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短篇集》曜櫻雨

10、【鼠猫现代】背道05

　　『可是我们不一样，就算有再多的困难，我们也能一起携手去解决，不管外界怎么看，我们都可以用自己的手找到只属于我们的幸福。』

　　脑海中模糊地闪过这句话，他轻轻低喃了声：「玉堂。」意识似乎清明了些，但痛楚却跟着回到身上。展昭张开眼，伴着晕眩的头痛让他的视线有些朦胧。

　　「醒了？」陌生的话语让他一震，随即完全清醒了过来，昏倒前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地涌入，反射性地动了动身子，却发现他被绳子紧紧绑在柱子上，丝毫都无法动弹。肩膀上的枪伤虽没有再持续出血，但没有处理过的伤口仍旧传来热辣的痛楚。

　　环顾了下四周，这是个非常大的地下基地，里头约有十几个人，看到他醒过来全都聚了过来。

　　展昭不发一语地看着走到他眼前的男子，第三分坛的坛主罗焰，金帮的元老级长老之一，看着那人拿着自己的手机把玩，展昭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

　　「话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警察大人？或者该说我们帮主的爱人。」罗焰邪邪地勾起嘴角，接着走进展昭，朝他扬了扬手机的画面。「真是好兴致啊，危机关头还有闲功夫告白。」

　　『我用最初的纯爱，一直在心中爱你。』听到他念出那句话，展昭嫌恶地皱起眉，依旧不发一语，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是成功瞒过他了。

　　已转成静音的展昭的手机突然响起，罗焰一看笑得更开了，「看看是谁打来了。」

　　按下接听键，罗焰将手机凑到展昭耳边，展昭清楚听到白玉堂那略带疑惑的呼喊。

　　「喂？昭？」白玉堂连喊了好几声，展昭就是没有出声。一听到白玉堂的声音，展昭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暗暗责怪自己真是大意了，居然没发现枪被动了手脚，导致现在被抓，白玉堂会打来一定是看到那封简讯察觉怪异之处了。

　　罗焰看着展昭紧闭着嘴，一语不发，不耐地啧了声，跟着按下扩音键。「帮主，你好啊。」

　　「罗焰，为什么是你接的？」一听到罗焰的声音，电话那头的白玉堂的声音立刻冷了下去，带着犹如暴风雪般的怒意以及极力压抑的惊慌。

　　「我也想给帮主你的情人接啊，可是他怎么也不肯说话呢。」

　　「罗焰，展昭在哪里？你对他做了什么？要是他少一根汗毛的话我绝对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白玉堂暴怒的声音犹如雷响般，带着震慑人的气势。

　　听到白玉堂赤裸裸的威胁，罗焰只是略微挑眉，将电话挂断后，又重新拨打了一次视讯电话给白玉堂。

　　画面一出现，屏幕中的白玉堂脸色铁青，丝毫没有平常的冷静。罗焰勾起胜利般的笑容，拿出一把小刀在镜头前晃了晃，然后一用力刺入展昭的大腿，艳红的鲜血汩汩流出，罗焰拔出短刀，舔了舔上面的血痕。展昭紧咬着唇，强忍着痛楚，连哼都不哼一声。

　　「昭！」白玉堂急得脱口而出，那不断出血的伤口犹如针刺般刺入他的全身，几乎要夺走了他的呼吸。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哑着声嘶叫：「住手，罗焰……」

　　罗焰没有回答，锋利的刀尖掠过屏幕，寒光过处几欲灼伤眼球，白玉堂盯着刀尖，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罗焰，住手，你想干什么？」

　　「帮主不知道是否记得我以前曾修过解剖学呢？我现在还是对解剖人体非常有兴趣呢。」罗焰满意地听着电话那头白玉堂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有东西掉落的声响。他以非常熟练的手法砍向展昭，刀刀避开要害，印下浅浅的伤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展昭的皮肤，血痕虽不深，但众多细小的伤口却同时叫嚣着直入骨髓的疼痛，面对这样的凌虐，展昭一双眼眸眨也不眨地瞪向罗焰，映着绝不屈服的目光。但这样的神情却更加刺痛了白玉堂。

　　「住手，快住手！」愤怒的呼喊里带着悲鸣，白玉堂恨不得冲上前去替展昭挨那些刀子，滴落的鲜血，犹如那盛开的彼岸花，汇聚成一条悲哀的河流，隔开两人。原以为握住的手，似乎正逐渐被那燃起的火焰扯出自己的掌心中。「罗焰，你到底想要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你已经忘了帮里的规矩了吗？」

　　「白玉堂，你当年强硬坐上帮主之位，又有多尊重帮里的规矩？」罗焰冷笑了声。「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后天晚上一个人到Ｄ港的２号码头，详细的交易我们那时在谈。」

　　一听到罗焰的话，展昭立即脸色大变，他顿时将刚刚发现的毒品和两天后的行动连接在一起。「玉堂，不可以去！」脱口而出的呼喊带着急促的焦急，无论如何，只要白玉堂一去就一定会出事，绝对要阻止白玉堂去。

　　罗焰一刀划过展昭的肩膀，冰冷的刀锋将枪伤撕扯开，混合着热辣的剧烈痛楚让展昭倒吸了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手腕急切地想挣脱，但越挣扎身上的绳索却勒得越紧，像是扼住脖颈般，逼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我答应你，快住手。」白玉堂的声音像泄了气的皮球般，不再含着尖锐的霸气，沾染着悲哀的色彩。

　　「玉堂！」听到白玉堂妥协，展昭非常着急，但只叫了声他的名字，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遍布全身的痛楚几乎让他说不出话来。该如何才能跨过两人间的阻碍？该如何才能阻止他踏向那明知的陷阱之路？

　　「真是明智的决定，帮主。那么我们后天见，别想耍花样，否则您就等着心痛吧。」转过屏幕，特意让展昭看了眼白玉堂。

　　「昭，我一定……」白玉堂的脸色十分苍白，动了动干涸的唇，吐出带着坚定决心的话语，但还没来得及说完，罗焰便挂断电话。

　　那瞬间消失的画面，让白玉堂那哀痛的表情在展昭眼前刻下鲜明的烙痕。

　　硬生生被拔去飞扬跋扈的翅膀，那是，展昭从未见过的身影。

　　「展昭是吧？看来帮主非常疼你呢，本来还担心帮主会不管你呢，这下可好了，我要谢谢你自投罗网让我们省去一大笔功夫呢。」没有理会罗焰的讽刺，展昭颤抖着身躯，在强烈的疼痛下保持着清醒。

　　这次的确是他不够谨慎行动所致，他后悔也担心着白玉堂，可是事以致此，懊悔并没有用。他该做的就是相信白玉堂，他一定会懂那封简讯真正的涵义。

　　然后，自己不可以再拖累白玉堂了。

　　＊＊

　　罗焰挂断电话后，白玉堂便把脸埋在手掌里，方才透过视讯电话看到的一切画面仍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他并没有实时看到展昭传来的简讯，那时他正在开会，等他处理完所有事情看到那封简讯他非常诧异。

　　除了上次在废弃校舍，展昭都没有直接将对他的爱说出口，为什么会突来传来一封这样的简讯？于是他抱持着疑惑打电话过去。

　　却没想到看到的是浑身浴血被绑在柱子上的展昭。

　　他疏忽了，早知道当初应该什么都不管就先除掉罗焰才对。

　　他眼睁睁看着罗焰的刀子狠狠的在展昭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除了吶喊，除了心痛，他什么都做不到。

　　展昭那赭红的鲜血犹如冰锥般刺入他的心扉，将他的心脏刨挖出来，一片片割开凌迟。瞬间他感到全身血液都凝固，心跳也像静止了般。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受那些苦的是展昭而不是自己？

　　倔强的眼神、担心的呼喊。展昭的所有神情动作都更加刺痛着白玉堂。隔着屏幕，那刀刃刺入肌肤的声音依旧清楚，迸裂而出的血花带着多少苦楚？展昭默默隐忍着这些痛苦，而白玉堂的心也随之破裂一地。

　　从未向人低头的白玉堂第一次妥协，在展昭咳嗽不止的时候，他想着，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甚至是金帮所有的一切，他也要救展昭。只要展昭好好的。

　　他是真的有过抛弃全部责任的念头的，因为追根究底是自己拖累了展昭。责任义务和他私人的感情只能选一个吗？

　　如果是这样，选择了现在这条路的自己，当初就不该与展昭复合，这样展昭就不会受伤。

　　可是……

　　从怀里拿出金色的短刀，拔开刀鞘，手指轻轻摸过刀背。

　　想起那天展昭毫不畏惧地拔开自己的刀，任刀锋抵着他。

　　『玉堂，我相信你。』

　　话语依旧萦绕在耳边。

　　展昭一直都是相信着自己的，无论这些日子以来他多么无情；无论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比起来想把感情放掉却放不掉的自己，展昭一直都在努力着。他恨着自己之前的懦弱，爱上了就要敢爱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因此展昭是他的弱点，可是他再不想放开他的手，他想继续爱他，不是只有在心里。

　　突然间像想到什么似的，白玉堂猛地抬起头，摸出手机再看了一次简讯，展昭不会无缘无故传这封告白的简讯给他。

　　『我一直在心中爱你。』两人基本上已经定情相许，说在心中似乎有点奇怪。

　　等等，上一句提到了『纯爱』。

　　一瞬间，白玉堂懂了。

　　展昭发这封讯息时是在东塔。不管罗焰有没有将他带到别的地方，东塔一定有问题。

　　「昭，我相信你。」展昭就是相信着自己才会传这封简讯过来。展昭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是虽然一瞬间有想过要放弃金帮，可是他终究无法就此抛弃责任。他是展昭的白玉堂，也同样是金帮的帮主。「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而且不会让你为我做的一切白费。

　　对他们而言，为爱抛弃该承担的责任绝对不是两人所认可的爱。

　　一起并肩、携手面对所有的挑战与责任，不管身处何地都互相相信着。

　　『可是我们不一样，就算有再多的困难，我们也能一起携手去解决，不管外界怎么看，我们都可以用自己的手找到只属于我们的幸福。』白玉堂想起了那天在自己东塔许下的誓言。

　　这才是属于他们的『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