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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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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郁安承最近总是醒得有点晚,我先起来做好早饭,倒了杯牛奶边看报纸边等他。
娱乐八卦翻完以后我有点无聊地翻到当地新闻,只看了一会儿,我的手就抖得抓不住报纸。
在最醒目的地方,有那个男人的照片,瘦如骷髅的脸,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旁边还有一张女孩神色呆滞的照片。
文字新闻里说前天晚上在一间租住屋里,发现两个昏迷的人,那个男人因为后脑部剧烈的撞击而陷入深度昏迷,而那个女孩则口吐白沫昏倒在男人身边,被早上去催房租的房东发现。
报道还说男人随身携带有麻醉兴奋类的药物,胳膊上有针孔,两人很有可能是在毒品交易中发生争执,女孩动了杀心,但是女孩坚持称自己只是癫痫发作,并说当时那个男人对她有性侵的企图。
那个女孩不到十七岁,在酒吧做酒类促销员,父亲已经过世,母亲弱智。
我觉得有嗡嗡的雷声在侵入我的大脑,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我刻意要让自己放松,伸手想去拿杯子喝口牛奶,可是手还是不能控制,牛奶洒了出来。
没看见郁安承已经走下楼,他帮我放好牛奶杯,疑惑地打手势:“怎么了?”
我想狠狠地把那张报纸撕掉,但是喘了口气还是让自己镇静下来,把报纸摊在他面前。
他飞快地看,立即明白了,征询地看我的脸色。
我激动地打手势:“那个女孩一定是无辜的,她要挣扎。”
就像当时的我,何尝不是下了死劲地想要挣脱,只是当时那个男人,比现在这个衰弱的瘾君子要强壮太多。
郁安承想想,点了点头:“你准备怎么样?”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不敢肯定我能再次面对那种感觉。
“去为那个女孩作证?”郁安承替我回答。
我的手背下意识地顶到嘴唇上,虚弱地,但是很坚决地点点头。
他眼疾手快地把我的手拉下来,用自己的手掌紧紧抱住我的手掌:“好,我陪你去。”
我们打车去了公安局,做笔录的过程中有些敏感的问题不可避免,尽管做好了最充足的心理准备,我脑海里还是会划过几道惊惧的雷电。
郁安承自始至终坐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要我掌心的颤抖一传到他的手中,他会立刻轻轻抚我的后背。
走出公安局,我的他的掌心都已经汗湿。
他理理我的头发:“不用再害怕了。”
我笑着点头:“谢谢你,让我什么也不用再怕。”
他并不强健,与这个世界也存在着永远无法弥补的隔膜,但是在他的身边,我却可以感受到无比的踏实和勇敢。
郁安承发烧病愈后还有点咳,好像总断不了根,但是精神不错。
两周后他要我一起参加一个慈善拍卖的晚宴,地点是一家国际连锁酒店,当晚S市的名流富商几乎都会出席,竞拍所得的资金会将会捐赠给儿童福利院。
郁氏的拍品是郁安承随性调制的一款葡萄酒,除了我们一起喝过的几杯,仅此一瓶。
拍卖会上其他东西也都是个人珍藏,有件拍品是一双丝质的舞鞋,原来属于上世纪欧洲一位非常著名的芭蕾舞演员。
珍珠粉的丝绸光泽优雅柔和,我移不开眼睛了。
起拍的时候郁安承第一次举起牌子,他一直在等着我寻觅到心仪的宝贝。
有不少人家的女孩都在学习芭蕾,举牌的很多,但是随着价格越来越高,举牌的人渐渐稀了。
到最后只剩两块牌子,而价格已经拍到目前为止所有拍品的最高价,我不觉朝那个对手看了看。
居然是岳川!
他今天应该是代表谢氏来的,在大部分人只是玩个热闹的表情中,他的神情显得尤其认真而阴沉。
我拍拍郁安承:“算了吧,说不定还有更好的。”
他不以为然:“有好的再拍啊,这个特别适合你。”
我咬了咬唇,向岳川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郁安承根本不看,按住我的手笑笑,又一次举出更高的价。
原来他早就知道对手是谁,而且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稳稳地坐在椅背上微微带笑,长睫毛一眨不眨的侧脸简直迷死人,我的虚荣心像草一样刷刷地迅速蔓延,有个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坐享其成啊!
郁安承用手势打出最后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岳川终于放弃。
我不自觉看了他一眼,他的牌子停在半空,狠狠一甩还是放了下来。
谢家的钱,他的掌控能力估计实在有限。
拍卖师又叫出卖家的一个奇葩的附加条件,拍到这件卖品的买家,必须要能够当场穿上这双舞鞋并且为大家献舞一支。
一片笑声和嘘声,目光聚集到了我们的身上。
郁安承把我领到台上,立刻有人放上一把椅子,郁安承让我坐下。
真麻烦,这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吗?我在心里嘀咕,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上演脱鞋秀。
礼仪小姐把舞鞋放在托盘里端了过来,近距离看,那双鞋子当真美丽无双,我呼吸都屏住了,正要伸手,郁安承已经接了过来。
他蹲下来,帮我脱掉高跟鞋,握着我的脚,把那双柔软的舞蹈鞋套到我的脚上,帮我打好蝴蝶结。
不大不小,正合适。我搭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音乐紧接着响起,我顺势把另一只手也搭住郁安承,做了个口型:“一起跳?”
他没有思想准备,眼神有点慌张。
我熟门熟路把他的手放在腰里,随着音乐慢慢舞动。
他听不到音乐,但是我们的每一个步子都非常默契,这两周来,几乎天天晚上,他都会和我一起在庭院里跳一会儿这样的“散步舞。”
灯光忽然暗了下去,只有一束追灯打在我们身上,我拉着他的手,随性发挥地跳了几个国标的动作,又回到他的怀里,把头靠在他肩上慢慢转圈。
所有隐在黑暗中的其他人,这一刻似乎都与我们无关,他微笑着把头倾下来,我情不自禁迎上去,和他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掌声和喝彩声掀起一阵高潮。
拍卖师煽情:“郁先生夫妇真是如胶似漆啊,这是我的拍卖生涯中看到的最有爱的一幕!”
下台时我挽着郁安承向大家招手致意,像红毯上的明星一样走回到座位。
“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了?”我偷偷问郁安承。
“不,很拉风!”他兴致高昂。
怎么忘了,这个人其实骨子里最爱出风头。
拍卖后的自助冷餐会在酒店的咖啡厅,由于我们之前厚脸皮的表现,来和郁安承打招呼的人特别多。
他以前也极少出席这样的场合,想和郁氏搭上关系的商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有点应接不暇。
几乎每个人发现郁安承不会说话的时候都明显愣了一下,但是我发现郁安承没有半点不自在,他一个个耐心地和他们寒暄,而我负责做他的翻译。
每个人在短暂的惊讶和痛惜之后,都露出赞赏艳羡的神情。
好不容易有个间歇,我们退到了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郁安承坐在沙发上休息,我去上了个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我听到一阵熟悉的狗叫,很像惠恬儿的那条雪纳瑞,打开门出去,果然一个娇小的穿着超短裙的背影,一手抱着狗,一手挽着一个高胖的男人,可以听到那个男人极为轻狂的笑声。
侍者停在他们面前,将一个小信封递给那个男人:“祝您住宿愉快。”
他们走出大堂进了花园,后面应该就是酒店的客房部。
郁安承累了,刚刚又有点咳,我想了想没有给他发短信,悄悄地跟着他们走到花园。
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封袋,举在半空晃了晃,惠恬儿急切地想要去接,那个男人却一挥手又收回来放进口袋,似乎是在诱惑。
我心里一沉,看不真切,但是那个塑封袋里好像是几颗药丸。
他们隐入一片树丛中,我步子一下子加快,正要跑上去,手腕却突然被紧紧抓住,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我惊吓过度叫了出来:“岳川,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