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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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内城一如既往的繁华，大食人、高句丽人、天竺人，还有说着古怪语言的佛朗机人，各地的文化在这里交汇，盛世的气息展露无疑。
老皇帝垂垂欲死，太子殿下是当年不受宠的三皇子，但三皇子游历归来后，凭借自己的手段重新获得了皇帝的宠爱，还成为了太子。
有人传这位太子貌比潘安，仙风道骨，贤德之名几乎传遍整个李朝，所有人都衷心地为皇家有这么个人，而不是他那两位兄弟当太子感到高兴。
仙风道骨的太子殿下：“……”
夏夷则头疼地扶额，继续处理事情。
谢衣坐在一旁安定地喝茶，黑发垂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更添几分姿色。
夏夷则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说：“谢前辈，麻烦您不要看戏好吗？”
谢衣惊诧地看他：“你才是太子啊？”声线平稳，语气特别欠揍。
夏夷则：“……”谢前辈你身上满满的黑泥要溢出来了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问：“前辈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谢衣沉吟几秒，回答道：“明天凌晨。”
“前辈不多留一会儿？”夏夷则一愣，“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谢衣转头，温柔地道，“夏公子，李朝的一切可要靠你了。”
夏夷则怔怔地看着他。
是的，阿阮的问题已经解除，他的妖骨也被剔去，如今存在于世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李焱！
“我明白了。”太子轻声道，声音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衣笑了笑，将茶杯放回桌上，离开了这里。
太子沉默地站在中间，对方前一秒还在品茶，下一秒已然在绿光中消失。
他忽然就有些想念闻人羽的坚强，乐无异的乐观，更多的，还是阿阮的天真无邪。
不登上这至尊之位，他连保护心爱之人的力量都不会留下。
谢衣有他必须做的，他也有。
他正在强迫自己成长为如沈夜那样，合格的，不为外物所侵扰的上位者。
也许这便是成长的代价。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切，生死有命，无人能够置喙，不论前路再如何艰险而布满荆棘，他都必须走下去。
而他所能做到的，唯有永不妥协……永不放弃。
秦始皇宫。
这是谢衣的目的地。
仔细想想，其实还挺能明白为何魔气源头会选择这里的。始皇一统六国，开创千古基业，威名万世不朽，然而他的倒行逆施也让人怨声载道，这座陵墓是一个奇迹，同样的，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偏偏始皇陵还离得长安挺近，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他提着唐刀，一步一步进入了这里。
“……谢衣？谢衣！”
少年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翠色的长袍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廉贞祭司……大人……？”
谢郎衣袖初翻雪。
“你怎么了？”华月担心地问，“是接下来要去见大祭司，太紧张了吗？”
“不……没什么。”谢衣抿唇，笑起来，“廉贞大人，我们走吧。”
那条甬道又黑又长，每一次往前，都有一盏油灯亮起。谢衣的心跳得飞快，对未知保有极大的期待。
于是当那光明铺天盖地而来，淹没了他的视线，谢衣抬头，那人高高在上的样子，熟悉得几乎要落泪。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衣……我叫谢衣！”
“谢家的？”那人尽管看不清眉目，谢衣却能想到他一挑眉的样子，“你学法术，是为了什么？”
他似乎没想到对方会什么提问，蓦地一丝强烈的欲望涌上心头，他大声回答：“我想让别人过得更好！”
“你的法术再好，也只能让一人不畏冰雪，那么，别人怎么办？”那人轻笑一声，饶有兴致。
谢衣涨红了脸，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好方法，只好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吭声。
那人打断了他的思考：“不用想了，”他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弟子。”
他叫……什么？
少年想着，这名字，真好听啊——
“……授生灭厅主事谢氏讳衣，破军祭司席……”
这天他十八岁，成为了流月城世上最年轻的高阶祭司。破军祭司一职通常是大祭司候选人，比普通高阶祭司高上半阶，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脚步轻盈地上前，比天使更夺目，比精灵更温柔；他单膝跪下，双手接过破军祭司印，然后站起身，世间万千光辉在那一瞬间都比他逊色；他垂眸，胸前复杂的配饰叮叮当当作响，却掩盖不了他的光芒分毫。
谢衣抬头，在郁郁葱葱的绿色间，似乎感受到了那人温和而鼓励的目光。
看见它的笑容那一刻，他忽然也欣喜起来，因为自己让他高兴而快乐。
谢衣张口：“……”
却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东西，重要到他可以付出一切。
流月历31纪元，破军祭司以偃甲之术打破伏羲结界，大祭司命其下界寻找可供族人繁衍之地。
时年，谢衣二十二岁。
海浪声由远及近而来，浅浅淹没了龙兵屿的海滩；碧蓝的苍穹下鸢鹭的高鸣低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谢衣伸出手，接住落下的桃花瓣，烟晶色的眸子里透出几点空茫。
“破军大人！”
他转头，离珠喘着气朝他跑来，对方站定，狠狠咳了几下，才弯起眼睛说道：“破军大人，您的生辰到啦，各位大人在破军殿等您呢。”
他的——生辰？
是了……谢衣恍然大悟，他就说那群人把他拖住是什么意思，原来如此啊。
“师尊呢？”谢衣一边向破军宫室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师尊？”离珠眨眨眼睛，“破军大人，您的师尊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去世了呀。”
谢衣一愣，“去世了？”他像是刚刚想起什么，“对啊，他去世了……”
破军宫室距离海边不远，隔了一片桃花林便到了。谢衣踏进去，里头已经是闹哄哄一片。
“瞳你别跑你给我等着！”
“哦，十二，过来。”
“哈哈哈哈夷则你居然哈哈哈哈三公主哈哈哈哈！！”
“……乐公子，闭嘴。”
“……”
谢衣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人闹腾，除了做偃甲时有轻微洁癖的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破军大人你来啦？”十二笑得露出八颗牙齿，无比标准，“我们等了你好久呢。”
……他从来没让你们等过好吗。
谢衣无力地走进去，然而心里，总归还是为这群伙伴而高兴的。
只是……他再次忍不住皱眉。总感觉，少了一个人……
“瞳……我师尊，叫沈夜，对吗？”
“你在说什么？”瞳抬头，眼中有着些许不解，“你师尊，不是前任城主吗？”
“城主？”谢衣更疑惑了，“不，不对，我师尊是紫微祭司啊，叫——”
——叫什么？
——谢衣，快想起来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忘记他！
谢衣恍惚抬眼。
黑色微卷的长发在风中拂动，燕尾眉斜飞入鬓，显示出主人严肃冷漠的性格。
此刻，对方却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宛若一道惊雷，唤醒了他昏沉的意识。
“谢衣，”他说，“我们回家吧。”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好。”
师尊——阿夜……
梦醒。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