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啸歌林泉录（非攻番外，凤跖）》独**哨

20、 章七· 二

　　二、连环

　　地牢。刑架。火盆。

　　盗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些。他像只生猪一样被铁镣拷在半空，随着铁链晃晃悠悠的。见他醒了，立即有个面目凶残的赤膊大汉举着一柄火红的烙铁在他面前上下比划，似乎随时都会按下去。

　　“小子，老实交代，省的吃苦。”

　　“交代什么？”小跖一副迷惘的表情，脸上被烙铁的红热烤出一层薄汗。

　　一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人从太师椅上慢慢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假笑，“这位小兄弟到底是何方人士？我听觅儿说，你是特地来找在下的，是谁派你来的？究竟有何事？只要你相信在下，在下保证绝不让这些粗人伤了你。”

　　果然好大一个伪君子。小跖眨了眨眼睛，确认问话的确实是南宫群本人，满意地叹了口气。
　　“虽然跟预想的不太一样，不过这样也行。”

　　南宫群不解地皱眉，正要吩咐左右动刑，突然打了个喷嚏。

　　半空中，轻轻飘下一枚柔软的白羽。

　　然后越来越多的羽毛从天而降，简直像鹅毛大雪一般。南宫群与周围的护院武师之流还在惊诧，六道白色的影子已经在人群中转了一个来回。几乎只有眨眼功夫，地牢里的十八名武师全部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喉间俱插着一枚鲜血染红的羽毛。

　　南宫群请的这批武师都是身怀绝技的外家高手，其中有两个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练的一身蛮横的罗汉拳功夫；他们临死前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羽毛这种柔软脆弱之物是如何破了他们的罩门、直插入咽喉中的。

　　而唯一使剑的南宫家少主南宫觅，尚来不及拔出双剑便被人从背后制住，侧颈架着一个凉丝丝的东西，让他不敢再有动作。至于南宫群，早已惊得站都站不稳，一屁股歪倒在地下；然后翻身便往门外爬。

　　“咦，这个人你都不管了？”小跖揉了揉手腕，然后出手如电捏住了南宫群的左肩。南宫群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你，你你你是怎么——”

　　“你说这个啊。”小跖踢了踢脚边的一堆结实的生铁镣铐，“不会开锁，怎么好意思叫盗中之王呢。”

　　南宫群道：“你们……都是故意的？”

　　盗跖笑道：“倒也称不上故意。我本打算与小少爷比斗时，卖个破绽，做出失手被擒的样子；却没想到令公子设计得更好。我是千真万确真的被床上的那个人暗算了。不过无论如何，只要你忍不住亲自审问一下来找你的小贼，我们就能找到你。”

　　南宫觅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身和羽毛，轻声道：“凤羽箭……白凤公子，不知我南宫家何时与你结下仇怨？”

　　白凤凰道：“倒也称不上仇怨。只不过我欠了千金会一千两银子，他们让我取南宫群的脑袋抵债。”

　　南宫父子迅速对看一眼，眼神都有些古怪。南宫群颤声道：“难道那个女人……”

　　“爹！”南宫觅大吼一声，“此事绝无可能——啊！”他惨叫一声，被白凤拍晕在地。

　　小跖眼珠一转，脑袋里好像很多事情练成了一条线：“绝无可能……为什么？你们好像跟千金会很熟嘛。那个女人又是指谁？”

　　南宫群瘫在地上，面色煞白，抖得像只淋了雨的翻毛鸡；白凤踢开脚下晕厥的人，顺手抄起火盆里的烙铁一步步向他走去，脸上带着一个玩味的笑容。

　　“喂喂喂，会不会太狠了点……”
　　“哪里哪里，我又不会烙他的脸。”
　　“……在你心中只有脸是要害对么？！”

　　实际上完全用不着白凤严刑逼供；那烙铁距离南宫群约莫三尺左右时，他已经滔滔不绝地将千金会、兰桂山庄的隐秘全交代了。

　　原来，十年前，关中出了一对有名的大盗，一个叫姚贾，一个叫顿弱；他们二人的武功倒不见得有多高，然而凭着一手乔装易容的神奇本事，能够轻而易举地混入富庶人家的宅院内，日行千家夜盗万户，人称“千面四手”。江湖传闻这两人早已退隐了，实际上他们却是在一次行动中栽在了姽婳宫主吕无烟的手上，被她以阴阳咒术控制，不得不替姽婳宫卖命。

　　而姽婳宫主原是魔教阴阳宫的护法之一，不知为何叛教自立；她为了逃避本教的追杀，将姽婳宫建在了虚无缥缈之处，无人知道其真正的所在。此女在魔教时便是主管情报的头目，叛教之后也想通过买卖消息好好赚上一笔，然而因为害怕被阴阳宫的高手发现行踪，一直不敢有太大动作。直到最近她控制了千面四手，才想出一个既能敛财、又方便隐蔽身份的好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千金会？”白凤问。

　　南宫群道：“没错。”

　　盗跖惊道：“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两个女人……就是千面四手？！！”

　　南宫群道：“千面四手每次举行聚会都会改装一番，可男可女，可老可少，让人猜不透他们的来历。”

　　“……如此说来，吕无烟派来她的一子一女，不是为了参与‘千金会’，而是来监视这两个手下的。”盗跖点头道，“那么南宫庄主，你在那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南宫群苦着一张脸道：“都是吕无烟那妖女，她，她勾引了觅儿……”

　　“你说姽婳宫主？那女人可有四十多岁了吧？！”

　　“可是，可是觅儿就是为了她神魂颠倒，连我这个爹的话都不听了——千金会刚刚建立的时候寂寂无名，又不得不隐藏行迹；为了让人自愿到他们那里买消息，就需要江湖中有身份的人为他们牵线搭桥才行……”

　　“也就是说，庄主大人您就是传说中的‘托儿’，对吧？”盗跖笑道。

　　南宫群一张老脸居然红都不红，继续哀哀地诉苦道，“是觅儿为了她四处联络江湖朋友，说千金会的消息绝对可靠，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上他们；我因怕觅儿被她骗了，不得不每次都到场——现在那妖女居然要杀我灭口——”

　　盗跖和白凤对看一眼，心中都是透亮——这老头绝对收了中间费。

　　白凤凰的表情突然又阴险起来，微笑着将手中的烙铁插入火盆又拔出，如此反复，看得南宫群汗流浃背。

　　“如果说千金会过去买卖的消息之所以准确，是因为吕无烟曾经是魔教护法，知道许多武林秘事；那么这一次，她们又是如何知道几日之前发生在墨门、鬼谷的事，以及剑圣的下落的呢？”

　　“这、这我是真的不晓……啊！！我说我说我说——”

　　南宫群捧着被烫掉一层裤子的小腿，抽抽嗒嗒地道：“那次我看到了……有个奇怪的人找上了妖女，让千金会为她做一件事，如果能做成，就放姽婳宫上下一条生路……妖女好像很怕她。我猜，她是魔教的杀手……”

　　“难道说，”白凤突然打断道，“魔教的人想让千金会的易容高手为他们假扮一个人——比如说，墨门门主燕丹？”

　　小跖惊道：“你怀疑是他们带走了天明？”

　　南宫群道：“这个在下……确实不清楚……吕无烟也并非事事都会告诉觅儿……”

　　白凤道：“如果魔教的人利用千金会绑架了荆天明，自然可以用来要挟盖聂，让他挟流沙令出走——然而这些人是怎么混入机关城，盖聂的渊虹又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我还是想不明白。”

　　小跖沉吟道：“即使那两人都是易容高手，可以假扮墨家弟子；然而自从三年前墨玉麒麟混入了机关城，我们便格外小心了：班老头在机关城的出入通道上加设了许多关卡，口令一天一换；如果答不对当天口令，就算看上去再像墨家弟子也会被当场拿下。况且如果千面四手的武功并不高，又怎能以渊虹一剑杀死门主？”

　　“会不会有魔教精通阴阳咒术的高手协助了他们……令他们功力大增什么的……”

　　“喂老头，”小跖转向偷偷摸摸往门口挪动的南宫群，“你方才说，某个怪人找上了吕无烟，你可看到那人长的什么样？”

　　南宫群抖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我只看到……那人的手——”话未落音，他突然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慢慢倒了下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