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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颜知锦又是一发袖箭,直接将二人的衣袍死死钉在了地面。
      她死命掐着颜知绣的嘴,逼她咽下:“你不是同你表哥深情厚谊吗?便成全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再让外头的家丁尝尝味!”
      又如法炮制地踩着柳临风:“你真是肮脏啊,也就配得上我这不要脸的庶妹了,快去配种吧。再给你加一粒致死药,若不找我解毒,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眼见二人瘫软在地,像发情的动物一般撕扯着对方的衣裳,溢出不堪入耳的呻吟。颜知锦只觉脏了耳朵,却多留了个心眼,将门从内锁了,翻窗而出。
      方才那合欢散她也吸入了不少,完全是靠嘴里常备的解药压着。那解药是陆与欢制的,能解百毒,但都只能压制一时的药性,若要解这合欢散,她也得找找办法。
      “知锦,还好吗?”
      颜知锦迷迷蒙蒙地抬起脑袋,是陆与欢吗?他怎么能进国公府?分明信也不曾寄出。
      她双腿一软,几乎是爬着过去,却攀到一辆金丝楠木的轮椅。
      那轮椅上坐着一个通身矜贵的男人,面具后的双眸殷切,探询般地望向她。
      纵是神志不清,她也认得出这标志性的打扮:“雍王殿下……”
      徐珩把她往膝上一扯,好让她别整个人扑在地上:“中了药?”
      眼前的少女还穿着早晨分开时那件素色错银水纹裙,却已然到处脏污,不知在地上滚过多少圈。乌发散作一团,连簪子都不见了。
      她面色酡红得像是染了病,素日明澈的眸子含春带露,无数要命的柔情如春溪融水般疯狂溢出来,这叫他如何招架!
      少女犹不知危险,玉手摩挲着他的袍角,明明想要回答他,喉间却难以自持地发出“嗯”的一声嘤咛。
      “颜知锦,你给我冷静点。”
      徐珩提溜起她后颈衣领:“把解药吃了。”
      颜知锦就着他的指尖吞下,还贪婪地舔了舔。
      徐珩强忍着燥意收回手,见她好似平静了一点,格外乖顺地伏在他膝上,说的却是:“谢谢……子玉兄。”
      倒也没错,他本来就是这个字。
      感到她呼吸均匀了些,徐珩捏起她的下巴:“太重了,本王腿不好,压不得。”
      颜知锦一听“本王”,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错愕不已地打量着他,方才的片段断断续续传来,直接把她吓傻了。
      救命,救命!她狠狠冒犯了传说中冷酷无情暴戾嗜杀的残疾王爷!
      她跪下来,正好比轮椅上的徐珩矮一截:“臣女失礼,望殿下恕罪,不,求殿下责罚。”
      “以后机灵点,本王可不想娶一个随时没命的王妃。”
      徐珩转着轮椅,颜知锦十分知趣地到身后推他。刚想问他为何驾临国公府,却见国公爷带着柳姨娘赶了来。
      “殿下恕罪,本应邀殿下在堂上商议婚约之事,不料后院动静太大,惊扰了殿下……”
      柳姨娘本以为颜知锦该在柳临风身下凌乱着,她既安排雍王看到,便该毁婚约了。不曾想这小贱蹄子竟好端端地出现在跟前,还推着雍王殿下的轮椅。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大事不妙!
      徐珩表示宽容:“无妨,倒是让本王看了场好戏,想来还没结束,不若一道去吧。”
      颜知锦附和:“是啊父亲,姨娘,你们怕是从未见过这样精彩的事,简直五彩纷呈哪。”
      柳姨娘一步一心惊,走到偏院屋门前,已经不堪细想地惊叫起来:“公爷,妾忽地犯头疼,再吹不得风了!还是去堂上招待贵客吧!”
      徐珩却毫无折返之意,示意颜知锦上前推门:“既已到了,便不能白来。”
      颜知锦一脚踹开门,三个半裸的家丁慌得提起裤子就跑,见公爷姨娘俱在,屁滚尿流地爬了。
      屋内一对男女还在忘情忘我地纠缠,男子衣袍散着,女子浑身精光,身上青紫一片,面上泛着烈火灼烧般的绯红。
      她豆大的汗珠从鬓间滑落,泡得乌发全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若是上前拧一把,还能糊满手满袖的水。
      而空气中逸散着石楠花的味道。
      徐珩自觉拿颜知锦的小手挡了眼:“本王什么也没看清,你也不许看。”
      颜知锦一愣,偏过了头:“是。”
      狗男女有什么好看的?陆与欢的身材肯定比柳临风好一万倍。
      虽然她没见过陆与欢的□□,但他昏昏灯火之下,只穿中衣之时,那精悍的腰身、修长的腿,绝对能勾得全京城女子动心嚎叫。
      “在发什么呆?推本王过去。”
      颜知锦咯噔一下,这位好歹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而她方才,在遐想另一个男子的身体。
      真的快要不做人了!
      国公爷一脸不忍卒看,柳姨娘直接昏厥在他怀中,喃喃道:“这不是绣儿,这不是绣儿,这是府里的丫鬟!”
      “公爷,府上的丫鬟竟做出这等丑事,妾赶紧把她发卖了去!”
      她上前把颜知绣拽起,扔去一件薄衫,不料责骂的话还没出口,地上那昏了头的蠢货脆生生道:
      “娘?”
      “娘怎么在这儿?”
      “表哥……”
      颜知锦心下暗赞,陆与欢备的药不仅药效够猛,这犯蠢的后劲也挺大。
      徐珩微露尴尬地问颜国公:“本王或该回避一二,以免颜二小姐当众失仪?”
      颜国公脑子都是懵的,他活了大半辈子,万万没想到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竟能做下这等事情。
      本来邀雍王过府便是为了商谈换婚,这下倒好,女儿当面失贞,叫他腆着老脸也开不了口!
      事已至此,柳姨娘忽地朝颜知锦扑来:“颜知锦!绣儿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为何要害她死!我纵你宠你,倒养出这样一头白眼狼,把我自己的女儿都搭进去了!”
      “公爷,我的天爷啊!这叫妾怎么活?”
      颜国公霎时明白了,原来这都是颜知锦设计好的,好让绣儿嫁不去雍王府!
      他发出濒临绝望的喊叫:“我怎么会生出如此恶毒的女儿!”
      颜知锦笑得渗人,颇具闲情逸致地给他鼓了鼓掌:
      “是呀,父亲,你怎么会生出颜知绣这样恶毒的女儿?不过善恶终有报,她既敢害我,自食恶果也是应得的!”
      “你还敢胡说!”颜国公气得直哆嗦,“我颜家有你,真是家门不幸,苍天无眼!”
      “苍天有没有长眼,女儿不知,不过父亲定然是没长眼的。既然您不信我,我也没必要多费口舌,今日我便出府,是生是死,同颜家再无关系!”
      “好!你既不认我这个父亲,那你便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颜家嫡女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命如草芥的贱民!”
      徐珩只觉可笑,眸中的怒意像是能杀人:“颜国公竟然说,本王的王妃是贱民?”
      颜国公一愣,方才在气头上,差点忘了这尊大佛还在。
      他理了理思绪:“雍王殿下,臣虽知这实乃不情之请,但也得提醒您。颜知锦此女,自幼狠毒忤逆,恩将仇报,德行有亏,不配为王妃。”
      “而臣的次女颜知绣,端庄守训,最为蕴秀,定能替您安顿后宅。如今她是遭了亲姐姐的害,才会人前失节。但臣以为,评判女子不可过于迂腐,而是要观察她的为人品行。还请殿下,考量一二。”
      徐珩差点笑出声,状似聊天般看向颜知锦:“你爹还想着让这毒妇替嫁呢。”
      颜知锦心下一暖,雍王明明从来不认识自己,却能信她护她,反观这令人心寒的亲爹,累坏唇舌也不信她。
      可是雍王为什么能信她,她和颜知绣对他而言,不都是陌生人吗?
      颜国公见雍王还能跟这逆女调笑,只觉口舌白费,屈辱不堪,却仍是豁出了老脸:
      “颜知锦已与臣断绝关系,臣膝下仅有绣儿一女,也只有她能嫁与殿下。”
      他紧闭上眼,再次加注:“若殿下能迎绣儿入府,我颜国公府一家,日后为您驱策,不有二心。”
      “不必了,”徐珩推着轮椅要走,“你颜家的势力仅此而已,本王要娶的王妃,只有她颜知锦。”
      “再说了,您以为颜家能同皇室有婚约,是因为您这国公爷吗?可笑。”
      “父皇赐婚,赐的是嘉宜郡主所生嫡女,跟您颜家认不认她,有何关系?”
      颜国公羞臊得哑口无言,怒得简直想拆了整个公府,却只能理亏吞声。柳姨娘跪在他脚边,哭天抢地。
      屋内颜知绣同柳临风彻底清醒了,身子还软着,不甘心地像蠕虫一样爬了出来。
      颜知锦死死盯着二人,眼中像是有刀子射出。
      徐珩抬手示意:“把柳临风绑了,带回王府招待着。”
      颜知锦呼出口气:“谢殿下。”
      她紧攥着他轮椅的推手,像是过于激动,都不知如何表意。
      徐珩轻咳了声:“走了,知锦。”
      “嗯?”
      他声音沙哑而低迷,像山中密林诱人深入的蝶舞,不容抗拒:
      “跟本王回府。”

      廊柱盘螭镂金,亭榭玉瓦琉璃,山石奇形,处处精巧,却又不失贵胄威严。主殿的白玉雕栏旁,王府婢女一列排开,毕恭毕敬地朝主人行礼:
      “恭迎殿下,恭迎王妃回府。”
      头一回听人这般喊,颜知锦吓了一跳:“别叫王妃,我是……”
      颜家大小姐?她不是方才扬言同颜家再无关系了么?
      “别吓着她,先叫姑娘吧。”
      “是,殿下。”
      徐珩将她安排在一处茂竹丛生的院落,窗外翠色同昔年临清山上依稀相似,且离主殿不远。
      颜知锦捧着热茶,吹两下便下了肚,又被烫得直呼气。
      “这么口渴?”
      他吩咐下人:“盛壶凉水来。”
      颜知锦有些发愣,瞧他纤长如玉的手指亲自摆弄着杯碟,凉水兑热茶。
      徐珩递过来:“喝吧。”
      他也不触一下杯壁,像是笃定了这是她能饮的茶温一般。
      颜知锦很是受宠若惊,指尖都在发颤:“殿下,殿下待臣女太好了……”
      “嗯。”
      “臣女惶恐!”
      她是真看不透徐珩的心思,纵使他们有婚约,但从未有交集,他到底是为何多次出手相帮,还为她得罪了柳家,得罪了整个国公府?
      颜知锦自问自己这整个人,也就国公府嫡女这个身份能顶些用,可如今也不作数了。
      什么郡主之女、将军之妹,都是虚的。她母亲兄长若不是铁了心要避世,又怎会把她一人扔在颜家这虎狼窝里生长?
      那徐珩到底是看中她什么了?普通人娶妻都得精打细算,多要几抬嫁妆,何况他贵为皇子,难道不图王妃母族的势力支持?
      总不可能是他得知自己颇有些科考的才能,起了惜才之心吧。
      她战战兢兢地打量他:“臣女不知有何能为殿下所用,还请殿下明示。”
      见他久久不言,少女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殿下对我有大恩,若殿下有用得着臣女的地方,臣女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不说话,这个阴晴不定的残疾王爷不会要抓她炼丹治病吧?
      听说少女的血肉确是一些邪门歪道的药材啊!
      颜知锦紧张得吞咽起来:“若、若是需要用臣女来修道、制药,只要留着命,也是可以的。”
      徐珩强忍着笑意,实在没憋住:“颜知锦,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谁告诉你我要喝人血、吃人肉了?”
      颜知锦生怕再得罪他:“不敢不敢,臣女失言,万望饶恕。”
      徐珩单是见她一副胆怯小鹌鹑的样子,心里暗爽得不行,这丫头失的言可多了去了,不仅失言,还敢对他拳脚相加,可是霸道得很。
      “一起用晚膳吧。”他愉悦道。
      颜知锦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腾地坐直。
      她像是着急得无措:“殿下,我、我先前答应给一个朋友做晚饭,还未告知他今日情状。我想尽快……”
      徐珩逗她:“是男子吗?你在外游历认识的?”
      颜知锦越发局促,又不敢撒谎:“嗯。”
      “要纸笔吗?”
      她没料到雍王殿下如此大度,顿了顿道:“已写好了。”
      “追风,替她送信。”
      “告诉他送到哪儿。”
      “谢殿下!”
      颜知锦感激得真心实意,雍王殿下根本不像传闻中那么残忍无情,反倒是善解人意、十分体贴,真是个大好人!
      她放下心来,又想到陆与欢此刻气得跳脚、急得打转的样子,简直要忍俊不禁。
      改日吧,改日再去当面赔罪好了。
      希望雍王殿下能准许她私会外男。
      等等,什么叫“外男”?她难道把雍王殿下视作夫君了?
      颜知锦看着对面神情莫辨的清贵男子,心想,就算他面具之下满脸燎泡也不可怕,虽然容貌毁了,但确有颗明辨是非的善良之心。
      可是,他是个好人,也对她好,她便要嫁给他吗?
      颜知锦莫名想起那晚星辰疏朗,她身披嫁衣,被陆与欢牵着走在夤夜风露的临清县,同此生所有的旧日挥别。
      一股难以名状的苍凉涌了起来。
      “知锦,爱吃什么?”徐珩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颜知锦回过神来,举着箸瞧了一圈,惊喜地发现,
      王府也有清蒸鲈鱼诶!
      要不是为了买鱼,她也不会被亲爹药晕了带回府。
      她憋下一句“爱吃鱼”,生生替成:“王府的珍馐,都是极好的。”
      徐珩差点噎住了,真不知道她这么能装。
      颜知锦纵是饿惨了,也没把前十三年名门贵女的教养抛之脑后,以极其优雅娴静的姿态细嚼慢咽着。
      徐珩哪里见过她这幅样子,光是瞧她故作矜持的举止,都乐到不必吃饭了。
      颜知锦察觉出一丝奇怪,小心翼翼问他:“殿下怎么不吃?”
      徐珩摆着冷脸憋笑,也挑了块鲈鱼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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