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仓央嘉措》小黑猪也有春天

12、徒步牛奶海

　　王二在亚丁的山上拥抱了简，我以为他们的感情会迅速升温。但是王二说并没有，他们的关系像一杯火烤冰激凌，只喷了下火焰，又恢复冰冷，第二天，他们还是若即若离，简甚至婉拒了王二要替她背包的殷勤，让王二有点尴尬。
　　他们到落绒牛场的时候，太阳还刚刚升起，溪水里的冰还没有化去。央迈勇仿佛近在咫尺，但又触摸不到。他们上了往牛奶海的小道。
　　看，藏羚羊！简突然兴奋地抓住王二的胳膊，又蹦又跳地说。果然，在半山腰，有一群山羊似的动物。藏羚羊应该不是的吧，这里是川西，哪里来的藏羚羊。
　　快拍下来，快拍下来。简催促王二到。她此时的热情，比得过动物学家。王二说过简也是个淡然之人，所谓人淡如菊，心素似简，可我觉得不是。以我哲学家的深度来看，我觉得简和王二其实属于同一类型的人，都是冰山下的火山，但是火山也分种类的，你不能要求他们完全相同。譬如三毛和荷西，你觉得三毛爱荷西吗？那无疑是爱的了，看荷西死后三毛写的文章就知道了。但是三毛和荷西，还是不同的。荷西远比三毛来的简单，他爱潜水，爱撒哈拉，仅是出于一颗纯粹的自然之心，爱了就爱了。但是三毛不同，她是中国人，五千年的仁教礼义束缚着她，让她的追求自由之路挣扎纠结的多。而且三毛又是脆弱敏感的，不知你有没有看过她那篇写柏林地铁里红衣服女孩的文章,梦境一般的飘忽，也许就是反映着她的心境。哎，很多人追求老庄的无为，但更多的是艳羡无为之后的无所不为而已。
　　简的高反看来是好了，她走在王二前头，脚力很健。反而王二感受到了海拔的威力，每抬升一步都觉得吃力。这个季节的亚丁无疑是最美的，丛林尽情展现着它最丰富的色彩层次，央迈勇时刻不离视线。雪线上面是万古不变的凝固世界，雪线下面，那黑褐色已被风化的山脊，仿佛汉子暴起的根根筋络。终于他们看到了那一汪醉人的绿，牛奶海到了。简开始发足奔跑，全然不顾脚下是松软的沼泽地，很有可能鞋子都陷进去。
　　王二，快点，快来给我拍照。她朝着后面的王二喊道。
　　简在海拔4500的牛奶海，改变了初衷，想着要拍照留念。她的兴奋不是没有缘由的。这海子就像一颗蓝绿色的猫的瞳仁，由远及近地变化着颜色。在如此高寒之地，看到如此生动之色，无论你是否小资，也都会心动的。简摆出了各种姿势，让王二给她照。她还挽着王二的胳膊，请旁人给他们合影了一张。
　　你还有力气吗？王二问简到，我们爬到那山坡上去看海子。
　　好啊，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还有力气爬吗？简笑着有点嘲弄的反问道。
　　我后劲足着呢。
　　他们爬到了半山腰，居高临下地看全景。垭口的风吹来，也吹皱了这海子的水面，就仿佛一匹锦缎起了折痕。只有阳光依旧赋予它多变的颜色，在靠岸的浅水处，看得见阳光透射下去的斑驳光影。
　　王二说，他和简立在半山坡，望着下面的牛奶海，他突然觉得简渐渐沉静下去。他们靠的很近，却没有像昨晚那样，抱在一起。他们拉紧了冲锋衣的防风帽，紧挨着靠在一起。她在想什么，王二无从知晓。王二并不是啄木鸟，也不是可以悬丝诊脉的名医，也许她想到了他，为什么不是和他站在一起，看着这风景呢。就像王二此刻想到的，为什么不是和那个嫁给老美的女孩站在一起呢。王二之所以想起她，是因为风很大，他想起他以前总是捧着她的小手，呵着。也许人都是喜欢精神出轨的，我要是和我的现任妻子这么站着，也许想到的却是我的前妻。想着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们骑着车，在明晃晃的银杏叶子下绕圈。想到我们看着雷峰夕照，□□背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出轨。□□只会带来短暂的欢愉，激情过后，理智又平复了一切。可精神却是永恒的，像一个刺青，或者方位不移的星斗，刺着你，指引着你，可是你真的能找到前行的路么？他们说男人和女人就好像铁轨，出轨固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别忘了铁轨是平行线，当它们相交的时候，也就是彼此背道而驰之时。
　　呃，我这悲观哲学家又跳出来害人了。还好我从沉沦的泥潭中爬了出来，开始振作自己了。当然不是再跑回去和我的前妻谈恋爱，她的后半生幸福不是我能安排的，我得为我的后半生幸福寻寻觅觅。我交了一个小我十岁的女朋友，王二说我老牛吃嫩草，好吧，谁叫我是属牛的呢，这嘲讽我认了。幸好我没找个小我12岁的，那就变成老牛VS嫩牛，典型的不伦之恋。
　　我这小女朋友喜欢绑着我上街，仿佛我是一副高跷，恨不得总是踩着我不离不弃。她不嫌弃我老，还给我买阿迪达斯的卫衣穿，说这样看起来年轻阳光，哎，随着她的性子吧，反正我穿衣服也没什么品位讲究的。我穿着这卫衣，仿佛冬日里的太阳，白晃晃的却没有热力，朋友们都笑我，说我穿了这衣服，生意怕是要走下坡路。但是我不管，我喜欢我的小女友的活力，为了她我愿意将我沧桑的脸烫平了，再把我的早生华发一根根揪出来拔掉。我带着她赴朋友们的饭局，他们艳羡的劝酒，只有我的女友茫然的听着我们谈东道西，或者无聊地发着短信。她生气的时候，就撅着嘴巴，或者跺着脚，拿手指拧我胳膊上的肉，我只好让步哄她。或许我俩都有点异癖倾向吧，她喜欢上我，也许带着点恋父情结，而我，在当上哲学家之后，居然也喜欢起小萝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