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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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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夏天。
晨林调回福州分公司升为部门经理,他的事来日渐成色,一点都不因他只有二十岁的年龄而停滞。
回来时,他带宋析逛了一遍整个泉州。在刺铜路如梦的夜景中,晨林告诉她,他打算在这儿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宋析侧过脸去看晨林,在他的脸上是绝对的英俊和自信,那样的神采飞扬。老天把他宠坏了。可是他此刻的骄傲让人迷恋。
宋析于是玩笑着说:“那好。没老婆之前先养我呀!”
晨林拍了拍她的头,轻声笑道:“有老婆,我也照样养你。”
“真的?”
“真的!”
宋析开心地笑着,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有这份心就够了。
可是回到福建的晨林,因为距离近的关系,开始又和他从前的兄弟联系。那些人都过习惯了吃喝嫖赌的神仙一般的日子,他开始又和他们一起。
晨林太年轻了,年轻到不能抵御任何诱惑,年轻到不知该如何止步,年轻到叫宋析担心。晨林,好好走,不要往回走……她多愿意看见他有正常的朋友,正常的爱情,正常的健康向上的生活!
关于榛妤。
有个叫宇的男孩在追求她。常常打一夜的电话,常常送花,常常请她吃饭。
宋析问她:“你答应了没?”
“没。”
“你曾经深爱过他。在晨林之前。”
“是的。可我发觉我和他不适合。感觉上我长大了,他还很幼稚。现在,他很爱我。呵呵……爱情,那是幼时才玩的游戏。”
“那晨林呢?”宋析问。
“他也太年轻了!我才离开。依靠激情的爱情,激情过了,梦也醒了,什么都不复存在。爱情是骗人的东西,只有抓在手里的,能够看见的,才是真的。比如丈夫,孩子,房子,钱……”
宋析睁大眼睛看着榛妤,也许终其一生,榛妤都会走在她的前面,凭她如何追赶,也不可能与之并肩。这个女人,爱一个人的时候,情深似火;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心冷如冰,都一样的绝对,一样的残酷!
宋析后来去了晋江。
一个人,在没有遇见爱情之前,却看见了到处都是爱情的伤口。
她在一个满是山花烂漫的乡村静寂地画着她的画。不愿为世俗所惑,亦不仰仗别人的宠爱活下去。她的手里紧紧抓着寂寞和自己。
她的弟弟晨林,有时一个晚上赌博输掉的钱就足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有时,他在某个女人身上花掉的钱就可以养她半年。
他在拼命挥霍的时候,她在拼命为他祈祷。
这一年冬天。
宋析突然接到了榛妤的结婚喜帖。日历上显示,那一天是冬至。
榛妤不过二十一岁。认识那个男的不过两个月。宋析抬头去看他。这个男人的眼神很平和,没有梦的踏实。他看着榛妤的神情里不是迷恋,而是关怀。也许,也许这里榛妤领悟到的另一种幸福。
榛妤说:“宋析,加油呀,明年到你了!”
宋析微微一笑,明年,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她轻轻地握住了榛妤的手:“榛妤,你要幸福呀!”
“你也是,宋析。”榛妤搂住她,说:“这辈子,我最愿意看见你幸福。”
一场婚礼,叫宋析明白了人世的沧桑。仿佛刹那间老了好几岁,不懂该何去何从……
隔年春天。
晨林狂傲的脸上有了淡淡的忧虑。只有宋析知道。他赌博输了不少钱,竟挪用了公司的资金。开始了东墙西补的恶性循环。
宋析常在电话里着急地对他说:“晨林,你收手,现在停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我不知该从何处停下。”晨林说:“宋析,你不用担心,这一切还都是我能够掌控的。”
然而,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宋析想,她和晨林的感情够深厚吧!她想帮他,可他什么也帮不上。如果有什么她能够做到的,她都愿意去为他做。甚至是为了他去死,她都愿意。然而,她什么都帮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晨林往深渊里落……
那个季节。
晨林仍在拼命挥霍,挥霍他的青春,挥霍他的骄傲,挥霍他的一切,似乎他已经决定,要把他一生的自信和风采都挥霍在这灿烂的瞬间,让它尽情燃烧,最终化成灰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