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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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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您遣人给我送信......”金老板目光恳切。
华夫人没有理会金老板的话，继续道：“您是个体面人，自然会在乎别人的想法。我和我丈夫都是粗人，他虽然有个官职，可平日里结交的都是舞枪弄剑的泥腿子。我什么都不怕，因为就算我终日战战兢兢循规蹈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难道就会放过我了吗？我如今只是个想要好好相夫教子的妇人罢了，所以我才请您来......”
金老板听到这一番话，面色逐渐冷淡下来，他抿了抿嘴唇，挺直了腰板看着面前的女人。
华夫人又向金老板行了个礼，金老板也低头还礼。
“自从我家寒青娶了您家的千金......”
“若是放在今天，这门亲事是万万不可能成的。”
“没错，若是如今的华府，是万万不可能高攀上金家的门庭的，”华夫人没有对金老板的话感到不悦，“可是，您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如今寒青靠自己的本事当上了祉游派的副掌门，近两年来那位掌门身体一直有恙，他随时都可能成为继任的掌门。您是知道祉游派的，北方二十一座城的镖局都受祉游派的庇护，而且官府和祉游派的关系也十分密切，今后兼任个一官半职也不是没有可能。您的这个女婿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可是他口袋里没有银两，”金老板打断道，“这就是最糟的事情。我给我女儿五十万两雪花银的嫁妆之中，已经有一半都被他拿去供奉那个什么祉游派了。又不是八大派，只不过是十六小派中最不显眼的一个，不知道为何要用到这么多银子。还有些银两用来还贵府的债，又给他们夫妇盖了那么一座不起眼的别苑......我想这五十万两现下也没剩下多少了吧，毕竟我这个好女婿一年最多只有一万多两的入账。”
“如今每年经寒青手里的银子，可比您所说的要多上一倍，有将近三万两呢。而且将来也会有个爵位的，说不定还能照顾到您的脂粉生意。”
“咳咳，我不光卖过脂粉，从前还卖檀香、果脯、猪油嘞，嗐，我就是个卖杂货的小贩。这要是搁在前朝，别说是前朝，就算是先帝那会儿，别人肯定都觉得我的女儿能够嫁到华府，还是华将军的宗亲，那可真是我们金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华将军过去过得可是比摄政王还要体面的，自然，他现在走到哪里也像是王爷的派头......素素是我独生的闺女，别说是五十万两雪花银，就是要我把命都给了她，只要她嫁得好，我也是愿意的。可夫人您也得体谅我这个老头子，就说我没有别的子女要养，我也不能把自己全副身家都搭在令郎身上，祉游派......这种小门小派的账面一向都是不明不白的。”
“管账面的是个好人，从前也是在木儿庄做活儿的......”
“我知道，木儿庄上一半的伙计都是从我过去的香果铺遣散走的，”金老板不屑道，“因为我不做果脯生意了，便把他们遣去我少时的东家那儿，不过那庄子我已经给买下来了，所以原来的东家就成了我后来的伙计。至于那个管账面的，他对我倒是规规矩矩，因为我除了给他工钱，每年还分他六百多两的花红。”
“唉，什么摄政王和香果铺，都是旧话了，如今做什么事都要先称一称口袋里的金银。但您把令嫒嫁到我们家，总是看重世家名望的。”
“可如今我是万分后悔，”金老板抬高了音量，“我若是再等一等，若是舍得将素素嫁远一些，她现在说不定就成了伯爵夫人，又或是八大派的掌门夫人也说不定，总之要过得比洹阳城里所有的女子都尊贵。”
“金老板，咱们就别再为过去的事儿挑剔了，”华夫人终于下定决心转换话题，“我请您来，是想把事情问问清楚。我女儿雪筝的婚事，究竟是不是您从中作梗？我听媒人回来传话，说筝儿和崆峒派副掌门之子的婚事本来就要说成了，可金老板您不仅没好心促成这事，还要存心毁了这门好亲事。您知道，除了我丈夫外，我如今心头就只挂念着小女的婚事了。”
“夫人，”金老板答道，“我无非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那崆峒派副掌门的二夫人与我是旧相识了，那日在宴席上就向我打听了这事，她问我华家是不是真的能给雪筝小姐二十万两陪嫁，外加二十亩良田。我只能实话实说，告诉她我不知道你们出不出得起这份嫁妆，总之我家素素陪嫁过去的银子早已花得七七八八，隔三差五还要回家向我讨些珠宝玩意儿的。至于良田，若真有良田，华庄主也不至于去年就变卖了手里的几个庄子，一把年纪还不得闲，日日去兵器坊看管着。”
“您可不止说了这些，您还和那位二夫人说，若是我丈夫明天就死了，后天，我和我的女儿就没饭可吃了。”华夫人紧紧地盯着金老板，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夫人，这些事情就让男人们去操心吧，让华庄主去操心。您这样的尊贵身份不该和什么媒婆打交道。”
“我......我早就没有什么体面尊贵可言了，您真的不该这么说话，要知道，我为了我女儿也是命都可以舍弃的，不，不止是命，什么体面，什么名节，都比不上我的女儿。”
金老板看华夫人如此动容，不禁也动情说道：“华夫人，不，湘蕊，你要是早向我诉说你的难处，早些派人找我来，也许就不用受这份苦了。不就是二十万两白银吗，这还不到我半年的花销。旁人自然是不能让我解开荷包的，但是你可不一样。”
话音未落，金老板就已经走到华夫人跟前，一手拉住了华夫人的手，另一只手眼看着就要搂住华夫人的腰。
金老板感受到华夫人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还以为这是对自己真情流露的一种回应，不禁变得更加激动了。金老板半蹲下身，双手紧紧环握着华夫人的大腿，想要顺势将她抱到床上去。
“为了我的女儿，我，不，快放开我，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金老板愣了一下，过了片刻的工夫才放开华夫人的身体，后退了两步，又挺直了腰杆。
“您还真是个贞洁烈女啊，可就为了那么一个老匹夫，这可真不值当的。”金老板装作十分不屑的样子说道。
“那是我的丈夫，自从我离开峨眉派嫁到这里来，我的一切就都是为了他活着。他在我眼里可不是什么匹夫，他是......”
“算了吧，夫人，你托人请我来，不是为了让我来这听您怎么夸赞华庄主的吧。不过你确实还留存着你们峨眉派的傲气，名门正派，哼，的确是瞧不起我们这些过去走街串巷的小摊贩的。您要是手里有一把剑，一定能两三下就把我杀了。但是现在世道不同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这个贩胭脂香粉的小贩，十分仰慕您，仰慕您这样的世家女子。”
“我都三十八岁了，三十八岁的女人，是不可能得到什么仰慕的。”
“在小人心里，您还是过去的样子，你们峨眉派的女子都像九天的仙女那样好看。就算是您的亲生女儿，她如今才十六岁是不是？可她比不了您，她没有您那种金尊玉贵的傲气。罢了，我是不该冒犯您的，您最好不要把今天的事跟别人说，不要让我污了您的清誉。我倒是不怕华庄主来责怪我。”
“我不会说的，今天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我丈夫，只因着您是我的挚友，虽然咱们许久不曾见面了，不过我知道您打心眼里是念着我们过去的好的。”华夫人的脸打刚才起就已变得煞白，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夫人您的好我是时常念着的，您是位良善之人。至于华庄主么，不是我嚼舌根，他的德行可配不上叫我信服，他不是什么正派人。别说是公孙王侯了，就是江湖门派中，不，就是那些三教九流之徒，也都不会说他是个好人。”说罢，金老板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您到底想说什么？”
“夫人您要是还以赤诚之心恋着您那不成器的丈夫，这就是天底下最苦的差事了，您真的想我都说出来？华庄主的事？”
“说吧，金老板。只要不是因为我刚才为了名节拒绝了您，您要编排一出谎话来污蔑我丈夫的话，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现在除了想把筝儿好好地嫁出去以外，其他的早就都不在乎了。我恨不得在筝儿出嫁第二天就去死，死了干净。”
“这叫我如何是好啊，华夫人，您要是在这华府过得舒心，又怎么会说出这番话呢？”
“我说的都是实话。”
“您当初是何等娇媚可人，”金老板咽了一下口水，说道，“虽然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都......令郎已经几岁了，但您当时看着就像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样娇嫩，如今的文人雅客怎么形容您当时那种样子？好像是比作芙蓉花苞还是桃杏花苞来着？总之真是让人神魂颠倒。”
“金老板，您若再出言不逊，我就得叫下人来将您请走了。”
金老板看着华夫人略带愠色的脸，又咽了一下口水，然后道：“华夫人，你知道刚才这样的话是谁教给我的么？”
“我不知道。”
“就是您丈夫，华庄主，是他讲给我听的。只不过我那时候还不认识几个文人墨客，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丈夫......”
“天香楼，他是在天香楼给我讲这些话的，”金老板已经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翘着腿看着华夫人，“在我和他还算得上是朋友的时候，我们总是一起去天香楼。”
“然后呢？”华夫人的声音很冷静，这出乎金老板的预料。
“然后？后面的故事就像这世间所有男女之间的故事一样无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