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北渊凉

7、陆章

　　抿着唇，东方不败咬着牙，近乎哀求的轻语道：“封、封哥哥，每年……都给我做梅子糕，酿梅子酒，可好？”
　　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深意，封琅转头看着双目微微泛红的人儿，询问道：“你，可是当真？”
　　得到回应的东方不败喜笑颜开的点了点头，却又发觉自己的感情有些被动而僵硬下整张脸来，支吾着回应。发觉自己竟是被这人给抱住了，东方不败脑海里划过一幕，惊慌不已的忙将封琅给压在床上，怒道：“不要命了！”
　　封琅一笑，伸手五指轻轻没入那细腻的青丝间，抚摸着，“东方。既然都出来了……我们去四周围转转。”
　　“你的伤……”
　　“无碍，”打断东方不败的话，封琅微掀开衣襟，光滑的肩头上只有个狰狞的痕迹，“这不是无事么？不过面色苍白了些。”
　　轻颤的抚上那伤痕，触及的质感让东方不败面色发白，也顾不上的将脑袋靠在这人的颈窝，压抑着恐惧道：“封琅……以后，别再这样可好？我怕，怕你真的……”一去不复返，再把我一人给丢了……
　　闭上眼，微微的湿濡。

　　封琅知晓自己这次做得忒狠了些，安抚的拍拍东方不败的背脊，嘴角微勾道：“若东方不再对我疑心疑鬼的当作外人，自然不会。”
　　看着隐忍着怒气而格外明亮的眸子，封琅低头亲吻着，眸色渐深，“那……比这更痛。”
　　“我……”觉着脸颊微微的燥热起来，东方不败呼吸沉重了些的再次把头埋在了封琅的心口前，听着那缓而有力的跳动，“想和你一起共渡余生……”
　　一辈子，别想逃。思及此处，东方不败危险的眯起了双眼，拉开彼此的距离，四目相对，“便是穷途潦倒，亦绝不悔恨半分。”
　　封琅微微一笑，算了算日子道：“东方，我们回家看看……也不知那梅子树是否还在。”
　　“我……”东方不败微迟疑，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让他微微蹙眉，瞬时冷了面孔，口音不善的启了唇，“谁。”

　　“教主！”
　　听着这并不稚嫩的女声，东方不败眼眸一转，看眼闭眸浅息的封琅，最终还是起身去开门。
　　“桑长老，何事。”压低了声音，只是他那阴霾的表情看得桑三娘心里打鼓，忍着打颤的寒意说道：“出了事。两日前七位夫人一夕暴毙，死因不明……”
　　良久未有回应，桑三娘鼓足勇气的瞧了眼东方不败的表情，那幽黑得无止境的眸子惊得她面若雪色的收回了视线。吞咽口水后，桑三娘在一声极轻的“嗯”后有道：“杨、杨莲亭他、他说是看到了……杀人、凶手……”
　　东方不败眉尖轻拢，“谁。”
　　“就、就是童长老带来的那个大夫……”一句话，却让桑三娘有种生与死的错觉。
　　扑面而来的怒气让桑三娘口腔内充满了铁锈般的腥臭味，哆嗦着“噗通”跪在了地上面，“还、还有三两个婢女也都……都瞧见了……”

　　“见？见鬼么？呵！”分明笑着，却是森阴诡谲，东方不败一掌拍在门框上，落下了个深深的手掌印，“这些时日本座都是与他一起。想来……有人是未老先衰了！”
　　听得东方不败这么说，桑三娘怔了下，眼神微动瞧着出现在门槛后的另一双脚，自觉的不去深入窥探。
　　封琅站在东方不败的身后，心思飞快的转着问：“七位夫人的死况如何？”
　　“没听到么？”东方不败嘴角微僵，若非是封琅在身后，手里的绣花针早就没入了桑三娘的身体之内了，“磨蹭什么。难不成桑长老双耳失聪？”
　　桑三娘打了个冷颤，瑟缩了下说道：“都是画了浓妆，穿着极为庸俗的花哨衣物……”微微顿了顿，“角落位置都用血写着‘封琅’二字。”
　　“我的名字么？”封琅轻笑，拍了拍东方不败紧绷的手背，垂眉冷视着桑三娘故作镇静的身影，又是轻轻一笑道：“东方，说不定……”伏在东方不败的耳边，也不知低语了什么，两人就这么运气轻功离开。
　　大大松了口气的桑三娘觉得浑身脱力。好、好可怕……这便是她唯一的感觉。

　　并非急着回黑木崖，两人的速度更似漫步山间般悠然自在。
　　绿叶丛生，清凉沁骨。
　　花香浅漫，只觉倍感宁神。
　　一红一青的两人缓缓行步期间，晃动青丝间隐隐沾了这大地气息。

　　“封琅，你说是鬼？”行走之际，东方不败斜睨眼与自己并肩而行的人，吐吸着，似确认的询问着。封琅头微偏，莞尔一笑的捞起东方不败广袖间的手握住，眸中寒光一闪，已是拉起东方不败跃到了一侧的粗壮树枝上。
　　“咻咻——”几声划破空气，刚刚他们停驻之地赫然插着三四只箭矢，箭尾在空中晃荡着。
　　东方不败懊恼自己竟是并未发现，眯起眸望向光芒中隐隐若现的树影轮廓，悄然脱开封琅的手，整个人如鬼魅般向着箭矢的来向奔去。
　　一点银光，七八根绣花针自他手中脱离。
　　“嘭”“哗啦”一阵响动之后，粗壮得连三四个顽童都无法抱住的大树轰然倒塌，扬起了高高的尘埃。即便是视线变得模糊也不阻碍东方不败发火，转眼间三根绣花针飞入左侧位置，指尖操纵着幼细的红线，游刃有余的和对方的兵器发出“铮铮”的撞击声。
　　尘埃渐退，东方不败冷笑地瞧着一袭素衫蓝衣的弱冠之人，“找死。”
　　针，连着线的穿透着人身躯，却是仿若穿透了空气般令东方不败惊愕不已。心中微惊，对于危险的敏感，东方不败直径断了手上红线，任由三枚绣花针全数没入蓝衫人身后的大树。
　　身子微侧，东方不败已是抽身站到了封琅的身侧。

　　“呵呵，你倒是反应迅速，”蓝衫人赞叹的看着反应极为灵敏的东方不败，看向封琅时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你的人？”
　　封琅颇是愉悦的眯了眯双眼，身子微侧的将东方不败掩在了身侧，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是否是我的人很重要么？你倒是该管管你的宠物了……满世界的乱蹦，小心些的好。”
　　闻言，蓝衫人一脸黑阴的气哼了声，甩袖间瞟了眼那红衣若血的东方不败，身影一晃便是没了踪迹。
　　“他是……鬼？”东方不败不是很信这些神魔鬼怪，可刚刚那诡异的一幕他不知怎么解释。
　　鬼？封琅微挑眉，细细端详着东方不败轻微被勒出了红痕的指尖，略感心疼，轻吹，“他算不得是鬼，是……‘御鬼师’，或者俗话叫做‘偷鬼师’才是。”
　　“偷鬼师？”
　　“就是和黑白无常抢人，却又因是人类而可以逃避追捕。一旦被发觉，却是入地狱受极刑的准主儿……”封琅继续携着东方不败往黑木崖方向悠然行去，落在身上温暖阳光让他觉着恍惚，“把那些无主幽鬼作为自己的使徒……是个，极为缺德的活儿……”
　　只是，他的个性怎会让自己的宠物逃离？封琅神色微深，回神便瞧见东方不败微苍白的模样，不由得再次停下脚步问道：“刚刚被伤到了？”

　　“没有，”东方不败摇头，笑得有些勉强，“你……我在你身边。”
　　微怔，封琅低笑着将这人抱在了怀里，闻着淡淡的体香，“东方啊，你这样……我更加无法放手了怎么办？”
　　“你、敢。”
　　“呵呵……呵……”自顾的笑着，封琅从未觉得心情如斯之好，直到笑得东方不败满面怒气的瞪着他才收了声，只是那微勾的嘴角怎么都无法抚平。
　　东方不败收了怒气，也不禁莞尔道：“封琅。”
　　“嗯，我在。”
　　“嗯，我也一直在。”
　　手，十指交扣，衣袍里似携子之手，与子皆老般。
　　相视一笑，柔柔是永恒。

　　回了黑木崖，两人还没能光明正大的回到所住的小苑已经被童百熊、杨莲亭等人气势汹汹的给包围了上来。
　　“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驾到。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圣教主中兴圣教，寿与天齐。”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东方不败只觉得好笑，视线落在童百熊身上道：“起罢。童大哥星火燎原般赶来……可是为了七妾之死而来逮捕封琅？嗯？”尾音轻轻的上扬，略带了蛊惑的味道，却是听得一地人心惊胆战。
　　若他们敢直接回应，恐怕会立马被解决了吧……
　　饶是童百熊也怔了怔，磨蹭着站起来，硬着头皮回答了道：“是……如此……噗！”新旧伤相加起来，年岁已高的童百熊壮硕的身躯已是强弩之末般晃了晃，一张脸白得有些渗人。
　　东方不败不咸不淡的瞥眼瑟缩的杨莲亭，视线轻移落在了上官云等人身上，嗤笑道：“不过七个女人，死了便死了。”
　　沉吟声，东方不败眯起眼，“若再敢提及此事，犹如此针。”

　　针断三截，森寒的光芒也寒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