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仓央嘉措》小黑猪也有春天

10、亚丁的拥抱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
　　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这佛光闪闪的高原
　　三步两步便是天堂
　　却仍有那么多人
　　因心事过重
　　而走不动
　　——仓央嘉措

　　亚丁村位于山谷底部，从山顶远远望下去，它就像很多土黄色的火柴盒子。很多藏族村子都是这样巧妙的布局。假如你乘车旅行的话，你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揣摩考察它。车子在山顶的时候，它们掩映在绿树丛中，神秘而安静。这时候是全景，炊烟袅袅笼罩着村庄，青稞田金黄发亮。等到车子盘旋而下，你离它们越来越近了。少年赶着牛群走在路上，一条清绿的小河穿村而过。假如人们不上山砍伐树木，不下河淘洗金砂，这样的景象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如你所知，舟曲也曾经是这样美丽的山谷，他们说是一场天灾掩埋了它，就像火山吞没了庞贝。
　　王二和简在瑟瑟寒风中站在亚丁村上方的盘山公路上看夕阳照耀夏诺多吉。本来，冲古寺的牛场栈道是个理想的观赏地，因为有溪水蜿蜒流过，风停的时候，秀美的夏诺多吉倒映水中，就如少女对镜梳理长发，但是那里被长枪短炮挤满了，简最怕这样人群密集的场面，王二说简也是个简单的人，所以她也有怪癖的，她的怪癖就是患有密集恐惧症，比如她看到鱼身上一片片的鱼鳞，或者聚在一起的虫卵，就要昏厥过去，更不用说这么多人头攒动了。所以她坚决主张跑到山顶公路上去看日照金山。
　　王二说，看日照金山的时候，他从后面抱着简，一起发抖着，因为风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只能像企鹅一样，挤在一起互相温暖。我觉得他无需多解释，抱了就是抱了，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再说从后面抱一个女人的确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无论是抱的人，还是被抱的人。它所释放的能量，绝不会低于牛肉干或者巧克力。
　　王二说，当简看到夏诺多吉被罩上一层金色的面纱时，喃喃地说：真美，不虚此行了。王二觉得梅里的夕照是壮丽的卷轴，夏诺多吉则是幅圣洁的油画，但是当时他只体会着熊抱的快感，艺术欣赏力肯定是打了折扣的。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当时他们是发抖的，后来他们颤抖着握着彼此的手，摸索着下山去，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而路上全是碎石块，他们不能不十二分的小心。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和客栈里，探讨起了旅行和人生。简说：人生就像一条夜航船，无论你是卧着还是坐着，侧耳静听，摇橹掀动水面的声音，以及两船交会时，对面船舱射来的点点渔火，都让她心如莲花。王二则少了自己的心得了，他搬出广告词来，说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王二和简在亚丁寒冷的夜晚讨论人生，王二说人生是一场旅行，简说人生是一条夜航船。照我说，人生就好比早上起来刷牙，没刷之前，觉得满嘴苦味，于是一手握着洗具，一手握着杯具，认认真真地刷了起来，等到刷完了，自己觉得呵气如兰了，别人闻着却还有口气。这真是个悲哀的解释，我之所以变得这么悲观沉沦，是因为我离婚了。他们说愤怒出摇滚歌手，失恋出诗人，那么离婚造就哲学家。我离婚了，所以我成了哲学家，还是悲观主义的。姑且不论是因为我偷情东窗事发了，还是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了，离婚其实也是没有谁对谁错的，就好像男女谈恋爱后来分手了，绝不是因为女的嫌男的穷，或者男的嫌女的长得不够好看，有你对我错吗？没有的，这就是件客观的事情，离婚判决书就摆在那里，它带来的后果就是我损失了一半的财产，而我老婆得到了一半的财产。
　　不管怎么样，我们俩都自由了，她可以去养小白脸，我可以再找漂亮的小姑娘。可是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解放感。我甚至希望有一座铁笼可以把我关起来，我就是一只黑猩猩，睁着哀怨的眼睛，望着笼外的自由世界。但是最终我并没有返祖回去变成猩猩，在消耗掉不少的酒精和烟卷后，我成了哲学家。
　　我做哲学家的样子是这样的，胡子拉碴，穿着一条半个月没换的牛仔裤。这样子要是小女生见了就会说我很性感，然后疯狂的爱上我，但是当时我只沉浸在我的悲观主义哲学里，刷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人生的真谛，那就是，人生就像刷牙。我即使没有在刷牙的时候发现人生的真谛，也会在其他场合下发现，比如，喝牛奶的时候，因为，牛奶不但含有高蛋白，还富含三聚氰胺。这故事告诉我们，在中国，当哲学家的机遇很多，关键看你怎么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