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浮生叹》墨雪而

31、千绝叹（一）

　　结束了玉关情的事，我拿出窥天镜，找到了子书语栖身之地，即刻飞了过去。
　　她住的地方很偏僻，屋外被层层竹林隔绝，想她东周最受尊敬的圣女，竟然选择隐居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人界的一股清流啊。
　　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在沏茶，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来，所以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之色，这意味着我压根不用自我介绍了，让我颇为不爽。
　　我撇嘴极不情愿地在她对面坐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其实来之前我设想过很多种情况，这东周老不死的圣女无论是弱柳扶风型还是英气逼人型，我都有套近乎的对策，可如今她淡若无物的样子倒真让我束手无策了，真是出师不利啊。
　　她看着我憋屈的样子真假莫辨地笑了笑，一面捻着茶叶一面道：“你想问什么，尽管说便是。”
　　我摸摸下巴，道：“正题之前，我有个私人问题要问你。”
　　“哦？”她看了我一眼，继续捻茶叶。
　　“一般人死了，魂魄要由黑白无常勾走，可林浚的灵魂却能自己回去，是不是你……”
　　“是。他替我找到了夜明珠，而且执念那么深，我没有理由不帮他。”
　　“他灰飞烟灭了。”
　　听到我的话，她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恢复原状：“那也是他的造化。”
　　听她这无谓的语气，我气不打一处来：“那什么对你是有所谓的？”
　　她终于抬起头，指着我手里的画，道：“它。”
　　我这才忽然想起我来找她的目的，悻悻地把画递给她：“喏，你的旧情人沈匀让我交给你的，说这是他欠你的。”
　　听到这话，她嗤笑一声：“旧情人……奈何，你果真什么都不明白。”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话直说，别一句话拐十八道弯！”
　　她抿了口茶，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忘了么？”
　　我脑子霎时一片空白，说实话，活了这么长时间，我连自己的岁数都忘了，更别说什么生辰。她见我仍一头雾水，笑了起来，不知是水的雾气还是我眼花，恍惚看到他眼里隐隐闪着泪光，她低头看着手里捻开的茶叶，幽幽开口：“以你们冥界的日子计算，三千六百年以前，我曾问过沈匀一个问题。我问他，你一直爱着的那个人是谁？他对这个问题一直避而不谈，直到六百年后他快要死的时候告诉我，如果他的感情未变，三千年后，会把那个人的样子画下来给我。”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要是变了呢？”
　　“变了的话，他就会投胎到东周，与我做一世夫妻。”
　　听她这样回答，我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同情感。一是同情她等一个答案等了这么多年，等来了最不想听到的结果；二是同情沈匀滞留冥界几千年，为了一个执念独自承受无边孤独。也无怪他只字不提人间之事，想来应是伤到深处。
　　她把茶杯推到我面前，做出请的动作：“这是雨后龙井，沏茶的水是初雪所化，你尝尝。”
　　我品了一口，果然清香，她又道：“你想不想知道，这画上的是怎样一个人？”
　　她这么一说立时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猛地点头，两眼放光，一想到可以一睹沈匀旧情人的芳容，方才的不快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眼巴巴等着她把画打开，她却迟迟不肯动作，我没了耐心，不满地问：“怎么还不打开？”
　　她笑了笑，道：“以他的性格，必定得到晚上，借着夜明珠才能看到。”她将我的茶杯斟满，又道，“天黑之前，我先与你讲讲，这其中的始末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