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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从头到尾,穿过一条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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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场上,拳脚无情,刀剑无眼,虽说点到为止,但难免有意外。所以.....一旦上了比武场,生死祸福,各安天命,不可事后纠缠不休。”
搭建在百里府护院练武场的擂台之上,专程从临海郡请来的,在江湖之上小有名望的老前辈一手捻着胡须,一边一板一眼地念着。原是再寻常不过的字眼,一向最爱打打闹闹,看过不少比武的百里双双是再熟悉不过,可是,今日,那些字眼却让她莫名的发寒,一阵寒过一阵。手指无措地扭绞在一起,她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与袁牧对峙而站的云落骞。背挺得很直,嘴角牵着笑,一贯的慵懒轻佻,除了脸色稍稍苍白了些许之外,看不出半分的异样,很好,很好.......可是,可是不好,她知道,她知道昨夜那把几乎整个刀身都没入他腹中的匕首,那么深,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这样若无其事地,还要与人比武?
“丫头,双丫头——”耳畔有人担忧地低声唤着她的名,一声又一声,却像是从遥远的另外一个时空传来,不过刚到耳旁便被挡了回去,听不进耳里。直到那人终于是伸出手来,覆上她几乎扭绞成麻花辫,被冷汗沁湿而显得冰冷的手背。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望向坐在身旁的百里追云。后者轻蹙着眉梢,叹息一声,拍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双丫头,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放轻松,嗯?”
是吗?真的会没事吗?担虑的目光再度回到擂台之上,百里双双仍然遏制不住心口翻腾的重重不安。恍惚间,竟觉得那擂台之上铺设的红毯,还有围栏上绑缚的红绸,都化为了漫天的血色,铺天盖地将她兜头围了个密实,呼吸被窒,竟似寻不着半丝出路。
须臾间,台上两人已经一拱手,摆开了架势。袁牧嘴角噙着几许阴笑,云落骞淡淡回望,不愠不火,嘴角牵着的笑痕,一贯慵懒轻佻,腹间拉扯传来的阵阵隐痛,却让他的眸子深敛成两把孤锐冷峭的利剑。他在想什么,想干什么,对方在想什么,又想干什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好吧!那就......先走着瞧吧!抬眼间,袁牧身形已腾跃而起,伴随着一道横切而来的刀光,猛扑过来,云落骞眸色深敛,嘴角轻扯了一下,难得没有耍帅,蓦地拔剑出鞘,便迎上前去。
擂台之上,人影憧憧,剑光交错,百里双双的心却提到了喉咙口,担虑却像是凝成了无形的塞,堵住了她的喉咙,仿佛连呼吸也钳制了。
袁牧很显然早有预谋,招招紧逼,毫不留情,甚至还别有用意地一招招直攻云落骞腹部。若是平日里,不管袁牧出多么狠的招,他都不见得会看在眼里。可是,他今日本就有伤在身,在袁牧有意为之的步步紧逼下,腹间的伤口拉扯渐行剧烈,他的反应和动作都慢慢凝滞,甚至渐渐竟已察觉不到痛楚,但腹间却觉着有什么粘湿的液体涌了出来,一点点浸湿了他贴身的亵衣。该死!云落骞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惨白的脸容之上,死白不见半丝血色的唇瓣抖颤着,鬓角有豆大的冷汗滚落。不行,要速战速决!恍惚间,听到身侧,错身而过的袁牧那几声低不可闻的冷笑声,云落骞眸中冷凛光芒一闪而没,蓦地一个横身而就,修长手指半屈,捻起一个诀,伴随着一道红光,长剑的凌厉刀锋朝着袁牧横劈而去。电光火石间,袁牧只来得及瞠大眸子,来不及反应,只得踉跄着后退,在密密麻麻的红光笼罩中,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瞧着那刀锋一寸寸逼近。
要结束了!那一厢,观战的百里追云眼瞧着云落骞猛禽般扑向袁牧,嘴角噙起满意的笑痕。
要,结束了吗?百里双双一手按抚上狂跳的心,犹有几分仍在梦中的恍惚。不!下一瞬,事态急转而下,百里双双惊恐地瞠圆双眸,骤睁的双唇中,却吐不出半点声响。
怎么回事?百里追云蓦地自椅上腾身而起,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扑倒在地,蜷缩着身子的云落骞,怎么也不敢相信,方才那劈向袁牧的必杀之剑,竟会反手,劈向了自己的肚腹。
横切在腹上的那一剑,入肉三分,云落骞敢打赌,定然是同昨日那匕首留下的痕迹,堪堪组成十字,纵横交错,倒也别有一番韵味。扯开薄唇想笑,却又止不住疼得浑身抽搐,笑意也因此而囫囵咽下。腹间的粘湿很快地涌出,不过顷刻间,他在今早刻意换上的那一袭黑衣,便被濡湿了一大片。自残啊......方才那一瞬间,只怕看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再明白不过的眼见为凭了吧?可是......可是.......云落骞抬起头,即便因着这个动作,又抽疼了伤处,即便因着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额角又抽搐着滚落了数颗豆大的汗珠,他仍然是抬起了头,目光如箭,冷凛睿智,直射向某个方向。那里,坐着袁牧的父亲,一个身形臃肿,看上去没有半分威慑的阴沉老儿。是他,原来......竟是他。方才那一瞬间,手脚不听自己使唤地反劈向自己,即便他反应很快,也下意识耗尽了所有意志力避开了要害,但刀刃嵌入了肚腹,伤得不轻,所以,他们以为他们已经胜了吗?没有忽略那老儿眼中急速掠过的阴光,还有得逞的冷笑。是了!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在这比武场上,除掉他这个最为碍眼的绊脚石,就如他也想在此除掉袁牧一样。
省省力气吧!你身上有伤,又中了小老儿的咒印,不是我父子俩的对手。你又何苦,为了不相干的百里家拼上性命?耳边低低响起阴恻的腹语,云落骞却是半敛下眸子,沉默着。昨夜便已知那柄刺入腹中的匕首之上,被人施了极为霸道怨毒的咒印,不知比施在百里家父子身上的咒术厉害了多少倍,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施咒之人对他的看重呢?抬起眼,四目相对,云落骞轻而易举地从袁通老儿目光中读出了警告和胜券在握。是啊!胜券在握。他深知咒印的厉害,在咒印未除的情况下,倘若拼死一搏,就算侥幸除了袁牧,只怕也会被袁通立马生恨,驱动咒印反噬,那么,他就再无活路。而没有人,没有人会愿意为了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哪怕是生死与共过的朋友,哪怕是亲如手足的兄弟,拼上自己的性命,这太傻了!至少在袁通父子看来是这样,贪生怕死,见利忘义,这,本就是人的本性。
云落骞半垂下眸子,眼睑遮蔽下,让人瞧不出半分的思绪,但失血过多而惨白到几近透明的俊逸脸容却黯淡下来,于是,袁通父子对望一眼,同样阴沉而贪婪的相似脸容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模一样的得意。
不!得意得太早了!当袁牧瞳孔中,那蜷缩在地上,痛得抽搐的身影以极快的身姿,抱着决然的姿态,朝他飞扑过来之时,他嘴角的笑容甚至来不及再扯开一些。
“牧儿——”阴沉老儿脸容之上,还未成型的得意在刹那间支离破碎,仓皇惨白着脸荣自椅上踉跄站起,嘶声喊道。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有那么一瞬间,即便是望着被利剑洞穿的胸膛,即便是看着殷红的血那胸口破开的大洞内涌出,沿着剑身慢淌而过,袁牧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他茫然地抬起眼,撞进云落骞冷峭孤锐,却又分明泛着笑意的眸子,瞅见那张苍白,甚至犹带血丝的薄唇,微微弯起,胜败、生死,就在这短短的顷刻间。长剑蓦地一抽,血箭喷出,在轰然倒地之时,袁牧终于知道,他,输了。
在那像将五脏六腑都搅碎的疼痛席卷而来之前,云落骞知道咒印反噬必然是难以承受的生不如死,却未曾料想,会厉害到这般地步。就连脑子里,也像有无数的钳子、剪子,在不停地凌迟他的神经。早已握不住手中的剑,砰地一声落了地,清脆铿锵的声响,他死命地咬着下唇,不肯吭上半句,双手抱头,他已经不再清晰的视线中,撞上老儿被恨意染红的双目,在意识清醒的间隙里,恍惚想着,至少......至少这老儿还是个爱儿子的父亲呵......
“云落骞,快躲开!快——”百里双双和百里追云久久回不过神来,仍然沉浸在不敢置信的茫然中,直到了此刻,仍然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直到瞧见云落骞身后,一道身影拔地而起,腾空俯冲而下,手中利剑阴光闪现,直朝云落骞的天灵盖刺去。百里双双脸色一白,堵了一早的喉咙像是乍然开了塞,那声尖嚷便是破喉而出。
恍惚间,听到那一声惊喊,已经疼到半跪在地面,佝偻着身子抽搐的云落骞睁开虚脱的双目,模糊的视线中,那携着剑光,满载恨意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放大,咒印反噬,他自然已无活路,又何必多此一举?不过......丧子之痛啊,是巴不得将他粉身碎骨的吧?又怎会忍得了当下?
“不——”百里双双撕心裂肺地狂吼,朝着那处奔去,从未觉得那不过数十步的距离竟是这般的远,远道触手难及。
电光火石间,一道轻飘的蓝练破空而来,卷住云落骞的腰身,将他一拉一放,下一瞬,袁通刺下的长剑落了空,云落骞已被送至数步开外之处,平安无恙。愤恨侧眸,狠瞪向坏事之人,长剑祭出,他甚至看不清那蓝练之后的人,那人急不可耐,竟无半分与他纠缠的意愿,不过短短几个错身,蓝练已将他手中长剑送入了自己的胸膛,一如之前他以咒印操控云落骞时,一无二致。血喷洒而出,重重倒地的老儿犹死睁着双眼瞪视着苍穹,死不瞑目。不甘心啊,怎能......甘心?
剧痛连同着焚烧似的烫热和浸雪的冰寒在周身交杂,煎熬,云落骞的意识渐渐地恍惚,沉入黑暗的前一刹那,模糊的视线中隐隐映出一道人影,浅碧衣裙,手挽蓝练,纤细轻尘,空灵淡静......浅羽.......无声呢唤着那个名儿,犹带血迹的苍白嘴角,却悄无声息地弯起,欣悦而开怀.......她来了.......
“浅羽姐姐,云落骞......他怎么样了?”十万火急,当他们将已经陷入昏迷的云落骞送进客房时,凤浅羽就刷地一声扯开云落骞的衣襟,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百里双双脸色蓦地一白,凤浅羽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却是一言不发地死盯着云落骞的伤处,那脸色有些沉凝到让百里双双莫名的不安,挣扎了许久,她终于还是讷讷地开口问道。
“出去!”凤浅羽终于开了口,淡冷飘忽,甚至轻细得恍如叹息,“双双,马上出去,所有人都出去,立刻!”拔尖的嗓音,不复淡定,夹杂着仓皇与狂乱,吓得百里双双脸色一白再白,尽管心头不安,尽管有太多的疑问,她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忙叫了下人退了出去,房门轻合上。凤浅羽静静望着床榻之上陷入昏迷的云落骞许久许久,嘴角牵起温柔但却坚定的笑容,低声喃喃道,“云,我会救你的,一定会......”
从白日到日落,再到此时的长夜正浓,万籁俱寂,百里双双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那扇紧合的门,自始至终,从未开启。只是偶尔会有一道五彩的异光透过窗纸映射而出,她知道,那定然是浅羽姐姐现出了真身为云落骞疗伤,可是......这恰恰却让她更加的不安,更加的走不开,要浅羽姐姐现出真身为他疗伤,他到底......伤得有多重?会不会有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种种的不安与担虑一刻不停地煎熬扭绞着她的心,直到......“吱呀”一声,那扇紧合了几乎一日的房门,总算轻声开启,晕黄的烛火错落晕出,门内,浅碧衣衫的女子低垂臻首,不过一个剪影,仍美如谪仙。
“浅羽姐姐——”半咬着下唇,踌躇了许久,百里双双终究还是走上前去,讷讷唤道。“云落骞,他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了!我怎会让他有事呢?”抬首,回以淡淡一笑,雅致的眉,淡静的眸,疏淡的笑,凤浅羽还是百里双双记忆中浅羽姐姐的模样,“对不住,双双,刚才......我是太着急了。”
“我明白的,浅羽姐姐。”摇了摇头,百里双双有些淡淡的哀伤,再也回不去了,是吗?初见时的毫无芥蒂,这一路行来的亲如姐妹,终究是被她毁了。毁在那一夜她自私的遁逃中,毁在映画舍身为她,灰飞烟灭的顷刻间。“浅羽姐姐,映画的事.......你......还怪我吗?”那是心上扎的一根刺,深入皮肉,一经触碰,便疼得厉害。
晕黄的烛火让凤浅羽低眉浅笑的模样,变得隐隐绰绰,让人瞧不真切,“那么,双双,你还怪自己么?还有......你对映画的心结,解开了么?”淡静空灵,那嗓音一如从前的每一次,用那般细如溪流,柔如山风的善解切入你的心扉,让你窒了言语,而后,无处可逃。
是啊!她在怪自己!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怨起那个自私怕死的自己,有多少个难以成眠的夜里,总是想起那个红衣妖娆的身影,明明从来未曾消除心底的那些不屑,那些怨怼,却仍然待她一如平常,甚至为了她,灰飞烟灭的映画。心结么?那个早该解开的心结,如今,又怎会还有存在的可能?
“双双,你......原谅浅羽姐姐吧!”凤浅羽淡淡笑言,在百里双双不解地抬眼看来之时,凤浅羽抬眼望向天空,不知何时,夜风里又飘舞起细碎的雪花,偶尔有一两片被吹落至浓密的眼睫,被体温融化,极慢地化为雪水,沿着眼角,蜿蜒淌下。“那个时候,失去了轻岚,再失去了映画,我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不把这些恨,这些无能为力着到发泄的出口,我真的会疯掉。所以,我怪你,怪云,怪老天,也怪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我恨起残忍的命运,恨不得将这一切都毁掉。可是,我后来知道了,轻岚的心甘情愿和映画的心甘情愿,都是为了爱,而我,又怎么可以将这份爱延续成了恨?更何况,这样离开,于他们而言,未必不是解脱,不是吗?”
“浅羽姐姐——”百里双双哽咽着,有些堵在心口处太久太多的情绪,像是被什么打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在胸臆间翻搅,化为一道酸楚冲向鼻间,酸酸地,一刹那间,双目已湿。“谢谢你——”谢谢这一番话,谢谢彼此间的宽恕和原谅,谢谢她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这般关切着彼此,这般体谅着彼此,谢谢.......
“傻双双——”纤细的指间携着绢帕,轻拭过百里双双脸上的泪痕,凤浅羽嘴角含着笑,却又踌躇着转为黯淡,“也许有一日,是我,该对你说谢谢呢......”暗垂下双目,无声的叹息破碎着夹着雪花的风里......
暗夜未央,窗外,夜风卷着雪花呼啸肆虐着,屋内,烛火闪烁,凤浅羽盘腿坐于榻上,神色痛苦地浑身抖颤着,在一边火烧,一边雪浸的极致痛苦中煎熬着,忽而,还是人的模样,忽而,却又变成了凰鸟的模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团泛着紫黑之气的红光终于被压制下去,凤浅羽浑身一软,瘫坐在榻上,脸色惨白,已汗湿一身,却终于,悄然,轻吐出一口郁结心房许久的气。
“将咒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看来,你真的很爱他。”日渐熟悉的柔缓女音在身体里响起,平淡得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听不出多余的喜怒。
袁通的咒印虽然霸道怨毒,转移到她身上,虽然不会致命,但也会有不少影响,只是......眉峰未动,凤浅羽不以为意,只是略显讥诮地牵起嘴角,反问道,“你呢?你又爱疾风吗?”
“我......我不知道。”沉默了许久,就在凤浅羽以为,不会听到答案时,身体里,那道柔缓的女音又幽幽地响起,带着满满的哀伤与忧愁,“他最大的愿望,是可以跟我永生永世地厮守下去,所以,哪怕是为了我,赌上一族的性命。可是,我骂他,我说他是为了他的野心,我说,他是拿我当借口。我明知道不是这样,可是我......我怪他,我怪他为什么要让我变成一个罪人,我怪他为什么竟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天海两族那些无辜惨死的族人。倘若我爱他的话,我也该学着自私,学着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然后留在他身边,生生世世吧!可是,我没有......我选择了那些受我所累的生灵,我想着,天海两族的族人都能活着,然后他们都不必失去自己的丈夫、妻儿,亲人,他们都可以好好地活着。那么,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那个时候,我没有办法想到自己,想到疾风,所以,你问我,我爱不爱他,爱不爱呢?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凤浅羽突然间沉默了,身体里那道女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然后,像是不复存在地沉睡了过去。有那么一个顷刻间,凤浅羽突然响起,在离开那处小村庄的前一夜,回澜对她所说过的话。如果是发自内心地去救那些人,那就不是工具。如果能用一个人,救回很多很多的人,那就是值得的。
她不曾去细想过这中间的种种,或许离朱也不曾想过。但是她就这么做了,理所当然,毫不犹豫。不爱他,还是太爱他?那些她拯救的生灵里,何尝没有她最亲最爱的人?离朱不是不懂爱呵,只是她的爱早已倾洒向了天海两族,万物生灵,天族的公主,海族的王后,早在她是离朱之前,那两个角色肩负的责任与使命,还有爱,便已融入了她的骨血,再难分离。她爱疾风么?有多爱?这一刻,又还有何意义?
离开一个人,有两种原因,不爱他,或者,太爱他。
“啪”一声,原本合上的窗户,竟被吹了开来,夜风夹着雪花卷进屋内,在夜风中摇曳,苟延残喘许久的烛火,呼地一声,灭了。屋子,暗了下来,一如凤浅羽眸中沉敛,难以看穿的深邃黢黑......
原来,不是没有选择。只是,是命运就我,亦或,我就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