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攻狼受》镜喵

6、沐浴（捉虫）

　　酒莫离这阵子已经多少习惯了天一亮就开始扰眠的修房子声音，迷迷瞪瞪从卧房里出来。头也不抬的直奔大门外酒肆，眼角还瞄着十一背上背着酒欣蹲在羊圈里认认真真的挤羊奶。
　　然而酒莫离才一脚迈过门槛，就听见“哗啦”一声一股烟尘从天而降，随即衰茅烂瓦噼里啪啦的塌下来兜头砸了前镇军大将军一脑袋，差点把人给埋了。
　　酒莫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家门口被“偷袭”了。本来十三年战场生涯酒莫离警觉不低，然而十一安稳挤羊奶的样子却给了他一个“一切平安”的假象，生生害他直接被自家酒肆坍塌的屋顶砸个正着。
　　“哈哈哈哈！”哄堂大笑毫不客气，被十一请来干活的粗豪的北方汉子们半点也没给这个家的主人酒肆老板留情面，瞧着那一身灰头土脸一个个乐得前仰后合。
　　前镇军大将军愤怒，声音却愈加低沉：“怎么回事？”清晨里还没被酒侵染的眼眸是清明的琥珀色，隐着沉沉威势，即便站在尘埃废瓦染了身狼狈，却掩不住凛然罡气。
　　笑声戛然，拆酒肆的汉子们居然被震慑得一时无言，不敢回答，连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也不用问怎么回事，酒莫离只看一圈就明白了。前些日子是在宅院里头修房子，今天就到外头酒肆来折腾了。只不过里面的只是修整，破烂酒肆直接动手拆。
　　“谁让你们动酒肆的？”酒莫离微眯眼，直接喝问，“十一！”
　　奶香从背后隐隐飘来，黑色的人悄无声息，抱着酒欣绕到酒莫离面前，淡漠的瞥了眼旁边被酒莫离震住的工人们，微微弯身。
　　酒莫离让开酒欣一脚踹在十一胸口，直接把不加反抗的人顶到柜台边上，阻住了十一下跪的动作，声音阴沉狠戾：“好大的胆子，我允许你动酒肆了？”
　　一年多来，陪伴着酒莫离的只有酒，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唯有酒不能停。大醉之后，就可以把烙在心上十三四年的人挤出昏昏沉沉的脑子，偷个无梦沉眠。酒醉的意识里连那影子都是破碎扭曲的，拼不起来，让酒莫离能松缓口气。若没有酒，那没日没夜疯长的思与痛生生能把他的胸口掏出个黑洞，呼啸的寒风穿过去，那日子就真没法耗了。
　　一旁的工人们早就吓傻了，眼瞅着酒莫离恶狠狠的要把十一撕碎下酒的吓人样子，心里还跟着发毛。不过总有人看不过去，上前来拉扯酒莫离：“酒爷，得了！就你这破酒肆还真当宝贝了？石公子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家？你这酒肆不拆了怎么重新盖个好的？有这么好的小舅子你还不知足呢！又帮你带儿子又帮你持家的，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把人放开！”
　　“福气？”酒莫离挑眉嗤笑，讥嘲的盯着十一沉静的眼，从牙缝里崩出字来，“可真是天大的福气！我上辈子欠了他姐姐的，这辈子来还债来了！”
　　十一垂眸，胸口闷痛，酒莫离这一脚原本不痛，此时却在他胸口碾着，一丝丝压下去，透着劲力。小主人窝在他的臂弯里，哭得声嘶力竭，才喝下去的羊奶都呕出来了。十一却没法安慰小主人，更答不来酒莫离的话。
　　“酒爷！”几个工人忙不迭的拖人，“差不多行了！看这孩子哭的，你自己儿子你不心疼？放开石公子吧！石公子老实，酒爷你也不能这么欺负！”
　　“儿子？”酒莫离简直就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讥笑一声，睨着沉默如渊的十一，收回了脚，声音里嘲弄的意味更浓，“对了，这是我儿子！”上前夺过酒欣丢给工人们，却紧贴着十一低笑耳语，“当初答应的，该履行了吧？还是想就这么混过去？”
　　十一望向被工人们手忙脚乱接过的小主人，深深看了一眼，轻轻摇头：“不敢。”错开紧挨着他的酒莫离，静然走进宅院。事情早晚要做，十一从没想过逃避。
　　酒莫离冷笑，跟进去，一脚踢上大门，把莫名其妙的工人们隔绝在外。
　　十一没直接去酒莫离的卧房，从院子当中的井里打了几桶水，直接拎进了自己和酒欣的房间。
　　酒莫离瞥一眼就自己回房，一点也不急着逼迫十一马上过来，镇南王府的死士既然已经应了，那就完全不用担心。
　　抱着酒坛喝了半坛酒，没一会酒莫离就听见敲门声。酒莫离冷哼，酒坛子直接砸到门上：“进来！”
　　十一的头发还湿淋淋的，披散在背后，黑得像一匹缎子，黑衣的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屋子当中：“刚烧了水，酒爷可要沐浴？”酒莫离之前才被酒肆坍塌的屋顶砸了一身灰土，就算什么都不准备做也必然要洗浴的，何况还正要做什么？
　　“嗯。”酒莫离从鼻子里哼出来，他倒要好好享受一下澹台炯的死士的伺候。
　　热水，浴桶，快速的被搬进了屋子。十一回手关了门，低眉敛目来到酒莫离跟前，自然而然的解开酒莫离的腰带，帮酒莫离宽衣。
　　酒莫离皱了下眉，对十一娴熟的举动冷冷嘲笑：“看来平时是伺候澹台炯惯了，是不是在床上也一样把澹台炯伺候得好？”说着迈进浴桶坐下去，背对着十一。
　　十一拿着帕子的手一顿，臂上青筋蹦了一下，却依旧沉宁的替酒莫离擦背，并不辩解。他心里清楚，酒莫离那些刻毒的话并不需要真实，只是一种发泄而已。死士，除了卖命，不就是给人发泄的么？
　　酒莫离的头发被仔细的洗好，那张脸也一点点的显露出来。尽管仍然被大胡子遮住了一半，那双眉眼却彻底展现出来。
　　也许是因为做了一年多的酒鬼的缘故，酒莫离的脸色显出的是失了血色的苍白，一双凤眼似乎总在眼角眉梢带着三分讥讽两分轻嘲，琥珀的眼眸看似清澈得玩世不恭，却也能在必要是放出震撼人心的威压和狠戾。
　　平时乱糟糟的酒鬼模样还让人不觉，此时被水湿了润泽的眉眼分明还是年轻的，与他那十三年的沙场生涯和绝世功勋违和得不可思议。只是十一知道，镇军大将军被当初还不是镇南王的主人说动出山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酒莫离的年纪，也不过比十一大几岁而已。
　　镇军大将军当年的事情十一知道很多，多半都是主人说的。而当十一自己也有能力站在主人身后之后，他亲眼目睹的镇军大将军的事情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