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权保持沉默》云**心

33、（三十三）

　　他不说话，呼吸粗重，突然一把把我紧紧抱进怀里，嘴里的酒气重重喷到我的脸上。
　　“你干什么！”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推他。
　　那边树丛好像在动，但我已经看不见惠甜儿的身影，急急地还想跟过去，又被岳川死死拽住。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你们，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的声音像绝望的咆哮。
　　我使劲掰他的手指：“放开！岳川你喝醉了！”
　　他不放：“你是想让我发疯，你和他刚刚那个样子，是想逼我发疯对不对！”
　　我立刻驳回他：“那是我的丈夫！我有丈夫，你有妻子，岳川，我们早就过去了，是你自己在逼自己！”
　　他突然无比懊恼，就像在说梦话：“对，是我当初没有坚持住……我不应该离开你，辛妍，我真的不该离开你！”
　　我觉得荒唐：“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已经毫无意义了，岳川，过去的事，我都已经不想再去纠结了，你难道还不能放开！”
　　“放开……”他变成低声的嗫嚅：“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谢家的人，他们根本不把我当回事，他们对我只有不屑，只有怀疑，只有呼来喝去，没有人一个人真正关心我了解我！我就像一个疲于奔命的行尸走肉！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的魂魄丢到哪里了！”
　　他突然抬头直直地看着我：“我以为我可以就这样麻木地过下去，可是刚刚看到你，不，我第一次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整个大脑和心脏都痛得快要爆开了，我现在清楚了，原来我的魂魄，一直都还在你……”
　　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不管怎么样宇楠她爱你！事情已经这样了，请你放清醒些，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调整自己，好好和她过下去！”
　　“可是我没有办法爱上她！”他直截了当地劈头大吼起来，“辛妍，我一直一直，爱的是你！”
　　这是我能预料到的最有冲击力，也是最坏的结果，一时真的有些茫然失措，但绝对不能让他再失控下去。
　　我尽量用最冷静地语气对着他：“岳川，我早就不再爱你了！”
　　他涣散的眼神变得很卑微，却还是不肯面对：“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知道，是我让你失望，可是辛妍，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撑得多苦，我爸知道我保研的资格被取消以后就中风了！再苦再难我也想和你在一起的，谁知道谢宇楠会告诉我那件事……辛妍，你在我的心里太完美了，我不知道如果看到你胸前那些伤疤，我会不会支持不下去……我不敢想象你已经是不完整的，对不起，其实你才是受伤害最深的，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我用力地闭住眼睛，他真的醉得太厉害了！
　　还好，那些噩梦已经不再无休止的纠缠我，就算伤疤又被揭开，我还可以镇静地面对他：
　　“岳川，我刚刚说的绝对不是气话！我承认，我曾经对你的离开耿耿于怀，或者也可以说，对你念念不忘，你是第一个爱过我也被我爱过的男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过快乐，离开你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都是在愤恨和怀疑中度过，我仇视这个不能给我任何安慰和温暖的世界！可是现在，你、谢宇楠、还有曾经那么深的伤害，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因为，有个人，已经帮我把心里的伤痕都一点一点抹平了，和他在一起以后，我的世界才恢复了正常的温度，我才可以抛开所有的过去，真正踏踏实实的去爱一个人。”
　　我正色地，不容置疑地告诉他：“郁安承，我的丈夫，是我会爱一辈子的人。”
　　岳川的眼神越来越无力，声音也低哑下去：“郁安承……你真的有这么爱他！”
　　我提醒他：“也有一个女人这样地爱着你！岳川，你们已经有了孩子，让孩子有个安稳的家吧！”
　　他的手蓦地松开，颓然地瘫坐在地上，抱着头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呜咽。
　　印象里他总是活力无限意气风发，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的颓废无助，我终于还是不忍，到他身边，伸出手去扶他起来。
　　“岳川，起来吧，把过去彻底忘记，回家好好面对宇楠面对现实！”
　　他好像找不到站不来的力量：“辛妍，我爸爸快不行了……我觉得，很累。”
　　我心里也重重一窒：“那你更不能让老人有遗憾，岳川，你还那么年轻，总要好好走下去。”
　　他攀住我的手，踉跄了一下才从地上站起来，还没站稳却又一下子抱住我。
　　他的声音仿佛哀求：“辛妍，给我一点力量好不好，很累，真的很累。”
　　我没有马上推开他，但是声音冷淡至极：“岳川，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要让我鄙视你！”

　　“果然，不折不扣是个脏女人！”
　　突然听到一声尖利而带着莫名兴奋的女声，那边的树丛簌簌地晃动，惠恬儿像幽灵一样钻了出来，飞快地掠过我冲向另一边。
　　我转过头，她已经像个胜利者一样地挽住了一个瘦削的身形。
　　郁安承紧紧抿着嘴唇，挺直脊背一动不动地站着。
　　岳川不自觉地手下一松，也望向郁安承的方向。
　　我脑子一糊，在惠恬儿得意的笑容里立刻又清醒过来。
　　她刚才应该一直躲在树丛里，并且给郁安承发了短信，让他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第一个反应当然是和郁安承解释，我狠狠甩开岳川向他走去，没想到整个身体却猛地又被他箍住。
　　“岳川你疯了！”我控制不住，狠狠用脚蹬他一下。
　　他本来力气就大，借着酒劲更是纹丝不动。
　　惠恬儿笑得简直是满足，迫切地和郁安承打手势：“看到了吧，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
　　郁安承沉着脸，还没等她比划完就向我们走过来。
　　我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拼命伸出一手想要抓住他。
　　他不看我，径自走到岳川面前拿出掌上电脑：“请你放开我妻子。”
　　岳川晃了晃，忽然诡秘地笑笑：“郁安承，你的妻子刚刚和我说，她想和我在一起。”
　　我骂了出来：“卑鄙，去死！”
　　郁安承看着他的嘴型反而很平静，很端正地写了几个字：“你听错了。”
　　岳川脸上明显划过一丝惊异，但随即浮出轻蔑的神色：“听错了？难道你听得见？”
　　郁安承没有半分难堪，居然笑笑：“是，我听到她说，她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是我。”
　　岳川张狂地大笑：“荒唐！自欺欺人！就算这个女人说一百遍她爱你，你能听到吗？”
　　郁安承也笑起来，只是淡淡的，等他平息下来，才气定神闲地对着他打了两个手势。
　　那两个手势，就算不懂手语，也一定能明白。
　　“你，用耳朵，我，用心。”
　　岳川愣住，我趁这功夫使足全身的力气从他臂膀里挣了出来，踉跄着一把抓住郁安承。
　　郁安承拍拍我的手背，又在掌上电脑上稳稳地写：“我的女人，我相信她。”
　　岳川一把夺过他的掌上电脑：“郁安承，你凭什么就相信这个女人会对你死心塌地！”
　　郁安承的回答很简单：“爱她，信她，尽我所能保护她。”
　　岳川盯着掌上电脑的眼睛已经迸出了血丝，刷刷地迅速写：“容忍一切？接受一切？”
　　郁安承没有半分犹豫，只写了一个字：“是。”
　　岳川看着那个肯定的大字，手突然紧紧抓住掌上电脑的边沿，好像要用尽力气摧毁它，但是全身绷紧着颤抖了一会儿，还是松开了。
　　他直直地对着郁安承，声音嘶哑：“郁安承，看来，郁家最强硬的，不是郁董事长，也不是你那个呼风唤雨的奶奶，而是你！这个女人，你确定能让她幸福？”
　　郁安承很认真地看着他的嘴型，天黑，他的眼神有些疲倦，刚想写字就突然地咳了起来。
　　我急忙帮他拍背，等他缓和一点直接打手势：“我们回去吧！”
　　他却摇摇头推开我的手，喘息着拿起掌上电脑继续写：“这个女人受过很多伤害，她应该得到幸福，请你不要再打扰她。”
　　岳川闭起眼睛，仰头长长呼了一口气：“辛妍，放弃你，是我最不甘心的选择，但是或许，也是唯一的选择。”
　　他又抢过掌上电脑写了长长一串字，狠狠地放到郁安承面前：“我早就知道输给你是注定的，但是别忘了你也胜之不武，如果不想让我追究，就把你对这个女人承诺的做到！”
　　我觉得郁安承很明显地震颤了一下，但还是站得笔直，只是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等岳川的身影没入夜幕中，他突然支撑不住地往下坠。

作者有话说

　　下次周一更，最近太忙，有点意兴阑珊，多点鼓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