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X第一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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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流在地上，一滴滴连绵不绝，你眼望着它，只盼它慢些再慢些，它却仍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这血流在方萧岱臂上，亦是流在方剑吟心间。
不悔又道，“人说来强悍，能驯服世间万物，武功高强者摧山裂石，无所不能，偏偏又十分脆弱，受了伤，流了血，便要死……你们猜猜，一个人却要流多少血，才会干脆死了？”
苏婳咬一咬牙，心中十分动摇。
方剑吟却一直怔怔望着方萧岱，眼中诸般情感波动，竟让人一点也瞧不分明。而后者此刻正立在李晴晴旁边，面上因为失血而微微苍白，在阳光下显出了一种青白之色，却不见丝毫痛楚之色。
此刻他们臂上的伤口仍在缓缓流血，却比适才慢了些，毕竟人年轻，体质也好，而方萧岱却当先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在那血肉模糊的臂膀上又狠狠划下一刀！大量鲜血汹涌而出，好似涨潮之时的海浪一般争先恐后，泼洒一般自他体内流淌而出，在那身粗布衣衫之上下了一场小小的血雨。李晴晴随之也在左臂上割下第二刀，却因力气不足，比适才浅了一些，亦是触目惊心。
方剑吟瞳孔微缩，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身子跃起，几步便跳到方萧岱身边，伸手去压他伤口。
不悔眼望他满面疼惜，竟是笑吟吟袖手旁观，苏婳却觉不妙，便待伸手去拉他回来，却因武功被封迟了一步，只得见方剑吟手忙脚乱自身上撕下布条，去为方萧岱裹伤。
方萧岱一脸冰冷，漆黑的眸子漠然在方剑吟面上扫过，后者心中猛地一痛，如同被人在心上捅了一剑般，却是难以形容的冰冷与刺痛……而后，这冷冷的痛楚便毫无征兆地蔓延到了他身上，好似置身数九寒冬之中一般，将整个人都冻结。
而在苏婳等人眼里，只见得方剑吟身影轻轻一晃，整个人便如失了力气一般微微软下，竟缓缓靠在了方萧岱身上。
不悔嘴角的笑意愈见灿烂，苏婳却再按捺不住，快步上前拉住他右臂，“贤弟……”
他猛地一惊，“贤弟！”
方剑吟却不曾答话，竟全不似平日冷静自持模样，反而轻轻在方萧岱唇上亲了一亲，声音十分微弱，却含了万般的柔情缱绻，令人心底只觉苍凉孤寂。
“小师弟……”他低低道。而后被苏婳抱入怀里，鲜血染了他半身衣衫，适才方剑吟握在手中那把雪亮匕首，此刻正插在他小腹之中！
苏婳大惊失色，一边仍要戒备不悔与剑无双，一边匆匆取了伤药为方剑吟包扎，竟是手忙脚乱，两厢不暇，好在不悔却不曾趁机发难，只是淡然旁观。
苏婳急道，“他们此刻为人所控，你怎地却自投罗网，全无防备！”
方剑吟面上失了血色，却强撑了个笑容道，“是我的不是，大哥莫要担心……”他一边道，一边仍不住去瞧方萧岱。
苏婳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却是无言以对。
方剑吟轻咳几声，唇边沾了点嫣红血迹，口中道，“大哥……”他声音极低，苏婳只得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听了几句，面上却是惊疑不定，神色几番变幻。
不悔却好似瞧得无聊起来，手掌又拍了拍，方萧岱手中握着另一把匕首，瞧也未瞧方剑吟一眼，与李晴晴一同走到了不悔身后一步距离。
不悔道，“你们这般苦情缠绵，瞧来实在无趣，世间哪来那许多生死相许你侬我侬？无非还是保全自己为上，甚么情谊甚么信赖，在生死之际却可轻易抛下罢了！”
他面上神色变得冰冷，“猴戏已经瞧了这许久，我倦了。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不若束手就擒，或许我尚可网开一面，饶你们一命。”
方剑吟半倚在苏婳身上，慢慢道，“你错了。世间或许有诸多冷血无情，忘恩负义，却亦是有真情在，有把一个人看得比整个……整个世界都重要……”他中气不足，声音低哑，却是饱含深情，不由令人动容，“你或许被欺骗，被背叛，再也无法相信谁，我却，我却不会……永远不会……抛下他。”
不悔全然不似先前高高在上，游刃有余模样，恨恨道，“你这小子又懂些甚么！没有谁值得永远信任！你对他再好，他终究会抛弃于你！”他竟然十分激动，怒声道，“比如你这个千娇万宠的小师弟，不也才刺了你……”
他声音戛然而止，方剑吟目中却燃起璀璨光辉。
不悔的背后，两柄雪亮的匕首深深刺入他背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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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的背后，两柄雪亮的匕首深深刺入他背脊之中。
方剑吟轻轻一笑。方萧岱与李晴晴面上恢复了灿然神采，一击即退，避开了不悔身畔。一旁的剑无双眸光轻闪，却不知是否因为先前承诺一般，竟当真未曾插手。
说来亦是侥幸，以不悔的武功，不提拖后腿的方萧岱，便是武功不错的李晴晴，也难以一击得手，偏偏他适才情绪大变，整个人竟然毫无防备，才叫二人偷袭成功。
此刻方萧岱面上得色一闪即逝，反是满目惊慌，几步便掠了过来，匆匆忙忙扶住了方剑吟半边身子，口中一迭声地叫着大师兄，又问他怎么样，却是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了。
方剑吟倚在他肩上，神色温柔地拍拍他的背，低声道无事，方萧岱瞧着他苍白面色，心中直如刀割一般，不住想要去捂住他腹上伤口，又怕弄疼了他，而偏偏那伤口又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又是悔恨，急得几乎落下泪来。
方剑吟轻声安慰道，“莫要怕，这伤口并不深，不过血流了些，瞧起来有些严重，倒也无大碍。”
方萧岱垂着头，竟有些不敢看他了。
方剑吟叹口气，“这一下本来应该刺得极重，我却觉得你微微顿了顿，力气不足，也给了我时机稍稍避开......你可是那会便想了起来？”
方萧岱沮丧道，“我那会儿瞧东西便觉得好像隔了层布一般，朦朦胧胧，耳边有人告诉我要做些甚么，我便去做甚么......但刚，刚才，”他含含糊糊道，“我瞧着你，虽然还是不清不楚，却只觉得不该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方剑吟目中满溢柔情，禁不住又在他面上亲了一亲。
方萧岱面目微红，又忍不住疑惑道，“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但一醒来便听晴晴意思刺了那人一下，他是谁？我又是怎么清醒的？”
方剑吟望了不悔一眼，却见后者冷冷瞧着这面，目中冷淡的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将他们这些人活活冻死当场，便简单两语说了境况。又在心中暗道，当初那颗药丸，他早在之前偷偷服下半颗，另外一半一直收在身上，却是歪打正着，恢复了神智记忆，于是便在刚才，他赌了一把，将另外半颗压在舌下，借机为方萧岱服了下去。不过他当时尚且过了半晌才得以摆脱药性，方萧岱比他却快得多，想是二人相见，纵然受药力压制，对方依然在记忆深处牢记着他，也是一直在斗争中罢。
想到此节，他心中不由柔软温暖，纵然大敌当前，仍是握紧了方萧岱双手，后者有些犹豫地瞧着他，只当他是伤口疼痛，又侧了侧身，将他半抱在怀里。
另一边不悔冷眼旁观，声音无波无澜，“这人又是怎么回事？竟然从来便是清醒的么。”他目光朝向，正是李晴晴。
苏婳正在为她裹伤，闻言笑道，“我这个妹子......”他与慕容逐风交情极好，便也称李晴晴为妹子。“她虽打小失散，却也因祸得福，拜入千秋门，更是得了真传，机缘巧合之下身负千年赤蝶血，从此百毒不侵，故而倒是不巧，未曾得依岛主心思。”
李晴晴爽朗笑道，“不错不错，我虽然没有失去记忆，却不清情势，只得跟着假装，简直憋死人啦！”她又对方萧岱抬起胳膊，“谁知道你这呆子上来就抹胳膊，当真疼得要命！”她虽然瞧来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但自小流落江湖，也着实吃了不少苦，人情世故见过许多，并非当真毫无城府的愚人。
方萧岱瞪她一眼，但又想起这一刀之后引发的结果，心虚地偷偷瞟一眼方剑吟，只将他抱紧了些。
不悔怒极反笑，“好，好！你们几个倒当真将我视若无物，真当老夫拿你们没办法不是！”
苏婳冷冷一笑道，“岛主武功惊人，我们几个小辈自然远远不如，但此刻岛主有伤在身，只要剑大侠信守承诺，我们这边却有四个人，生死胜负，却也未必分明。”他着重在信守承诺四字上顿了顿，又举起手中火药，“至少......尚且可以同归于尽罢了！”
不悔狞笑，“想要同归于尽，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钱，这个分量！”他显是动了真怒，手腕一翻，自腰间解开一条衣带，轻轻一抖便见雪亮锋芒，流光一转，竟是一柄软剑！那软剑色做银白，剑刃狭长，冷冷的一点刃光好似九天孤月，自有神韵。剑尾系着一条穗子，上面挂了颗颜色瑰丽奇特的石头，正随着他动作微微摇晃。
诸人见他此举，心知此刻已是关键之时，苏婳手中握紧火药，耳听不悔怒喝道，“这里便是你们葬身之处！”他武功被封，正是一触即发之际，却听方剑吟声音微带犹豫，“岛主你......莫非是姓过么？”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X第一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