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X第一百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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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面上深沉，半晌一叹道，“你们这些小子，倒当真有些本事，却是我久不在江湖行走，小觑了你们了。”
苏婳道，“岛主谬赞，我们无非自保罢了，既然做了刀尖舐血的营生，好歹也要有个退路可行。”
“可若你们之辈，千辛万苦前来这偏远岛屿，又是为何？你们从何处得来指引，踏入此处？”不悔面色缓和了些，竟开口询问于他二人。
方剑吟踏上一步，沉声道，“如今武林之中有场大劫，其中千丝万缕，难以一时说清。但唯一的线索，便是与昔日掌月教有关，我们自掌月教秘址取得地图，才历经波折到了这岛上，但求化解这一场劫难。”他简单几语将前尘大略说了，又道，“既然这里是地图所指，却不知此处可便是掌月教？”
不悔眸子深暗，却是不动声色，顿了顿又道，“若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剑吟见他面色古怪，心中生疑。
苏婳亦觉不对，冷道，“岛主诸般问题，我们之后自可一一慢慢商讨。事到如今......还是先将药丸服下，再说其他罢！”
不悔望他一眼，竟当真踏了半步，慢条斯理捡起了瓷瓶，将那小小药丸倒入掌心，又用二指挟起，迎着阳光细细打量。
他此举好似服了软，但举止间那般的漫不经心却令人心中不安，这股隐隐的不安缓缓燃烧，到了喉间，便化为了毫无底气的威胁。苏婳喝道，“我们东拉西扯，已经过了这许多时候，岛主你二人怎地还是拖拖拉拉，当真想与我二人同归于尽，葬身山谷么！”他面上现出一丝狠戾，手指微微用力，将那枚火药都捏出了轻轻的碎裂之音。
他正用行动证明了，这并不只是个虚张声势的请求而已。
方剑吟感受到了苏婳的浮躁焦虑，想要安慰一二，却心知此刻并非良机，便合拢双唇，望向不悔。
不悔却缓缓笑了，“不错，不错。”他甚至抚掌轻拍，在一片寂静之中，清脆响声听来更是十分的刺耳，令人心慌......而那枚药丸，却被他双指一捻，瞬间便化为煙粉，远远地被海风卷了去，再也瞧不见了。
苏婳面沉如水，“岛主却是下定决心了不成。”
不悔一笑道，“决心？甚么决心？人若能好好活着，总是不愿随随便便死了的。”他轻轻吁出口气，“你可知人若想好好活着，有时候却是多么费力的一件事？反而死了，倒是简单无比。”
苏婳道，“岛主无需再兜圈子，既然......”
不悔却立起一根苍白手指轻轻摆了摆，“我已经说了，我今日尚且不愿去死。”他眉头一挑，“可叹却没问出更多来......不过也罢，诸般问题，我们之后自可一一慢慢商讨。”他竟用十分戏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适才苏婳之语。
方剑吟心中不安更甚，深深的迟疑忧虑爬上来，令他不由握住苏婳之手，“大哥，我们......”
却不待他说完，不悔又道，“如你们这般小子都知道要有保命之本，却真当我是个傻子，全无防备任人玩弄股掌之上么？”他语气又轻又柔，竟然十分的温柔可亲，“人若上当多了，总是难免要学聪明一些，想得多一些才是。”
方剑吟二人不明他语意，苏婳更是咬牙便要甘心拼个同归于尽，却听不悔手指一转，打了个响指，山洞中便同时响起了足音，两人一前一后缓缓步了出来，那熟悉的身影令人瞠目欲裂，几乎一口心血涌上喉间......
不悔温柔笑道，“有他们在这里，你可当真......舍得我们大家全数白白死在这里么？”
那二人转过身来，面目冰冷，毫无表情，正是方萧岱与李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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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转过身来，面目冰冷，毫无表情，正是方萧岱与李晴晴。
方剑吟呼吸一滞，好似有人将冰冷无形的刀锋横在他颈间，那刀如此锋锐，便连稍稍吐气，都会割破他咽喉，令他横死当场。他口中待欲说话，却有如甚么瞧不见的东西卷紧了他舌根，无情剥夺了他言语之力，口唇张合数次，最终仍无一字出口，只得扭头望向苏婳，而那目光之中有些甚么东西……便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方剑吟自小便极为独立能干，遇事亦是镇定冷静，但偏偏此刻连手指都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他只觉得……这般地冷。
冻入了骨髓之中，连魂魄都僵硬地冷。
而目光的那一端，苏婳虽不若他如此失态，却也是一脸惊愕，而后苦笑起来，声音之中亦是罕见的犹豫。
“晴晴她……”他为难地皱皱眉头，“她却是楼主同母异父的妹妹，自小便走失，楼主这些年来一直暗暗寻找，几年前才寻了回来，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言下之意自然明了，如今二人命门都反握回了别人手中，他们却是栽得彻底。
不悔微微一笑。
苏婳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淡然道，“却是我小觑了岛主才是……岛主神机妙算，实在令人钦佩，在下自叹弗如。”
不悔道，“你可是好奇我怎么正巧便找出了这二人么？”
苏婳冷道，“还望不吝指教。”
“你虽然是这许多人的楼主，却可知上级人便是如何公平可靠，赏罚分明，亦是不能令所有人全心敬爱么？”不悔悠悠道，“你对他们再好，总有人觉得不够好，奖了这个人，罚了那个人，便有人心中不平……若在平日，这些虽然有些麻烦，却总能压制在大体平稳之下，算不得大的问题，然而在生死攸关之际，若将这些人分了开来，一个个细细‘问’过去。”他微妙地在这问字上顿了一顿，“你却觉得，结果会如何？”
苏婳叹道，“原来岛主昨夜将我们分隔开来，却是为的这个……那其中有些人想必已经对岛主倾囊相授了，而我们依旧对岛主一无所知，终究是输了岛主一筹。”
不悔笑道，“故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语既然千古流传，自然有它的道理的。”他言笑晏晏，倒好似在说个有趣的笑话，令人心头郁郁不平。
苏婳冷道，“可如今这般景况，至多无非是个死，岛主便真当我不敢同归于尽么？他二人若留下来，却也未必便得你善待。”
不悔叹气道，“话虽如此，可你却有更好的选择么？”
苏婳面若霜结，手中紧紧握住那小小火药，内心极为挣扎。
不悔又道，“莫非苏楼主还要仔细想想，斟酌一番？可需要我叫来侍人，取些美酒，佐以佳肴，大家坐下来细细谈天说笑，共赏此处美景，再做抉择么？”
他语中讥讽十足，偏偏说得十分亲切，令人背后生寒，心中焦躁不已。
场中局势千变万化，几番回转，方剑吟一双眸子却只紧紧盯着方萧岱，后者一身粗布衣，长发用布条简单挽了起，便若木人一般立在一旁，却是半点未瞧回方剑吟。方剑吟只觉有把粗糙刀子冷冷磨在心尖上，他先前再是下定决心，纵然自己葬身此处，小师弟记忆全无，也要他安然活着。而当他当真来到自己面前，那些几番努力才下定的决心，勉强压制的无情……却如同秋日寒风之中的干枯落叶，转瞬便被卷去茫茫不可见的彼方，如同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的小师弟……方剑吟感情激荡，甚至遥遥踏上了一步，只待伸手去拉他。而他二人之间的距离，却彷如天壑一般，无情地分开了两端。
那一边不悔却好似被他二人的踟蹰不决消磨去了全部的耐心，他淡淡道，“既然你们如此无能，便连个决定都做不下，便由我代劳一二吧。”
方剑吟猛地望向他，眼中一片血腥，满载仇恨，苏婳亦是心头一跳，只觉不妙。不悔瞧他二人胆战心惊模样，面上却笑了起来，他伸出双手，轻轻拍了数下，便见不远处方萧岱与李晴晴身子一震，竟自各自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刀尖闪闪发亮，十分尖锐。
方剑吟怒道，“你要做甚么！”苏婳在一旁目光闪动，心道莫是要他二人过来将我们刺死不成？
不悔笑道，“自然是做些有趣的事了，你当我要你们两相残杀么？那样却未免过于枯燥，打打杀杀……也实在不好。”
而伴着他言语，方萧岱与李晴晴一手举起匕首，狠狠在自己臂膀上划下一刀。
血液粘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不多时便积了猩红的一滩。一片寂静之中，那血滴摔碎的声音竟十分刺耳，将缠绵的风音都划开了细细碎碎的裂口。“如此一来，你们可以下定决心的时间，又有多少？”不悔轻笑，“而若是他们两个不巧早早死了，你们这筹码，岂非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X第一百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