磊，简洁又不失礼貌的道：“里面是小先生的一些私人物品，这件大氅是顾副交代送来的。后面就麻烦你了。”
　　他话说的客气，高磊没什么反驳的余地。于是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车队又再等了一会儿。
　　李昶好像终于对手里的东西玩腻了，顺手塞在座位底下。然后侧过身子去看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唐明堂身上带着各种仪器，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肩膀上都是深深的伤疤，血管里扎着针，不知道什么液体正在缓缓的灌入他的身体，小护士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仿佛这液体就续命的药。
　　李昶啧了一声，伸出手指在众人瞬间紧张起来的目光中撩开了唐明堂额头上有些凌乱的碎发，仔细的看了看那道伤痕。他仿佛有些疑惑，然后他又看了看脖子上的针眼以及针眼附近的淤青。
　　高磊有些紧张，但是没说话。
　　李昶也没看多久就收回了手，然后对着医疗队那位医生问道：“现在排查了几种药？“那医生骤然被点到，正襟危岭的扶了下眼镜，然后轻声道：”目前排查了四种，剩下的还在加进解析中。“
　　”哦。“李昶应了一声，然后又开始扳着手指，默默的算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伸出手在玻璃上敲了敲，对着警卫长勾了勾手指。
　　”去告诉顾绗一，让他查查李家有哪些对头。现在李家出事的消息不是没传出去吗，放个弹，让哪些人知道李家研究出了新品种。然后看那几家有动作就盯紧了。“警卫长点了点头，立马就转身去传消息了。
　　高磊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着这个古怪的孩子。似乎比唐明堂更让人看不透。
　　李昶原本没理他，但他看的久了，李昶说完话之后猛然回头，眼神犀利的看过来。把高磊看的后背汗毛咋起。
　　然后李昶忽然笑了，挑了挑眉，笑嘻嘻的问道：”不懂？“
　　这话也不知道是问谁。
　　然后李昶低头看了下腕表的时间，轻声说：”出发吧，没人会再过来了。“
　　高磊犹豫了下，心想那位还没来呢。
　　李昶像是看穿了一样，低声道：”不用等，出发吧。“
　　他这么笃定的下着命令，用的不知道是谁的身份。
　　车队慢慢地启程，那辆大门悄无声音的打开，几辆车缓缓驶出。带着人的希望遥远的走开了。
　　李昶歪着头看向窗外，不知怎的，这孩子莫名的让人觉得好像他是被抛弃了一样。忍不住让人想要怜惜。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蜷起了身子，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穿的单薄，车里哪怕有暖气，高磊还是怕他着凉，想起了刚才那件大氅。便小心的抖开，蹑手蹑脚的盖在李昶身上，但那双没穿鞋的脚还露在外面。高磊四下看了看，医生和护士都没理会，只专心的盯着自己的事情。他想了想，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还带着体温的温暖的外套将那孩子雪白的脚裹住。李昶动都没动，睡得很舒服。但也可能是谁也没注意到他藏着袖子下捏紧的手指吧。
　　把这孩子照顾好，高磊摸了瓶咖啡给自己灌了下去，这一夜很难熬。
　　李昶动了动，好像不舒服的样子睁开眼。高磊连忙问他哪不舒服，是不是还冷。李昶撇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大氅和被衣服裹住的脚。随即对着高磊的询问摇了摇头，慢慢地哼出来一句：”睡得难受。“
　　高磊松了口气，看了看。车里空间虽然大，但一张床和仪器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实在腾不出多的地方来给他躺着了。无奈只能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道：”要么您把腿搭我腿上，然后躺着吧。“李昶看着他，没动。
　　高磊苦笑一声，道：“是有点挤，要么您稍后去前面那辆车里休息？还要开好一会儿呢。”
　　李昶还是没动也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高磊被他看的有些迷糊的，心想这大爷是哪不顺意了？
　　忽然李昶转了个身子，然后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高磊瞬间僵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李昶囫囵着声音道：“我就睡一会儿。”
　　过了半个多小时，李昶清醒过来，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护士道：“生理盐水有吗？给我一支。”
　　小护士从药箱里拿出针灌了一支给他，李昶接过来往自己胳膊上毫不犹豫的扎了一下，慢慢地注射了进去。然后把针还给小护士。
　　然后他对着不明所以的高磊笑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刚才那副纨绔子弟的做派，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还是没明白？”他忽然开口。
　　高磊不知道他问的什么，只能摇摇头。
　　李昶叹了口气，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然后道：“果然都是木头。”语气鄙夷。
　　高磊瞬间想跳起来打人了
　　李昶坐直身体，把玩着腕上的手表。然后道：“我让警卫长给顾绗一传话，第一是因为这个命令，不能由顾绗一直接下达。其次，李家近几年树敌不少，但还算殷实。他倒台的消息散不出去，那么谁都不知道他家研发的新产品是真是假。也就是注射给他的药。”说着指了指唐明堂。然后又接着道：“一旦他家对头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着急莽荒去研究和开发更新的药，那么首要事件就是研究现有药品的成分。”
　　他这么说着，那医生都抬起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