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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依依话且长 ...
我曾经切切实实地恨过‘天命’这个存在,因为它,小家伙被连根拔起,千丈古木化为几尺,也因为它,长琴离我而去。但我并不是人,而是一棵树,唯一在时光的洗刷下残留的只有对于小家伙,对于长琴的执念,以至于连当初那份刻骨的恨意都变得斑驳。
但我可以让它在记忆中斑驳,却阻止不了它的存在,阻止不了它将长琴带走。
我本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最初那位仙人所言,我是榣山,是仙界里的第一棵树,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我终究还是发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就像此刻,血色弥漫三界,铮铮的剑鸣之中是长琴混沌一片的魂魄,我想要去帮他,但不知何处而来的藤蔓刻薄地附在我的身上,将我缠得死紧,我想尽了一切办法,试图到达长琴的身边,但现实中我一步未动,只有叶子呜咽着落下。
榣山的绿意凋落,变得死寂,而长琴的魂魄终于醒来,挣扎着逃离血色的桎梏,然后三魂七魄分离,一为携带着万般怨恨的剑灵,一为慌乱逃窜的残魂。
在那澄澈的黄色的光没入那个少年身体时,我松了一口气,那些怨恨与愤怒才趁机而入,侵入我的五脏六腑,这时女娲又出现了,封印了沸腾不息的凶剑之后,便化为一道神光远去。
从头到尾,她都是一样的慈悲面容,好似她根本不知道凶剑里那个挣扎的残魂是谁一样。
我像棵真正的树一样站在那里,注视着她匆匆来去,遍涌的恨意夹杂着心酸全部拿来对抗缠进灵魂深处的藤蔓,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中,我终于明白,我应该做些什么。
无论是祝融还是女娲,都打出了天命二字,光明正大地叫长琴牺牲,叫长琴永生孤寂,我不屑于此,却每每也被伤害,早早地领略了原本一生不会有的痛苦,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强大,无法站在长琴的面前,为他挡去一切伤害。
于是事情发展至此,我终究是为我千年万年的偷闲付出了代价。
但,也到此为止了。
这一夜,榣山的云雾全部散去,皎皎的明月如盘,闪耀的繁星隐去,我舍了木身,在血肉斑驳中驾云找到了那个少年。
他一身皮毛,东拼西凑出了一件衣裳,瘦弱的身子蜷缩在角落,目光痴痴地注视着火焰般的凶剑,脑海中混沌一团。
他认不出我了。
就算我站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对我笑,唤我“阿榣”了,尽管早有预料,我仍是觉得有一柄重锤,被谁的手重重砸进了我心里,闷闷的,再一看,却已是血肉模糊。
于是我想,我终究能为他做这件事。
榣山有木,其名为榣,亦名守魂。
我主动舍了修行万载凝聚的木之精华,和着徐徐破碎的魂魄,一点一滴地在那个残破的魂魄上织了一个结界,铭刻上了一道渡魂之法。
长琴向来温和,超然于尘世,就算是寂寞了,却也从不真正执着于什么,但我想要他活着,想要他存在于这纷繁俗世间,阅遍千般风景,万种风情。
但我在榣山上看了那么久,想了那么多地方,那里,却是我唯一找到的长琴的安身之所。
思维渐渐涣散,迷蒙中那个少年眼中似乎凝聚了星光,温热地滴落在了我的魂魄上,让我的心终于变得温暖。
那道藤蔓是那个傻大个种在我身上的,长琴也是被他撕裂魂魄,沦落至此,但区区一个凡人,就算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拥有那般逆天之力。
我不懂,为何那个人仍不可放过长琴,但我知道,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伤害我的长琴了,我会护着他,那个傻大个也会护着他,那般托心的相处,不会一再被辜负,而长琴他会在这红尘中赏尽繁花,逍遥自在地生活下去。
不论是女娲,还是伏羲,九天之上的那些仙人,会在天命之下逐渐陨落,这苍茫大地,最终会是那名为凡人的物种站到最后,会是我的长琴笑到最后。
思及此,我缓缓微笑,在融入那道浅黄时,似乎有水滴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是…错觉吧……
于是榣木的篇章到此结束,关于守魂那个是我自己设定的。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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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依依话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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