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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韩奉 ...

  •   泷哥终于还是在三日后陪着大王出征了,同去的还有父亲和另外两个哥哥。在国内留守的则是闵赫哥及他父亲闵大将军,还有建成侯朱念知。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是隐隐觉得有个更大的阴谋在后面蕴酿。

      前方的战事时时的传回国都,每一次我都听得胆颤心惊,生怕下一个传来的消息是噩耗。这样的日子过了足两月,而栩瑾几乎是日日陪我面对着这一切。这个时候的他不再故作轻佻,也不再嘻嘻闹闹,只是紧紧的牵着我的手,不让我有半点孤独的感觉。

      十月后的秋风拂来,夏日的影子已然不在。我拎着篮子,带着茗月徐徐往郭区前行。昨日栩瑾托人送来书信,约了今日在我们初见的地方碰面,也不知道他这般故作神秘是何道理。尽管如此,我还是起了个大早,然后亲自入厨做了几样栩瑾最爱的小点心,特地装进篮子里带着。

      这些日子树上的叶儿现在已经开始变黄,时时会跌落几片随着秋风荡漾在半空,给这战中的闽越凭添了几分萧瑟。

      “三娘子,小侯爷怎么没到?”茗月看看四周,似乎并未有人影。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心急?”我失笑,伸手轻点了她额头一记,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叠包好的点心递过去:“喏,这是今天厨房给四妹做的,她托人送了些给过来。赏你了!”在府中除了泷哥外,也只有玉汐心中才真正把我当成家人。

      “谢谢三娘子,您真好!”看到吃的,茗月那谄媚样又出来了。

      “你这丫头现在还这么孩子气,我看你今后嫁了婆家可怎么办呢,谁家喜欢这馋嘴的媳妇?”看她那样儿,就想拿她打趣儿,这丫头再两年也该及笄了,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可不,这丫头可难嫁出去咯。”这时,悠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瑾!”循声望去,只见栩瑾一身青衫,带着笑意,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眼中有那么一抹亮光。

      走到我们面前,他随手扬起,一件物什从他手中直飞向茗月。茗月下意识的接过,拿到眼前才发现,是一个小锦盒。

      “小侯爷您这是……?”

      不只是茗月不解,我也露出困惑之色看他。

      “赏你的,嘉奖小丫头把我家潆儿,你家娘子照顾得这么好。冬月不是你生辰么?”瑾伸手拉我到怀中,再好整以暇的看着茗月。

      “小侯爷?”茗月一脸感动的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小小的一玉璜,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来。

      “行了,收了我的礼是不是该知情识趣的去其它地方玩儿一会儿?”瑾好笑的冲远方呶呶嘴,顺便从怀中再掏出两串钱塞到茗月手中。“一个半时辰之后再回这儿来可好?”

      “哦—是,是,茗月自然知趣。谢谢小侯爷打赏,我家娘子就交给准姑爷咯。”茗月会意的捂嘴偷笑,拿着自己的礼物和钱一溜烟跑了。

      “你今日又是贿赂丫头,又是单独约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我怀疑起他的用心来。

      “带你去个地方。”伸手牵住我,直接向前而行。

      此时四周一片安静,天地间只有我俩的脚步踩上落叶的声音“嚓,嚓”的响。他的身子在斜前方一步之远,从我这个地方看,只能看着他那俊俏的后侧脸。不知道他现在的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可是从那忽冷忽热、略微出汗的手心猜到,他要带我去的地方一定很特别,所以才会让他这么的激动。

      “瑾,”不想问他要带我去哪里,因为我知道无论是哪里,只要有他我都能放心的去。可是他今日有些紊乱的情绪却让我不由得替他担心:“你还好吧?”

      他回过头来,朝我微微一笑。随即道:“快到了。”

      穿过一小片竹林,便看到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小湖。湖面平静无波,被秋日的阳光一照反而更映出天空的净蓝。在离湖不远的一角,立着一座孤坟。坟前并未长野草,四周也非常干净,像是有经常有人来拜祭一般。

      “这是……”我不解。

      栩瑾拉着我快步走到坟前,然后冲那墓碑大声道:“娘亲,孩儿来看您了。这就是孩儿一直以来向您提起的玉潆,您看看吧。”

      娘亲?我这才看到一块简单的墓碑,碑上未见一字,只隐约看到面上有浅浅的勾痕,似小儿涂鸦般的图画。

      “这……”堂堂吴太子妃的墓碑居然如此寒酸。心里有些感触,却又在恍惚间觉察不妥。是了,吴太子不是娶了无痕夫人的后人,如今侯府女主人正堂堂正正的掌管着侯府家中大印,那这里埋的又是……

      “她不是侯府夫人,只是我娘亲。”像是猜到我的心思,他的声音柔柔的传来。

      “瑾!”我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却在他那张脸上看到平日里未曾见到过的哀伤。

      “娘亲不在了,永远的走了……”在我脑海深处隐隐有这样的声音传出。奇怪的声音,让有摸不着头脑。轻晃脑袋甩开那些杂念,然后站在瑾的身旁。

      “瑾!”轻轻张开双臂抱住他,露出最温柔的笑容朝墓中人道:“娘亲,我是玉潆,瑾的未婚妻。谢谢您将瑾交给我,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瑾,不会再让他难过了。”

      放开他后,我郑重地跪到墓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下一刻,瑾也跪在了身边,用力牵住我的手。

      “我娘亲只是一个平民女子,被父亲看中后才有了我。只是一介平民是别指望着父亲会明媒正娶的。后来父亲为了前程娶了现在的夫人,也就是无痕夫人的曾孙女——媛。年少时我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七岁,媛夫人因无后才勉强同意父亲接我进府,想来接我进府就能杜绝父亲再以此借口纳妾。只是她却死不肯承认娘亲,而我直到娘亲去世,都没能再见上她一面。这块碑是一直照顾娘亲的那个小婢立的,她不识字,媛夫人也不肯拨钱给她为娘亲下葬,所以碑上连一个字都不见。”

      瑾的声音虽然很轻,落在我耳中却是重重的。像是一字一句都用刀划在心口一般,我想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今日瑾的声音。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不重修这墓地?”瑾转头来看我,眼里是满满的伤痛。

      “瑾是为了永远的记住这一切吧,当初与娘亲就是这样贫穷却又快乐的过着幸福的日子。瑾是为了记住这永恒的幸福,所以才一切维持原样,不想改变。”双眼溢出了泪,泪水似乎很烫,灼得我心口都痛了。

      “潆儿!”瑾的眼中有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感动与感激。这双眸子就这样紧紧的锁着我,让我无力移开自己的双眼。

      他的脸越来越近,近到我能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倒影的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红潮,还有着无法言喻的羞涩。那是我么……

      就在自己快失神的时候,两片温温的唇附了上来,轻轻吻上了我脸颊的泪水。‘吓!’这……还未及有所反应,属于瑾的气息便铺天盖地而来,窜入我的呼吸之中。唇被撅住,他的双臂强而有力的揽住了我的腰,把我紧紧的锁在怀中,而附在唇上的温热毫不留余地的带着侵略般占领了我。

      我只觉得越来越透不过气,就像是被人突然夺走了所有的呼吸般。那湿湿暖暖的感觉让心跳越来越快,脑子里更如同一团浆糊,不再有思考。身体也完全丧失了力气的瘫在他怀中,全靠他的力量才没能跌倒。

      瑾的睫毛很长很长,会在不时之中扫到我的脸上。那种感觉痒痒的,却又让人无比的甜蜜,我想这应该就是泷哥所说的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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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见我久未说话,瑾有些担心的问:“潆儿,你在生气么?”

      “气?”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在回程的路上。而我居然还对刚才那一幕有些恋恋不忘,血液一下子冲到脸上。

      “潆儿?你真在生气么?”见我这反应,栩瑾急急的拉住我,脸上则是担心的神色。“是我不好,刚才我……”

      “别说了!”不提还罢,这一提脑子又有些不听使唤。

      “可……”

      “走吧,找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我觉得有几分饿了。”急急忙忙打断他,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拉起他快步向前冲,也趁机将一身热气快速驱散。怎料刚转过弯,冷不妨就撞上一人。

      “小心!”对方眼见我要摔倒,赶紧伸手来扶。同时,栩瑾已经把我紧紧护在了怀中,一派从容的看向对方,道歉的话也顺势出口:“这位郎君,着实抱歉。”

      “郎君哪里话,是在下的不是。差点冲撞了姑娘!”这时的我才看清对方的样子。一

      天哪,这世上竟有如此……如此‘娇媚’的男子。同时,我在栩瑾的眼中也看到了一丝诧异。那人约与栩瑾年纪相妨,也许还要年轻些。个子只齐栩瑾耳下,一双杏目流转比女子更为娇媚,我实在是找不到其它的言语来形容此时自己的感觉。只是刚才与他相撞,他的手曾在我的手背上掠过,那一瞬间便感觉到那看似柔软的手指,指腹上却有很深的茧,这应该是长期练箭所成,或许他并不如表像般的弱不禁风。

      “郎君严重了!”栩瑾见那人一脸斯文,这才将我放开。

      “这位郎君很面生,而且听口音似乎不是这里人?”这样的一位男子,如果是城中之人不可能这么寂寂无名的,况且他虽然说的是闽越话,却有着不同于我们的口音。

      “如姑娘所言,在下韩奉,原是胶东人氏,喜四处游历以长见闻!今日初到贵地,还未及入城,只想先看看这越闽国都风光。”对方彬彬有礼的朝我们一揖。

      “游历?”栩瑾与我对视半晌,又问:“公子不知如今南越与越闽正值交战之时,这一方不甚太平。”

      “是,可韩某兴致所至,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说到此处,韩奉突然上前一步,用力闻了闻。

      这样的举动让我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而栩瑾则更是牢牢将我护住。

      “恕在下唐突,如此的酒香味是何物所发?”韩奉见状,尴尬一笑,然后又问。

      酒香?我这才发现一股香味弥漫在空中,甚是浓郁,原来如此!忙将自己手中的提篮打开,里面装的正是早上我准备的点心,其中还有一壶去年冬季在家中酿的梅酒。只是刚刚那一撞,酒罐打翻,里面的酒多多少少溢了出来。“这是小女去年在家中酿的梅酒,让郎君见笑了。”

      话音刚落,‘咕噜——咕噜——’一个突兀的声音同时从栩瑾和韩奉的肚子里传出。

      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我则忍不住哧哧的笑了起来。

      “相请不如偶遇,郎君若不嫌弃,也请用一些吧。”拉了栩瑾来到一棵树下,将篮中的一块白布铺到地上,把食物全部摆了出来。

      韩奉看了看一旁的栩瑾,栩瑾则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请。”

      深秋的午后,我们三人便坐在这树下享用着经我手做成的茶点。栩瑾与韩奉开始畅谈着天下形势、战争的利弊、大汉国的统治以及大汉、闽越和南越国的关系,谈到后来便开始称兄道弟了。

      我间或会势时的插口一两句,多数时候都是笑着听两人激烈争论。只是无论他们二人争得多激烈,栩瑾都会时时向我投来温柔的目光,亦或不经意的拉住我的手。

      当他再一次冲我温柔一笑时,韩奉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二位若再在此眉目传情,韩某就快受不住了。”

      “想来韩兄尚未有心仪之人,否则定能了解此中乐趣。”栩瑾说话间,从盘里拿起一块梅花香酥递到我嘴边:“别光顾着看我吃,你怎么一点也没动。”

      不加思索的便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梅香溢于唇齿之间,酥脆可口。看来我的手艺又进步了--心底不由得又暗自得意一番。

      “唉,二位之间的感情实在是让韩某羡慕不已。”言语之间,竟有着无尚的遗憾以及愁怅。

      “看韩兄长这样子,似乎是有难言之隐。”看他这落寞的样子,我心中泛起些许不忍。

      “韩某实在是不如二位这般好运,所爱之人非韩某能爱也。”

      “此话从何说起?”兴许人都有好奇的一面,栩瑾自是不例外。而我,对于这些事也显然有兴致。

      “说来话长,韩某与她自幼相识,如今来到闽越也是为她。只是一片真心,却无从说起,只能徒留相思而矣!”

      说到这里,韩奉端起酒杯猛的灌下。

      “韩兄长的心上人是闽越人?”

      “非也,只是韩某来此地却是因她所求!”看样子他是不愿再说了,而我们的交情的确也没到那个地步。

      思及至此,我端起酒罐替他和栩瑾都斟满,然后才道:“不管怎么样,都希望韩兄长能遂了心愿。”

      “是,韩兄也别太悲观,栩瑾也是等了很多年才等到潆儿。相信韩兄只要真心不变,一定能遂愿的。小弟敬你!”栩瑾的话让我有些吃惊,他说等了我很多年,为什么我不知道。

      但此刻也不便多问,只是笑着替刚喝完的两人再次满上。

      韩奉拿起一块桂花糕轻咬一口后又叹了一句:“桂花糕是她最爱吃的东西,只是我们那边的桂花糕可没这么好味道!”

      听他这么一讲,我笑起了来。“这桂花糕是玉潆今早所做,其实除了桂花外还加了越闽所特有的瑞草,用寒露时菊上露水制成,所以其它地方的确不容易吃到这味道。”看他一脸向往,我问道:“韩兄长要在此地呆几日?”

      “潆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若那位姑娘真喜欢,韩兄长临走之日,玉潆做些桂花糕让您捎回家乡给你的心上人,也好哄她开心。”

      韩奉听完露出感激的神色:“那真是太麻烦潆姑娘了,韩某先行谢过。”

      “只愿这桂花糕能让兄长之真心打动佳人,遂了心愿。”我打心眼希望他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此韩某或许会在这里呆三日,三日后便启程回家。”

      “三日么?”瑾思索了一阵道“如韩兄不嫌弃,瑾可作陪,带韩兄于闽越一游。”

      “当然,就这么说定了。”韩奉笑得很灿烂“不过,劳姑娘辛苦为韩某做这桂花糕,韩某先行谢过。”说完后,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阵,又转向瑾,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口来。

      就这样,我们带着这个刚刚认识的韩奉一起,游遍了整个都城。他对于一切,都是那样的好奇。从眼中散发出的那种神彩,明明白白的彰显了在游历时那份兴奋与喜悦。他,应该是个单纯,容易满足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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