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北渊凉

8、柒章

　　封琅眼角含笑地看着盛气凌人的东方不败，“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睨视了眼封琅，东方不败眸子里一丝寒光流转，声越冷道：“尸体和他们的屋子可动过？”
　　霎时间，只有呼吸声。鸦雀无声。

　　“说。”
　　“被焚毁了……”杨莲亭瞧东方不败赫然黑下的表情，急忙解释道，“不是属下做的！发觉七位夫人死亡的当晚起了火烛！虽然及时扑救，却……”支吾了声，杨莲亭哆嗦着面上失了血色，“为时已晚……”
　　东方不败微眯起双眼，审视着诸人，片刻甩袖道：“真是好巧得不行啊！连个证据都没留下！”气哼了声，扭头看向封琅，“咱们回去。省得见着一些乌蝇，脏了自己的眼。”
　　微怔，封琅颔首和东方不败双双离去。

　　一回了小苑寝室，东方不败便随手拍碎了硬实的桌子以及上面的茶杯，灰暗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饱含着怒气的噼里啪啦响动似乎惹得天外的媚阳都瑟缩了，乌云瞬时漫布了天空，阴沉沉的仿若黑夜降临般。
　　“东方，”封琅轻轻将气得面色煞白的红衣人揽入怀中，抚着僵硬的背脊道，“因此而生气可不值得。好了，不气不气啊。”听着这哄小孩般的口吻，东方不败瞪眼微笑的男人，恨铁不成钢般怒道：“他们摆明的诬陷于你！还怎叫我不生气？不发怒？！把我东方不败当成任人搓圆捏扁的泥人不成？”
　　深吸了口气，稍稍平缓心情后东方不败眉心都拧成个“川”字，横了眼不为所动的封琅，“你就没丝毫感觉？”
　　封琅笑得很深，幽邃的眼神看得东方不败不由自主的心虚，偏了脑袋，赌气的口音道：“看什么看？”

　　“就为这点小事生气？”封琅挑眉“呵”的轻笑，拉着东方不败走到床边坐下，单手轻抚着细腻的肌肤，“东方。我倒是觉得挺高兴的……”食指轻抵在那柔软的唇瓣，制止了东方不败的话语道，“因为真的在意才会生气不是么？东方，他们有他们的张良计，我们有我们的过墙梯。”
　　眼中的怒气转化成了疑惑，东方不败迟疑的问道：“你有办法？”
　　封琅微点头，伏在东方不败的耳边轻语：“夜晚了咱们才去看看这场火……是人为，还是天意好了。”
　　轰隆——轰隆隆——
　　刺目的亮光，眨眼既逝。
　　光与暗中交替的眸子深邃得不染情感，阴仄如野兽的眸。

　　“嗯。”东方不败满意的点了点头，瞟了眼不断打着闪雷的窗外，些是担忧的询问道：“不会对你身体有伤害么？”
　　亲吻这人的脸颊，封琅摇摇头，笑说：“怎敢再伤自己啊不是？”
　　东方不败微微语滞，起身走到了一帘隔断的书房，看那些堆积的账本。独留下的封琅径自笑出了声，以他的眼力怎会没看见那人红了的耳根？
　　行步至窗前，封琅半倚在窗框上，指尖无意识的在摩擦着。猝死，火灾……心思微转，封琅睫毛微颤着阖上，耳边回荡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怎么会是巧合呵！想到了什么，封琅倏地睁开了双眼，冷冽如冰。
　　“啪”竟是硬生生捏碎了窗框。
　　听到了响声，东方不败吓了跳的放下手中笔墨，瞧着那毁坏的窗框，呐呐道：“怎么了……”
　　“没什么。”封琅微摇头，拍掉了手指上的碎屑，侧身目光却依旧落在了窗外。

　　涌入的风缭乱青丝，翻滚着宽大的衣袍，呼啦啦的几欲扯裂。
　　晃动在眼前的几缕头发完美的切割着视线，忽有忽无的徒惹几分烦躁。
　　轰隆巨响，院中被劈中大树赫然的从中断开，闷响里横倒在地。
　　东方不败微惊愕的启唇，刺目的光线让他本能的半眯起双眸，隐约中瞧得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本是大树的位置。

　　“哗啦——啪啪——”
　　瓢泼的大雨无声无息的降落在大地之上，迅速的迷蒙光景。不消片刻，地上已是堆积了浅浅的大小水坑，水泡泡不间断的替代。
　　阵阵泥土腥臭味在抑闷的空气里肆意的蔓延，闻久了，隐隐作呕的感觉浮上心口。
　　这一响动惊了整个黑木崖，没多会的时间，那群让东方不败看着心烦的人已是一窝蜂的涌进这院子中来。本是颇大的小苑，此时举目望去竟是如此逼仄拥挤。

　　“把断木抬走。”
　　雷声不断，东方不败清冷的嗓音却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中。
　　不敢有太多迟疑，一众教友抬起了粗壮大树，踩着泥泞的离开。这一下，院子内的人顿时减少得只剩下寥寥数人，屈指可数。
　　东方不败瞟了一眼，一手负于身后道：“你们一别杵在这儿，看了只觉心烦。”话语间，神色里的厌烦格外的明显，隐隐还带了丝刺骨的杀意。
　　“东方，他们爱淋雨便慢慢呆着吧……”轻轻的，封琅牵起东方不败的手就转身往屋子内走去。
　　不曾动分毫，那上官云已是受伤的被手下人给搀扶着，那面色，白得似雷光瞬间亮色。
　　封琅淡淡的看了他们眼，松了东方不败的手，缓步行着过去道：“瞧！我不过走来都在瑟瑟发抖啊。还想袭击我？呵呵……我今日心情不好，学不来文雅书生的礼仪。”
　　闷声轻呼，上官云痛得冷汗直流。
　　“看在你是东方的手下，”封琅无声冷笑，“只废你的武功。”视线轻轻滑过童百熊，杨莲亭等人，启唇，“滚。”
　　雨声混合着雷声不断，杂乱得混淆视听。

　　东方不败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修长而散发着悚然寒气的背影，嘴角轻抿的行至他的身后。额头轻抵在算不得宽厚的背上，东方不败伸手将这人环抱住，“封琅。怎么突然生气了？”回想着这人突变的情绪源头，东方不败轻敛眉头。
　　似乎是从大树被劈断的时候开始……东方不败继而想起那眨眼而逝的黑影，半是确定的再次开口道：“那个人影是那偷鬼师？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封琅轻啐，转身将东方不败反抱在怀里，嗅着他身上清冽的体香说：“大概是来找他的宠物。”
　　宠物？那些东西也叫宠物？东方不败微哑然，放松的靠在这人怀里，似随意的问道：“就是杀死那七个女人的凶手？”
　　短暂的沉默后封琅应了声，眼角瞥向依然漫天大雨的天空，“下雨真是不喜欢。”
　　孩子气的语音让东方不败轻笑出声，遂慎而重之的点点头补充道：“气味很讨厌，还让人全身都湿乎乎的。”

　　雨过天晴，是真正的夜幕降临。
　　蓝紫色的天际，亮光在黑漆漆枝桠中消磨了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无止尽的黑，黑得透骨冰凉。

　　简单的在屋子内用了晚膳，明亮的烛火吞没了飞蛾，晃了晃只在烛泪中添加了丁点儿不起眼的装饰物。
　　放下了手中的箸筷，东方不败唤了门口的侍女收拾了一桌的残渣。
　　“封琅，你不开心我亦然。”盯着对面眸色明亮的人，东方不败不知为何觉着这人是在发呆，叹了口气，起身行至了窗边。
　　吹来的风带着未散的土腥味，湿黏的凉意让东方不败打了个冷颤，双臂彼此环抱得更紧了些道：“我决定了和你一起，更是决定与你共同进退。所以……”不希望这般被排挤在外，不明不晓的活像个蠢透了的傻瓜。
　　他——东方不败绝不会将感情建立在不平等之上，建立在作践的自尊上。这是他的底线，为了有朝一日被背叛也崩溃的底线。
　　缓缓抬眉，封琅神色极淡的看着橘黄灯火里极尽妖娆的红衣，清瘦的侧身被光暗刻上冷毅。

　　似是听不懂东方不败的话语般，封琅收回了视线，伸手去斟茶。浅黄的茶水如柱的砸入茶杯里，哗啦的不消片刻便把茶杯注得七八分满。
　　茶，是冷茶。
　　味，是麻痹舌尖的苦涩。
　　封琅并不是太注重这点小事，慢慢的任由苦涩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直到饮尽杯中最后一滴茶水才再次抬眉，对上的是近在咫尺的微怒眸子。封琅看见眸子里的自己——淡然得不像话，说是活人木偶也不出奇，亦不像他自己了。
　　视线下移，挺翘的鼻，紧抿得泛白的削薄红唇。

　　薄唇，薄情，薄性。
　　指尖抚上这唇瓣，封琅眼底滑过浅浅的笑，他还记得那人说这话的表情——扭曲，憎恨以至于是残忍歪曲。

　　东方不败面色煞白，眼底的隐忍怒气最终都化成了无奈，抽身站开了说：“封琅。我说过颠沛潦倒亦不悔恨承情。既然如此，你呢？你只说共渡余生！却是连最基本的诚信也无法给与。”
　　语气微颤，有着痛的疼。
　　四目对视片刻，封琅伸手将东方不败再次拉入了怀里，虔诚而不带亵渎的亲吻着那薄凉的唇瓣，眼眸幽深得只剩下睁眼静看他的那张脸，一张连女人都自愧不如的脸。
　　微肿的唇，充满光泽的饱和。
　　“东方，世界很大。”
　　“所以呢？”
　　“我并不强大，也无法完全的将你保护起来。”
　　“那又如何？”说得极傲，眉宇间冷然霸气浑然天成，亮得极致的黑眸盯着封琅，东方不败几近一字一顿的道，“我东方不败饶是女人，也决不是躲在背后的小女人。封琅，你看不清我是怎样的人么？”
　　说罢，眉角轻挑，似妖似魔。

作者有话说

　　最近心情不好，各种黑……文的速度会慢，绝不会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