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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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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由舟!”
扶桑一大早就找见了银由舟。
扶桑摸摸他的头,笑着问:“今天想干些什么呢?”
“……别碰我。”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奶奶?”
“与你无关。”
扶桑耸耸肩。
“那我们去下游看瀑布吧。"
“不……”
“你奶奶不是要求你多出去走走吗?”
“……”
扶桑小心地抱起小朋友,顺着小河沿岸向下游跑去。
瀑布…银由舟讨厌水,讨厌到连水都不愿意喝,这家伙居然要带我去看水?
他在扶桑的怀中探头向后看,黑衣在风中飘摇,好像鸟儿的羽毛被风吹起。
他的衣袖也如他本人一般拥有引力,他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适量的引力创造魅力,过度的引力制造不详。
“神是和你一样的吗?”
扶桑愣了一下,笑了:“什么神不神的,那是不过是一种身份。造就我的是我自己不是神。”
“那你真不是什么好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
瀑布快到了,远远的便能听到浩大的水声。
扶桑一跃向下,站到了水边,双脚站在潮湿的泥土中。
“这里有点危险,就不放你下来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小由的双眼被定住了,不知为何,水似乎不像他从前所认为所感受到的那样可怕,只是有一种强烈的畏惧,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他的心跳得那么快,浑身都直冒冷汗。
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水是一种超级奇妙的东西,水给予人生的希望也可以随时杀死一个人,但只有了解水,水才会是安全的,一味地畏惧恐惧痛恨水没有用。”
“嗯。”
扶桑愣了一下,突然纵身跃下。
他的双脚点在了河面上,很完美地停住了。
四周白白的,隐约能看到一点河面,空气很潮湿,巨大的水流声震得小由捂起了耳朵。
从水中向外看的世界是他这样子的孩子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他那好奇的眼神如同在帘后窥探粮食的老鼠,扶桑皆看在眼里。
一日为天,世代异形。
算了,只是任务而已。
二人回到了岸边。
银由舟从扶桑身上挣脱出来。
“你。”一直沉默的小孩子低声说道。
“嗯?"
“你是不是对我施法了。”
“哦……看破不说破懂吗,我是对你施法了但是好的法,别担心。”
“未经允许擅自……”
“好好好好好好好,对不起,非常抱歉。”
“为什么带我出来玩,是奶奶要求你的话,那个约定。怎么会有人想和我玩。”
他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你奶奶?难道你以为我们讲的约定是这个吗。才不是,鬼才要听她的给。”扶桑摇摇头。
“明天还会来找你哦。”
银由舟装作没听见。
“……那你们的约定是什么。”他追问少年。
“呃……你在套话。”
“……”
“别想了,天机不可泄露。”
扶桑跃上天中,一步步都踩在空中,泛出淡淡红光。
次日的红日从山顶爬了出来,小由躺在光亮之中,耳边传来鸡鸣之声。
他坐起身穿好衣服,推门出去了。
清早的村子并不像小由所想象中的那样清冷,各处传来狗吠声,哼着山歌的中年男子赶着牛往田中去,各处飞扬的尘土让他感到厌烦,一派忙碌的人间烟火。
在那家伙来找我之前,我一定要先躲起来。
他跑到桥边。
然而……扶桑就坐在桥边,他枕着一头奇兽,那奇兽与山猫有些相似,长着一只独眼,三条尾巴懒散地拍打着地面。
“呀,早上好小朋友。”扶桑朝他招招手,坐了起来。
“这四周我可比你熟多了。”
银由舟没理他。
“这是什么?”
“哦,它是讙,可以防御凶险。过来摸摸它吧。”
银由舟站着没有动。
“过来。”
扶桑的语气和奶奶一样。银由舟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扶桑重新打亮了一下他。
“快来。”
几经催促,银才小心地蹲到了讙身边,伸出一只小手搭在了它的脑袋上。
像刺猬一样硬,还有些扎手,小由正想把手收回去,讙却像猫咪一般蹭了蹭他的手,把下巴放到了手上。
“……”银由舟最终只得任由它搭着了。
“怎么样,它们的毛就是这样硬但是却很会撒娇让你挪不开手。”扶桑笑着抱抱讙的身子,让它别再向银由舟撒娇了。
“那么今天,干什么呢?一大早的时间可太多了。”
“我要回家。”
“不不不,你要去荡秋千,我最喜欢的秋千。”
“……放开我。”
“我不同意。”
“浑蛋……”
银由舟根本打不过扶桑。
这个人真的够讨厌!!!白费了那么好看一张脸。
林中的生态很好,因为是圣林所以没有人打扰,各种奇兽异鸟在林中栖息,有的作昂首高鸣之势,有的困倦地卧在突起的树根边,将脑袋搭在同伴身上。
前方有一棵巨树,再怎么也该有几千年岁月了,它的根须盘根错节插于大地里,树枝向四面八方伸展。
无数长藤攀依在古树上,从高高的树枝上垂到了地上,在那藤蔓之中,一个简单的破旧的木秋千悬挂在树下。
“秋千。”扶桑指向那有些简陋的木秋千。
“我恨你!”
“啊……”
“喂。”
“……”扶桑把他拉上秋千。
荡秋千,这感觉就像要飞向天空,身体异常飘逸。
“你真的很讨厌!”
扶桑看着这孩子乌黑的头发在空中飘,就像飞鸟的尾羽一样。他幼小的侧脸因他的冷漠已棱角分明,蓝眸空的诡异。
好看是好看,长大也一定是美人,但他真的是人吗,这眼神与木偶有何不同啊………
“我要回家。”小由停下了秋千,看向扶桑,无情地说,“你在强行拐卖。”
“嗯……你为什么像个木偶?”
“……”银由舟被他气得几乎笑了出来。
“抱歉。”
银由舟看了他一眼,走了。
扶桑悄悄摇了摇头。
[“那么下一个去看看树屋。”
扶桑抱起小由爬上了古树,在它的树顶有一间小小的树屋,木墙上爬了藤蔓,几朵白花在大片的绿色中绽放。
与外表不同,树屋中很干净温暖,从窗口向外眺望,大小的村落与成片的绿荫尽收眼底,袅袅炊烟升入蓝天,与遨翔的飞鸟一起越来越淡了。
“……”银由舟无言。
“这小屋子很久以前就在这了,也不知道是谁建的。”扶桑打了个哈欠,“银由舟,说实话我挺想听你自己讲讲你的过去的。”
“所以……哥哥知道我的过去。”
“啊?”
“当然了。”
“为什么会知道?”银由舟看着窗外答道。
“……”
扶桑不想告诉他。
“下一个,放风筝……”扶桑拉起由舟的手,跑去了更远的田地间。
他仰起头,举起了双手,一只白鹤便衔着纸鸢从远方飞来,滑过扶桑的头顶,留下了那只衔着的纸鳶。
他将风筝线轴递给小由,自己拿起风筝跑了起来,“你准备好啊!”他喊道。
“等一下,风筝怎么放?”
扶桑无语了:他真的缺乏常识!
“那……我先来。”
一阵东风吹来,纸鸢乘风而起,五彩的它一步步向上飞,越来越高,越来越小。
它在高空中飘摇,有一瞬间就真成为了一只有生命的飞鸟。
“纸鸢高飞化飞鸟,只要有心无难事。”
“……谁发明的这句话,哥哥。”
“不知道。”
“我喜欢这个。”
等东风去了,风筝自然也是放不成了,好在银由舟对风筝一点兴趣也没有。
扶桑收了风筝,才注意到已时值正午。
“呀,太阳都升到头顶了,要吃午饭了。“扶桑把风筝放入身后的药篮中,和小由一起回到了桥边。
“吃完饭我还要来吗?”
扶桑不答,只道:“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他又坐回了小桥边,将双脚浸入冰凉的水中。]
这就是预言。
从未来展望可能不存在的过去。
小由跑回了家,家中奶奶已炒好了香气扑鼻的野苗炒青椒。
“吃饭。”奶奶将饭菜端上桌。
小由则从柜中拿了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奶奶。
“秋千啊,好啊,真好。”
“奶奶?”
“下次不许逃跑。”
银由舟不明所以,却不感再问。
“嗯。”
奶奶笑了。
又是……预言中的事……
[“哥哥,脚冷会生病的。”小由对坐在桥边的扶桑说。
“啊,是吗。”扶桑漫不经心地说,“很好玩这样,你也试试嘛。”小由摇摇头:“不行,奶奶说了不行。”
扶桑站了起来,无奈地说:“这么听话简直不是小孩。”
“……是你……”银由舟抬头看他。
“好好好,下午去……去喂鸟吧。”扶桑带着小由走进了树林,在一小片空地处停了下来。他松开由舟的手,放下药篮,从其中拿出一支竹笛开始吹奏。
悠扬的笛声在林中散开,如同渺渺薄云,涓涓细流渗入人心,它异间的曲调令人捉摸不透,就像随兴的演奏而美不胜收。
数百只鸟从四方飞来,各色的羽毛如落日的天空一样,它们欢鸣着将扶桑围绕其中,绕着他飞舞。扶桑的白发被风扇了起来,像一只白凤凰一般接受着鸟儿们的朝拜。他停下了口中的笛,走出了飞鸟的围绕。
“呐,撒给他们或者放在手上让他们来吃都可以。”他从篮中的白布里抓了一大把奇异的种子递给小由。
小由小心地伸出手,鸟儿们便争先恐后地凑了过来,一个个尖尖的嘴弄得他手心痒痒的。
扶桑坐在不远处,鸟儿站在他的腿上,立在他的肩上,好像在诉说些什么。
他一边倾听,一边从篮中拿出了各种奇怪的叶子果子花递到鸟的嘴边,那些鸟衔了便走了。
些许时候过去了,他又从怀中拾了一支唢呐,吹着。那调异常的好听。
银由舟回头看他,最终待曲调息了才问:“这是什么曲子,哥哥?”
“百鸟朝凤。”
“很像。”
扶桑笑了起来。
"哥哥,你前面在干什么?"
“医病。”
“?”
“就是给鸟看病啊我不是自然神吗。”
“只因为这个?”
“还因为……天命?天命……就是一种奇谈,我也不是太清楚。”
“奇谈是什么。”
“你管他干嘛。”
“……那天命和医病有关?”
“因为我是善啊。”扶桑笑笑答道。
“哦对了,明天给你讲个故事。”扶桑摸摸小朋友的头,拉着他回家去了。
“我永远在小桥边等你。”
没有回答。
他静静看那幼小的孩童步伐中带着不属于他年龄的沉重,没有孩子的欢快。
不过……他的黑发似乎自出身起就没有剪过,才七岁就已经过了腰,与他破旧的衣着不同,那长发像乌黑的瀑布一样。
他的四肢很纤长,显得衣服似乎有些小了。
“纤长的四肢,顺滑的头发不曾修剪……”扶桑自言自语,“是一个很标准的苗族少年……”
“但是他的奶奶是很标准的玥族人啊。只有苗族与苗族才能生出这么标准的苗族美人。所以说,所谓的玥苗二族本为虚?”他转头问突然出现的神鹿。
“别瞎说,你脑子里都装了些啥。”神鹿惊得差点没从桥上掉下去。百万年的事怎能瞎说?
“谁知道嘛。”扶桑一笑。
神鹿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一直看着他。]
为什么……我会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这不存在的过去?
预言就在我脑中,随意地蹦着。
“烦死了。”
扶桑打了自己脑袋一拳,“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