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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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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叔很淡定地看着坐在客厅里喝茶的北郡王,掩饰自己其实实在很想请郭康过府将这人撵出去的内心。
一次两次三次上门说要拜访少夫人,算是怎么回事?
对于一向热情好客的少夫人十分坚决地拒绝跟这人见面,他觉得夫人终于是懂事了会顾全大局了,十分老怀安慰。
这个名满京城的纨绔子弟兼职花心萝卜,跟他沾到边的姑娘家没有一个不心碎的。
已婚妇女、未婚少女切勿亲近。
“北郡王还真是好兴致啊……”
姚潜感叹,这是十五天来第几次登门了?要不是哥舒翰一脸“我是来寻仇”的表情,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嫂夫人魅力太大让浪子回头了。
“姚大人也闲得很嘛。”
多说无益……
小棠接过姚潜带来的点心,自从曲念衾有孕,姚大人就担负了这俩位之间的礼尚往来重任。
“嫂嫂喜欢这家的梨花糕,这家的口口酥……”
姚潜默念风度气质风度气质,定时定点上门给人送吃食,定时定点带回去一大摞绣品。
“少夫人说这些是给小公子做的鞋面,如果是小小姐就用这一种……”
哥舒翰黑着脸继续在客厅的尊位透明,太不像话了这家人。他堂堂一个北郡王,每天登门求见,除了喝茶吃点心竟然没人搭理,待遇比姚潜差了一个档次又何止。
他要去弹劾靳殊成治家无方!他要去报告皇帝表哥那小子娶了个来历不明的老婆!那个女人曾经在恕国混得风生水起还到处跟别人抢女人!
勇叔淡定地从边门进来,淡定地向北郡王爷行礼。
“王爷久等了,我们少夫人今日身体不适。”
咔嚓。
哥舒翰听见自己手里的折扇断了。
以为这样子就是一辈子。
姜辛坐在书房里翻看杂书,靳殊成读书很杂,早年念的四书五经,后来是兵书跟山川地理。姜辛喜好读些鬼怪小说,也让小棠去买了些回来,每每一边看一边将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心跳的厉害的时候才觉得,可以松一口气。
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你还想着谁?
我记不起来了。
那能如何?
不知道。
整理到最后一排,那里有一本旧的可以的册子。一页页整理平坦,压平页角。到最后,上头写着不过一句话,她却如遭梦魇,怔怔地落泪。
……十二日城破……恩断义绝……
夹在书中的,未能完成的绣品,是个已经能看得出的花样。
桃之夭夭,桃夭桃夭。
纨绔子弟北郡王皱着眉头从将军府出来,手里提着据说是送给北郡老王妃的花样一叠。他怎么不知道他家娘亲是什么时候同这位有来往的……
“王爷不知道么?”郭勇觉得自己越来越是学到夫人有当无的本领,“太师夫人同老王妃是手帕交的……”
哥舒翰抬头望天,对……老太师在的时候,他家爹爹是从太师手上修炼出来的……
其实他只是好奇心旺盛而已嘛……哎呀……他好歹也是个纨绔子弟,怎么能放弃这种八卦呢。
摇着头上马,一路垂头丧气。直到转过路口,才挺直了背脊。
“走狗就是走狗,一辈子见不得光。”
他似自言自语,停下马。
这人果然还是一副让人讨厌的走狗样……哥舒翰望了眼在楼上窗边举着杯子致意的灰衣男子,啧,哪来这么多闲人关照……
“你不做走狗的样子,倒似个人了。”
邵郎渊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看邵远出去给路边上的乞儿施些银钱。
“北郡王倒还是一样的火爆脾气。”
哥舒翰冷哼一声。
“王爷有什么疑问,尽可以问邵某。靳夫人那里……出了些变故,已经不记得了。”
失魂症。
他想起那个在北楼关上的男人冷漠的口吻,从今后你想她死得早些就常常来寻她,告诉她过去的事情。
那个时候如果真的放了手,是不是一切都就还有挽回的可能。
姜辛扶着额头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首先是昨天收到念衾的帖子,她害喜的状况好了许多,约她过府。其次是近来北郡王似乎消了兴趣,不再每日上门骚扰,她觉得这样甚好。再然后她将文媛留在家中帮忙指挥仆妇们清除院中的杂草,最后是让小棠去陶季号购些金丝银线。
再后来,她上了马车。
端坐在面前十分志得意满的纨绔子弟摇着扇子,哎呀,这个女人这种天也穿得像粽子,真是好没有意思。
“夫人可觉得不适?”
“尚未有。”
继续摇扇子:“夫人支开亲随是想逃跑还是想引着本王劫持你?”
“都有。”
“……夫人果然还是像当年一样精于算计。”夹在花样里头藏着信,一共两个字,面谈。累得他发动亲信天天盯着,果然这一日她出门来什么人都不带着,摆明了方便他下手。
姜辛坐正了身体,理平了衣服。
“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哦?比如?”
“比如,同人在青楼抢了个女子……有人埋伏堵截结果扑空……诸如此类。”
无视纨绔子弟越来越黑的脸,姜辛很是诚恳地说,幸好有王爷又出如此招数,否则失魂症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
“……我说你光想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
“因为有趣。”
是了,她想起许多有趣的事情,幼年到如今。不喜欢的事情却是都忘了,人也是。
“我说你用化名装男人与人抢回去的人,配给你的跟班,是何苦来的?”
身为纨绔子弟,哥舒翰身上最多的品质不是贪图享乐,是八卦叛逆。
“向晚与郎渊是真心相爱的。”她说得一本正经,做“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状,“又则,姜辛不是我的化名,是我家本姓。”
哥舒翰的眼色渐渐深了。
她家原来姓姜,十多年前从大瑶搬去恕国,改姓邵,仍做绸缎绣坊生意,因同恕国皇族有些关系,很快击垮了原来恕国的大商家,成了这一行当的首领。
具体的事情,或是邵郎渊更清楚些,或是靳殊成更明白些,就无从得知了。这样一个大的秘辛八卦,她所记得的却总是有些偏差,果然十分遗憾。
“王爷若是能帮忙安排,让我去一趟北楼关,真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