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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上加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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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忘了自己进来的目的,在看清男人样貌时,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那天渐晚,小巷子里她说的那些难以入耳的污言。
由心的羞耻感和责备感,实属后悔当时没了解情况就一棒子把人家打死。
“对不起。”
童酥蔫的垂下脑袋。
男人没接话也没插话,半靠在窗台边,静静看着她。
童酥已经无言直视眼前人了,一想到自己对一个人民教师说那种不入流的话,顿时悔的肠子疼。
“没事,我没在意。”场面微僵时,男人终于开口,“只是以后,要了解情况再做判断了。”
说罢他收起教材,关掉窗户,迫使不安分的纱帘稍微听话点,随后视线又落在门口。
“是有事吗?”
童酥靠在门框上盯着脚尖。
要怎么说?
如果是一个陌生老师还好。
现在这个局面该怎么破?
如果直白了当的说迷路了,找不到卫生间,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过来看看,想问下路。
童酥捏紧包带,声音闷闷的:“抱歉,我找不到卫生间,可以麻烦指下路吗?谢谢。”
至始至终,除了刚进来时她都没再敢抬头看一眼男人。
静默两秒。
“出门直走,走到头左拐,有个绿色小门,进去就是了,……有点隐蔽。”男人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谢!”
“对了,那个门……”
听到想听的,童酥逃也似的跑出办公室,不忘带上门,完全没有听到男人后面被夹断的话。
她很难想象自己被打脸的这么迅速且彻底。
童酥捂着发烫的小心脏跑到所谓的绿色门。
确实很隐蔽,她从这里路过了好几次都没发现。
童酥卸下包,抬脚进去。
卫生间内只有两个小隔间和一个超大的洗手池。
许是今天的经历太过匪夷,酝酿的三急也没了影。
童酥将包包放在洗手池旁边干净的地方,拧开水龙头。
稍凉的水划过肌肤,赶走了附着在她身上的迷糊虫,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想洗把脸彻底弄醒自己,可是看着镜子里精心画的妆容,没狠心下手,只是在脸上轻轻甩了几滴水珠,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收拾好后,童酥拎起包手放在门把手上。
脑海里却不自觉被刚刚的男人占了位。
自己冤枉他冤枉的太过头了,管教自己的学生被别人插手了不提反被骂是小混混。
解释都不听就跑了!
堪比窦娥啊。
换位思考一想,童酥真想轮自己几巴掌,他能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讲话甚至不在意,还给她指路。
更羞愧了。
童酥握紧包带,示要演讲完请他吃饭好好道歉,不能马马虎虎再跑了。
她拧把手欲要出去。
“……”
一丝未动。
“……!!”
她又试了几遍。
还是没用。
童酥要崩溃了。
这是什么狗血桥段!自己还要下去演讲呢!被锁在卫生间算什么!
就在她濒临发疯,想一脚踹开门时,把手突然转动,从外面打开了。
只是童酥没料到,下意识后退一步。
好巧不巧的踩在了刚刚被自己不小心溅出来的水上面。
就要摔倒时,求生的本能反应逼迫她伸出手疯狂乱抓。
当手触碰到了一个东西时,也不管是什么她猛地用力将自己向前甩过去。
“嘭!”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不是很疼。
童酥被吓跑的灵魂还没归位,她抬起迷茫的眼睛看向抓在手中的“物品”。
“……”
“……”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童酥依旧被遮了大片光晕。
“……我还没说完,你就跑了,这里的卫生间是教师专用,老师们手里拿着钥匙,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
庆幸学生们都去集合了,没有人看到他们诡异滑稽又暧昧的动作。
童酥半个身子都贴在男人身上,手里使劲抓着他白衬衫的袖子
她轻轻从男人怀里出来,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还有刚刚对不起,差点把你拉倒。”
“没事,我叫申令予,是旁边班的班主任。”男人站直身子,整理好被童酥抓乱的衣摆。
童酥快速站定,伸手理好凌乱的发型,礼貌回应:“申老师好,我是童酥。”
为什么莫名有点奇怪呢。
申令予没在意,抬手把门关上,“你们是最近新搬来的沉木公司?”
“嗯。”童酥晃了晃手里的公文包,“演讲的。”
瞧着眼前有礼和善的老师,童酥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从遇到他开始,自己沉寂了半生的情绪浮动总是被一次次突破,被强制更新。
她已经记不得上次对一个人从愤恨到羞愧,从心里渐渐复杂,尴尬,再到刚刚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短短不过三天而已,竟然会对一个人有这么多的复杂情绪。
童酥收拾好自己后和申令予结伴下了楼。
到大厅时正好碰见从教导处出来的言噫。
“酥酥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童酥:“没有,刚刚有点迷路了。”
“好吧。”谈话间言噫才注意到站在旁边颜值颇高的帅小伙,眼睛瞬间亮了几分:“这位是?”
童酥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申令予,应声道:“这是高二五班的班主任,申令予老师。”
她像个中间商一样看向申令予,“这位是我同事,言噫。”
两人互相问好,申令予说到教导处拿资料先离开了。
言噫把童酥拉到墙角,八卦之魂冉冉升起:“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帅的老师。”
童酥无言,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在办公室看到申令予时的情形。
简单的白衬衣仅仅搭配着笔挺的西装裤,领口敞开的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的皮肤,没有过度打理的碎发,随意中透漏几分慵懒的规整。
额间的碎发被风吹散,发丝透着阳光仿佛是被神明少年不小心打翻的金色银河般。
眉梢被几缕发丝遮挡,一双暗色眸子与勾人的荔枝眼搭配,显得别有一番吸引力,眼睫似羽,微微颤动,鼻梁高挺英气,白里透粉的花瓣唇微抿。
窗边散落的光辉紧紧裹着他。
仿佛是在无人察觉的漫画里,从二次元逃离,出现在现实里的男主角。
是挺帅的。
言噫:“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怎么感觉你俩认识啊,不像是刚刚才认识的,说来听听。”
童酥:“……”
她很明白如果自己不现说出一本小说,言噫肯定会追着她问。
童酥斟酌许久,组织好语言,如实交代:“就是一个误会,那天碰到他教育学生,……我以为是小混混就……”
她实在难以启齿,“就骂了他几句,没想到……他真的是老师,刚刚在二楼找不到卫生间,然后他帮了我。”
“这样啊。”言噫眯着眼打量一番童酥,嘴角不自觉上挑,“好事啊,他肯定记住你了!这是好事啊!”
她像个老母亲般语重心长的教育童酥:“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找男朋友,长的漂亮实力强,公司多少人倾慕你,也得考虑考虑这方面啊,我看申老师就挺不错的。”
“打住,言姐还是算了吧,我对恋爱没兴趣。”童酥及时制止。
言噫还想劝些什么。
童酥忙摆手打断她:“好了好了,快到我了,走吧走吧。”
她真怕言噫和之前一样见个优秀的男人就要介绍给她。
毕竟作为尘木最受捧的“月老”,童酥是她“职业”中最大的坎儿。
两人回到教导处时,闫?正和申令予聊此次的演讲会。
看到她们进来,闫?招呼童酥过去。
“没想到你们认识啊,这可是我们公司的得力干将啊,年纪轻轻就超过了大多数老员工。”
童酥只得礼貌附和。
公司一堆已婚人士,每天除了工作外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其他单身员工找对象。
闫?是其中非常资深的一位,她瞬移到言噫身旁,慈母般望着两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聊。”
而后拉着言噫逃出房间。
童酥:“……”
什么叫不打扰?
她回头想观察申令予的神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被雷到了。
显然她多虑了。
申令予并没有任何想法,一直在翻找资料。
童酥松了口气,教导处不是很大,现在她又不好意思借口离开,只能找点话题了。
于是小心挪到他附近的桌子旁,清清嗓子,异常诚恳的提出邀请:“申……老师,为了表达抱歉和感谢,我晚上请你吃饭吧?”
童酥眨着水灵诱人的桃花眼,诚意满满!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仅仅隔了一张课桌。
申令予翻到自己找的资料,顺手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侧身靠在墙边,语气不冷不热:“没事……”
本想拒绝,但与那双没有多少情绪却无法形容的眼神对视时,卡在嘴边的“我还有事要忙”硬生生被强制咽了回去。
她是怎么做到冷冷的表情,拥有毫无感情的眼神像是警惕的小野猫,又同时流露出一丝无辜歉意像是受惊吓的小兔子。
很难理解,很难想象。
“……”申令予抬手摩挲着下巴,快速头脑风暴,想出了一个不具肯定性的回答:“看情况吧,不忙的话。”
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完全拒绝。
“好。”
他没有直接拒绝,童酥心底紧绷的弓少许松动了些。
……
演讲一切很顺利,直到童酥上台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她是典型的一眼美女。
气质清新脱俗,给人一种难以触碰的距离感,颜色较深的眸子宛若暗夜里挑选猎物的吸血鬼,冷白的皮肤更显几分冷冽张扬。
童酥今天简单穿了身米色女士西装,正式的西服将她狂野拽炸天的外表压制的恰到好处,不会显得违和。
举手投足间不失优雅和涵养。
同学们都在下面议论,但出于老师和主任都在附近,没敢聊的太过放肆。
童酥早已把稿子背的烂熟,因为上面都是自己想说的话。
她清清嗓子,嗓音清冷又带了丝软甜:“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人们生活在这个简单又复杂的社会,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被推着走,没有办法停歇,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有成千上百万个和你相同甚至比你更优秀的人超过你,我想说,未来你们要经历的可能会完全颠覆对这个世界的幻想,但我希望你们永远是你们,永远坚持自我…………”
童酥的声音有种魔力,很抓耳的魔力,会让人情不自禁将她的每字每句刻在心里。
底下的学生老师纷纷安静着听她讲。
童酥没有拿稿子,目视前方。
仿佛看到了曾经幻想童话世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