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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异界的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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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簌簌声,空旷的大街听着很多空车,这下没人博伦斯就算飙车也没人拦着他,所以他放飞自我了。
一辆线条冷硬的银白色悬浮车以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气势冲向皇宫,但凡有个交警在场他肯定会把判以巨额罚单,永昼本来就不明朗的财政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幸好现在街上没有人,更没有交警,所以罚款是没有的。
博伦斯开得车凯尔特曾经有幸坐过一次,堂堂一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流血不流泪,刀砍他身上都没流过半滴泪,坐他的车硬生生坐吐了,生理泪水止不住的流。之后的半个月别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说车字,一说他胃里翻江倒海又是一阵吐。
所有人都见识博伦斯的本事,那天以后再也没有敢坐博伦斯开的车,就算他盛情邀请其他人也都是拒绝三连,摇头,摆手,跑为上策。
卢卡斯倒是对他百依百顺,有问必答,只是坐了两次看到车就头脑发昏,恶心呕吐,博伦斯也不敢请他。
他开的车只有他本人能坐,现在长大了也变成熟了,他开车也会收着点,有意克制下他开的车还是能坐的,就是快了点。
只是那个时候其他人对他开车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阴影,就算想坐自己的胃也不允许。
翻阅过往记忆,他能找到的最近坐过他开的交通工具的人就只有阿诺。
几个月前他还带着那个人去看烟花,现在他开着车奔驰着去找那个人却是为了解决一切,真是世事无常。
就连博伦斯都不禁唏嘘命运的顽劣,人生可能就是这样。
沿街的房子大多都点着一盏暖色的光,就算不能取暖也能给自己些心理安慰。
至于剩下的……博伦斯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没有光亮的窗户,不要说他也知道——那些房间已经没有生机了。
虽然是替雅各守着他的家乡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他的心也是肉长的,只是他在一些地方有些太固执了,总是要评个先后次序,优劣轻重,因而显得格外无情无义。
就算总是被人这样误会他还是改不过来,对他最重要的还是故乡。
博伦斯有些苦恼的揉揉太阳穴,索性破罐子破摔,误会就误会吧,这样也省了他解释的时间。
所以他战场暴君的名声大噪的同时他无情无义的谣言也满天乱飞,偶尔出门一趟名字都不敢说,不然接下来的一整天他所见到的每个人都是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
想到这个博伦斯愈发头疼,脾气也浮躁起来,老毛病又犯了,油门一脚踩到底,直冲冲的朝皇宫大门撞去。
阿诺正坐在皇宫大门口,前面摆着茶具,很有气质的再那里喝茶。
他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好好的宫殿不待,坐在瑟瑟寒风中,虽然他不会感觉到冷吧,但在这大风里乱吹一通再漂亮的造型就只会吹成鸡毛掸子。
听见动静阿诺早有预谋的抬起头,虽然容貌一样,抬头的角度一样,可博伦斯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个人不是雅各。
无关容貌,只是感觉。这种东西解释起来极为玄乎复杂,博伦斯也只能简单的概括为直觉。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雅各,理智告诉他老师已经与世长辞,唯有剩余的那一丁点情感在他胸膛猛烈撞击,发了疯似的冲到那个人面前述说自己这些年受到的委屈。
就算是天赋异禀的他仕途走得也不是很顺利,前有贵族挡路,后有为老不尊的“前辈”堵门,那时德拉诺还没成长起来,维持帝国正常运转就吃力的不行,他宛如一片浮萍,孤独又固执的挡住外面的所有风雨,将身下稚嫩脆弱的小小根茎护得好好的,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却已经比很多大人厉害了。
能让一个孩子一夜之间迅速长成成熟可靠的模样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他已经没有可以遮挡风雨的人,没有人可以让他无忧无虑的像孩子一样肆意妄为了。
当年任性聪明的小孩已经长成可靠的大人了,可以去替别人挡住风雨,成为帝国的支柱。
雅各看到了应该会很心疼吧!
阿诺对博伦斯的心理活动毫无知觉,他只看到博伦斯开着一辆银白色悬浮车以一种同归于尽的速度冲过来,而且丝毫没有刹车的征兆。
阿诺:“……”
虽然他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博伦斯不至于这么快就判他死刑吧?急到要用车撞死他?
阿诺不怕死,也不畏惧死,甚至还有点期待,不让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老老实实窝在暗处安静等候末日来临。
这样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阿诺纠结要不要被车撞死好还是被博伦斯一刀刺死好的时候博伦斯毫无预示的刹车了。
一厘米。
就差一厘米阿诺就会成为第一个死在博伦斯车轮下的亡魂,虽然所有人都对博伦斯这种开车情况还没来场壮烈牺牲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却是二十五岁的博伦斯以十年的车龄和娴熟的刹车技术告诉所有人那怕他开得认同放开缰绳的疯犬他也不会出一点差池。
唯一的意外就是那个人会受点惊吓罢了。
这个时候博伦斯就特别感谢凯瑞帝国尚武的风俗了,民众的胆子一般都比较大,身体康健,心理承受能力强,吓吓更健康。
被吓得的阿诺显然不在胆子大的那一列,一来他从小在实验室长大,从小习武这种事他肯定是没经历过,二来他从小出生在和平祥和的故乡,一辆车大喇喇的撞过来还不刹车的情景他也没见过,一时被吓傻了也能理解。
好在阿诺也见过大场面,慢慢咽下口中的茶水,前面的桌子带茶具都被撞个稀巴烂他手里的茶杯是硕果仅存,他哈出一口热气,“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博伦斯脸上没有半点尴尬和难为情,只要你在雅各随便待半个月你也能像博伦斯一样不在乎颜面的,毕竟颜面不能当饭吃。
“我是来问你一些事情的。”博伦斯先发制人。
“知道,是我做的。”
博伦斯深深皱眉,“你怎么做到的。”
这东西怎么看都不是人类能做到的,虽然阿诺现在不属于这个范畴可博伦斯也不觉得他一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人就能毁灭整个宇宙,这句话听着就是个笑话。
他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的时候他还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毕竟以往毁天灭地的主角也不算少见,可就如阿诺所说的,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人类真的能毁灭一个真实的世界吗?
博伦斯对此表示怀疑。阿诺也不在乎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话,只是补充说明,“其实这句话也不准确。”
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爬到自己肩上的梦魇,“他们是实验室里最弱小的一批,老弱妇孺,疾病残疾一直纠缠着他们,他们死后也没有获得强大的力量,一个力气大点的男人就能杀死他们,腿脚利索点他们就追不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强大的污染。”
博伦斯眨眨眼,似乎明白阿诺要告诉他什么,“那些污染是他们死时所化,尽是苦痛。”身体的,精神的,到最后疼到没有知觉,眼泪都流干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他们是实验室较为强大的一批,多半是处在青壮年的男人。他们死后拥有了坚硬的外壳,强大的体魄,不会被人轻易压制。”
“所以我让他们取代了天上的太阳,他们想亲自复仇。”
“至于我……”阿诺把手放在胸口,沉声道:“我是实验室最特殊的存在,死后被存放在前永昼军团长雅各的体内,掌控着他们的思绪行为。”
“博伦斯,我只是作为一个复仇者站在你面前,你要拦我吗?”
两人面面相觑,面前的人是一个可悲的复仇者,是这个世界他寄存的同类,而博伦斯要牺牲的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已。
博伦斯沉默半响,缓声道:“你和我说这些没用的。”
“我从来不是一个大义凛然的人,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启明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罢了。”
那双故乡极为常见的黑色眼瞳沉静的看着他,明明是很普通很习惯的眼神,熟悉的却让阿诺险些激动的落下泪来。
“我大概是个自私的人……”
“我为什么要在乎离我千万里光年的人们或悲伤或哭泣?如果我说在乎我自己都不会信,毕竟我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新闻里经常说我是指引方向的启明星,是人类的太阳,可是人类是不能当太阳的。”博伦斯很认真的说,“我只是希望我所认识的人们能够快乐,幸福,充满对未来的希望活下去,仅此而已。”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守着这个帝国,我承诺过一个人要保护这个帝国的人民。”
“所以……”他抽出长刀,“我得阻止你。”
这话听着实在太像热血少年漫主角在大结局会说的话了,只是不说这个博伦斯也确实没话了。
不管是热血少年漫,还是狗血霸总文都不重要,毕竟想要坚守自己所坚守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对错,更谈不上自私。
他们只是……
博伦斯目光与阿诺目光遥遥对上,一样的平静如水,一样的淡漠安然,只有眸中的某些东西一成不变,固执的燃烧着久久不能熄灭。
为了某些存在而固执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孤独的异界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