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短篇集》曜櫻雨

11、【鼠猫现代】背道06

　　06

　　展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自己竟又晕过去了？从罗焰挂掉电话后，他虽然一直死撑着，但不久后便开始发烧，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浑沌，终究敌不过发烫的身体，昏了过去。

　　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地底的这里根本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但这个房间里的人却没有之前那么多，也没有看到罗焰的身影，只剩下四五个人在看守他，从那些人频频打呵欠的举动显示现在可能是深夜。

　　身上的伤口被胡乱处理过，虽然没再出血，但疼痛依旧，高烧让他整个头昏脑胀，身体状况非常差。不过大概也因为这样让对方放松了戒备，罗焰一不在，他底下的那群部下便开始喝酒打牌，几乎不太注意展昭这里。

　　展昭动了动被反绑的双手，挣不开绳索，却发现到自己的手表还戴在手腕上没被收走，用指尖扳开表面，接住了藏在手表里的小刀尖。这个手表是三年多前白玉堂送他的生日礼物，表面是像怀表的那种可以打开的构造，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竟在里头放了个刀片，他也一直没拿出来。没想到此时派上用场了。

　　确定那些人没有注意自己后，他开始用刀刃慢慢地割着绳索，不时会割到自己的手，但与全身的疼痛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展昭思考着是否要趁现在就逃脱，自己只要一挣脱势必就会被那群人的枪口所包围，估量了一下这样的距离，对他不利。

　　也许该等下一次罗焰靠近他时，趁其不备一口气夺枪。只要压制住身为首领的罗焰就可以确保自己能顺利逃脱。

　　打定主意的展昭没有将绳子全割坏，只将其割松，必须要让一切看不出异样才行。紧紧握着刀片，刀刃割破手掌，鲜血一滴一滴的滑落，好在之前他就流了不少血，因此倒也不算太明显。

　　做好准备的展昭闭起眼，他现在需要的是保持体力。

　　他相信白玉堂会依着那封简讯寻到东塔，但他不确定这里是不是还在东塔的地底，但罗焰在这种节骨眼上，应该不会离开的太远。

　　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逃脱，否则就算白玉堂真得找到这里，自己也只会成为威胁他的筹码。

　　如同他相信白玉堂般，白玉堂也一定相信他。所以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从手上滴落的鲜红血迹，带着他的决心与意志，陪伴着他度过这难熬的夜晚。

　　这夜，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展昭想休息保持体力却又绷紧了神经警戒着周遭的状况，他总是断断续续地昏睡着。

　　不晓得过了多久，也许是天亮了吧，展昭才再次看到罗焰进来。

　　经过一夜不算休息的休息，展昭的身体状况虽然还是很不好，至少稍微恢复了点体力，但他装得非常虚弱的样子，这样才能让罗焰放松戒心。

　　罗焰看着这样的展昭，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三年来对于白玉堂的怒气，似乎都因此发泄在展昭身上。他拿出相机对着展昭，「为了避免我们自视甚高的帮主轻举妄动，只好再传个影像过去威胁一下呢。」边说边拍了不少照片，展昭虽有冲动就此逃脱，但目前的距离还太远，对他非常不利。他咬着牙忍着罗焰的各种嘲讽举动，思考着该如何让罗焰再靠近一点。

　　就在展昭打算开口反击时，一个小弟样的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干什么？」似乎不满那个人的态度，罗焰皱眉。

　　「不、不好了，第一仓库失火了……」话还没说完，又有另一个人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带来类似的消息。

　　「坛主，第二仓库也失火了……」

　　「什么？」听到这消息的罗焰终于脸色大变，第二仓库离存放毒品的第三仓库只有几个隔间，要是火势蔓延过去一切就完了！

　　「报告，有人强硬炸开几个连络口，入侵敌人数量不明。」

　　「快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一定要守住第三仓库！」罗焰用力一挥手，底下所有人立刻兵荒马乱地拿起武器听着上头的安排。

　　安排好，罗焰凶神恶煞地转过头来瞪着展昭，拿出枪指着展昭，一边靠近，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展昭的眼眸流露出冷静的光辉，他同样也在等待时机，机会只有一次。

　　还有三步、两步、一步……就是现在！

　　碰的一声巨响轰然响起，门窗被强烈的炸弹给炸开，碎片四处乱飞，罗焰一分神，似乎瞄到了一抹张扬的白色衣角，他立开伸手要去抓展昭来当要挟，却没想到扑了个空，那人早已挣脱绳索的束缚。

　　展昭用力往罗焰身上扑去，紧握的刀片狠狠刺入罗焰持枪的手，混乱间枪声响起，同时刻一声展昭最熟悉不过的呼喊划过耳边，没有功夫让他回头看，他正努力夺取罗焰手上的枪，两人的手均不断涌出鲜血，展昭将刀片又插入深些，终于夺得罗焰的枪只，但也因此被罗焰给踢倒在地，此刻白玉堂已赶到两人身边，罗焰啐了声，狼狈着身躯奔到墙边按下隐藏的开关，随着旋转起来的墙壁躲入密道里。

　　「昭，没事吧？」赶到展昭身边的白玉堂顾不得追击罗焰，一把拉起倒地的展昭，急切地询问着。

　　「没事。」站起身后便推开白玉堂的手，他不是需要被保护的玩偶。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已经陷入一片混战，有警察也有金帮的人员在跟罗焰的部属对战，展昭在门口瞥到了庞统，后者朝他一点头，他立即不再思考现在的诡异情况究竟是怎样。「快追罗焰。」说完便冲到那面墙壁前，却发现罗焰刚才按的按钮已经失效。

　　「退开！」白玉堂一把将展昭往后拉，在墙上装了个炸弹，发现一个炸不开后又连装了三个才终于炸开。

　　没有多说什么，展昭立刻冲入密道中，有些罗焰的部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想要狙杀两人，却都被庞统给一一挡下。

　　白玉堂跟着冲入密道后立即与展昭并肩，不是没有心疼满身是伤的他，老实说当面看到展昭，白玉堂只觉得痛彻心扉，即使中枪也都没有此刻的心痛。他是有想要劝他休息的，一切就交给自己就好，可是他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展昭不会甘愿就这么停下，如果此时叫他在原地等自己，那么就是否定了展昭这些年来的努力。

　　宁愿向前奋战到最后一刻，也不要只坐立难安地等着消息。白玉堂能理解这样的想法，因为自己也是这样。

　　所以他不会阻止展昭。你既然决定向前冲，我就为你守好背后，我既是你的剑也是你的盾。这是在绝对信赖彼此的两人眼中，共同流窜而过的想法与决心。

　　白玉堂多给了展昭一把枪和一些弹药，一边紧戒着周围，一边往里头走去。

　　走了一段路，发现密道里开始出现往上的阶梯，白玉堂大叫了一声：「该死。」要是让罗焰逃出去就糟糕了，立刻加快脚步。

　　虽然展昭的伤势非常严重，但除了略微沉重的喘息和呼吸声外，他一点都不落于白玉堂后。

　　楼梯十分漫长，但两人用最快的时间冲到了顶端，一推开沉重的门扉，映入眼帘的除了刺眼的阳光外，还有那一瞬即过的身影。

　　「罗焰！」白玉堂大吼了声，但罗焰已关上车门，一辆黑色车子就从两人面前开走。

　　展昭立即朝着轮胎接连扣动板机，将枪里所有的子弹都打了出去。

　　两个后轮都中弹的车子撞入一旁的废弃民宅里，沉重的声响与玻璃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两人赶忙跑了过去，见罗焰被甩出车，右侧面都是严重擦伤，他正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

　　「别动。」两人的枪同时指着他，罗焰低啐了声，一个不稳又跌倒在地。在满脸怒火和极度不甘愿的情形下，他将枪丢开。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罗焰望向白玉堂，眼神带着强烈的悔恨与不解，突然间一个想法掠过脑中。「难道是那封简讯？不、不可能。」错乱般地喃喃自语，他怎么也不相信那封告白的简讯就是泄漏他们位置所在的关键。

　　白玉堂哼了声，「这是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秘密，你想破头也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是当初出作业给他们的教授看到这个简讯也只会一知半解，不可能完全明了。

　　展昭从白玉堂那接过手铐，一步步走近罗焰，只要将他逮捕，一切事情就可以画上等号了。就在手铐铐上罗焰左手腕的那刻，罗焰突然发难，右手抽出暗藏的刀刃就朝展昭的胸口刺去，利刃划开衣服时，展昭本能举起手去挡，同时间枪声响起，罗焰摀着伤口，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被手表挡下的刀刃缓缓滑落，他想至少黄泉路上也要拖一人作陪的，可是居然连重伤都无法造成，他溢出不甘心的泪水，缓缓倒下。

　　「没事吧？」确定罗焰是真的无法作怪后，白玉堂焦急地拉过展昭的手检查他的伤势。

　　「不碍事，就是手表坏了。」望着裂开的表面，里层也旋不开，展昭轻轻拔起，将他细细收好。白玉堂送的手表，救了他两次啊。

　　「坛主！」尖锐的叫声硬生生打断两人的话语，回过头，看见从黑色车辆的驾驶座里爬出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狰狞的目光直瞪着两人，白玉堂认得那是罗焰最忠心的小弟小八。

　　却见小八扯开衣衫，身上绑着炸药，他用打火机点燃了引线，就朝两人跑了过来。

　　面对突来的变故，白玉堂想也不想便丢出一颗手榴弹，接着拉着展昭往后趴倒在地。

　　「轰轰」两声交迭的爆炸声激起震荡的余波，忠心的部属被炸成肉块，两人也被弹飞一段距离，但白玉堂紧紧将展昭护在身下，这次他说什么都再也不放手。

　　等爆炸趋于平稳后，白玉堂才缓缓起身，因为两人离爆炸中心有段距离，白玉堂又穿着金帮还在实验中的特制防护衣，将伤害减到最低。

　　「玉堂，你没事吧？」白玉堂顺势拉起了展昭，在他的极力保护下，展昭只多了些擦伤，而白玉堂除了有些被余波扫到的伤口外，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没事。」白玉堂扯出一个笑容，但随即又一脸担忧地望着展昭，经过这一连串动作，展昭身上的伤口几乎同时迸裂，血也开始流个不停，加上脸色惨白的如白纸般。他这下只有一个念头，要赶快送展昭去医院。

　　但展昭执意要去确认罗焰的生死，白玉堂拗不过他，只好紧紧扶着展昭，慢慢靠近罗焰。

　　确定罗焰一息尚存，两人赶紧往外走去，想知道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

　　他们看到大批的警力包围在这附近，混乱似乎正渐渐平息下来，一直强撑着的展昭终于松了口气，一晃就昏倒在白玉堂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