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仓央嘉措》小黑猪也有春天

11、王二的情史

　　好多年了
　　你一直在我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
　　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
　　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
　　除了生死
　　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仓央嘉措

　　下面我决定说说王二的情史。我说过王二是个简单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感情就像一张白纸，事实上，他的罗曼史就像一幅水彩画，五彩斑斓的很呢。只不过他总是藏着掖着不肯说，就是下面的故事，也是他喝高了，我套出来的。
　　王二说，那时候他还在上班，但是他已经学会了旷工，偷偷溜出公司，带上她去爬山。那时候的天总是很冷，他们坐在登山道的石阶上，不停地呵着手。王二会时不时的变出一朵花来，送给她。这说明王二其实是个浪漫之人，谁要是和我谈恋爱，狗尾巴草都别想奢望。
　　那个女孩是个素食主义者，每次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菜谱总是绿色的，所以，王二总是先吃上几块老妈做的红烧肉才去赴约。因为他既不可能像个绅士一样的切着牛排，也不可能甩开了膀子在火锅里大涮羊肉。除此之外，那个女孩那时候还是个独身主义者。这就是说，除非王二永远和她保持着恋爱状态，不然这感情就像一条龙一样，只见其首不见其尾。这恋爱就好比一辆公交车，停靠站可以有很多，终点站却只有一个，有的人驶向了婚姻这个终点站，王二却很不幸，停在了分手站。但是王二却一点也不悔，他说婚姻就是坟墓，照他这么说，上车的人最好是半路下车的好，因为无论是结婚还是分手，这爱情都会被宣判死刑的。
　　我说过，王二说他的故事的时候，有点喝多了，所以这故事就很有点条理不清，有好几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是王二骑着马，佩着剑，遇到了一位紫衣女子。这女子正赤着足，在山涧里沐发。她原是山间一位采药的少女，有亮晶晶的眼睛。她请求王二抱她上马，从她的父母身边逃开。王二这故事刚起了个头，突然就跳跃了，变成了他是李靖，那女子则是红拂女。他正准备带着她私奔。哎，他当时真是醉眼迷离，这爱情故事全没有章法的。私奔没几个好下场的，蔡文姬跟着司马相如只能当垆沽酒，杜十娘更是怒沉百宝箱，相比之下，李靖红拂算是好的了，可惜，王二没能做成李靖。
　　另外一个版本则是后现代主义的，在这个版本里，王二是个机器人。那女孩对他说：我爱你！王二看着她，就信了。女孩吻她，问他是什么感觉。王二说：湿湿的。这回答让女孩笑了，她觉得王二很可爱。王二是个机器人，他有超凡的运算能力，但是他对接吻的感觉，却只能像电影《雨人》里，汤姆克鲁斯那个弱智却对数字极其天赋的哥哥那样，只有一种感觉：湿。王二说，到最后他流泪的时候，也还是这个感觉，湿湿的。
　　王二说到这里，话锋忽地一转，说，后来他决定不再做机器人，他决定做一只鸟。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只鸟，大多数都选择了筑巢而居。王二却决定做一只没有脚的鸟，衔了一枚种子，不停地飞来飞去，却总找不到播种的土壤。它不能像荆棘鸟那样，刺得越深，啼唱的越高亢，也不能像凤凰那样涅槃而重生，它只是一只无足鸟，不挥动翅膀，就会失足而死。
　　你王家卫的电影看多了吧，我闷了一口酒，看着他说。
　　王二说他并不喜欢王家卫，故事总是那么寓言，台词还暧昧。他喜欢李安，淡淡地把一个故事展开，透着东方的朴素平和。
　　好吧，接着说你的故事吧，我催促王二到。
　　王二说后来他和那女孩就失去了联系，后来听说她改变初衷，嫁给了一个美国人，出国了。这说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只有对着王二，才肯守身如玉。再后来她又回来了，因为和老美离婚了，还约王二一起吃饭。他们坐在西餐厅里，吃起了牛排。王二和她聊，突然觉得她像极了《围城》里的苏文纨，就觉得杯中的红酒都是酸的了。
　　你总比我好，我安慰王二道，你还是一品香呢，我却是二锅头了。只是你...，我跟王二走了一个，有点酒气喷张的说，你这人有点像冰山，厚厚冰层下面，其实却是一座待喷发的火山。
　　是么？我是么？王二扶着酒瓶，瞪着我。
　　你属兔子的吧，还是处女座，我点起一支烟，把烟雾吹向他那边。你真不幸，兔子和处女都是理想主义的，你竟然还是双重的。我说，像你们这种性格的人，都是幻想家。
　　幻...幻想家？王二舌头上打着转，问。
　　是了，譬如仓央嘉措，放着雪域上最大的王不做，却想着做世间最美的情郎，不是幻想是什么？
　　不和你争，王二用手打断我的言论，你总是无理的辩论。
　　在王二的眼里，世界是一个水晶球，吉普赛女巫可以从这球里占卜未来，但是王二，看到的却是混沌一片。他的水晶球是蓝白两色的，因为他是阿根廷的球迷，只有老马的激情和理想，而我则是德国的铁杆，所以我的水晶球是红黑黄三色的。红色代表力量，黑色是理智，黄色则有点邪恶，所以我是个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实干家。在离婚之前，我一直实践得很成功，现在算是我的一个低潮期。
　　哼，我可一点也不羡慕你所谓的成功。王二不屑地对我说。相反，我觉得你的人生很失败，简直有点行尸走肉。
　　好吧，不和你争。我退步了，我可不想和王二起什么冲突，他喝得太多了。
　　接着说你的故事吧。我说。
　　没了。
　　就这么没了，也太简短了点吧。
　　有也不和你说，没心情和你丫说。
　　我可不怕王二不说，下次还有机会，等他又喝高的时候，我再和他切磋一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