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山姆汪

4、过去

　　秦求与孟心的初遇是在他11岁那年，那是一个初夏
　　“求求你知道吗？”女人说
　　年少的秦求看着眼前的母亲，她死死地拽着他的双手，手指下的皮肤被压得发白，秦求任由她抓着，在心底里，他知道母亲想抓住的人不是他
　　“正仁他很爱我，我们是一见钟情啊，从我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自己爱他了，而从他的眼睛里，我知道他也爱我”女人低着头，眼睛空空的望着地面，她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了面前的孩子身上
　　“我知道”秦求回应道，许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这时的母亲并不是在和他说话，事实上，她没有在和任何人说，所有话语的倾诉人只有一个，她自己
　　“他是不会离开我的，他只是暂时气气，会回来的”母亲喃喃道，她手里的劲松了，秦求也得以从钳制中脱出
　　“是的，妈妈，爸爸会回来的”秦求认真地说，他看着眼前的妈妈，她脸上有好多水，眼睛周围红红的，嘴巴白白的，她的眼睛是？秦求并不记得那时母亲的眼睛，因为当时的自己并不敢看妈妈的眼睛
　　11岁的秦求有很多不明白的事，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的脸就像两个极端一般，对父亲时笑，父亲不在时哭，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一言不发，每天都在书房里工作，更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在饭桌上父亲会突然打破以往的寂静，说自己要离开这个家
　　但他明白自己并不想让母亲难过，他转身，轻轻垫起脚尖，双手抓住门把手，用力将门拉开
　　用后背将门抵住，秦求向屋内看去， “暂时气气，会回来的”背后的母亲仍在说着，她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妈妈，我会把爸爸找回来的”秦求说完向门外跑去

　　对于小时候的秦求来说，夜晚的街道不像白日里那样鲜活明亮，小小的他跑出熟悉的社区大门
　　秦求向四周望去，所见之处都是如出一辙的漆黑，他根本不知自己该向何处去，又该去往何方，但他心中是悲伤的母亲，他向右拐去，走入黑暗
　　秦求意识到迷路的时候，是在他因疲惫而摔倒在路边的时候，地面的石子划伤了他的手臂，秦求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他向前看去，一排排的路灯白的发亮，商铺的灯牌闪着绚丽的灯光，光晃花了他的眼，秦求好像看到了父亲，一身西装的爸爸从远处跑来，旁边是同样着急的妈妈
　　可是在视线聚焦以后，秦求看清了前路，那里空无一人
　　没事，我会找到爸爸的，秦求想，他试图向前跨步，可是四肢好累，好重，秦求的身体顺着墙滑下
　　就休息一下，一小下，年幼的秦求想，他闭上了眼睛

　　“小朋友，小朋友，醒一醒，怎么能在这里睡呢？”声音似从远处传来
　　秦求被一句句女声唤醒，是妈妈吗？他飞快地睁开眼睛，视线里的人影逐渐清晰
　　不是妈妈，面前的阿姨担心地看着秦求，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扫把
　　“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善良的阿姨问道
　　“妈妈在家，我出来，出来找爸爸”说话间，秦求的眼皮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小，爸爸一说出来便散在空中了
　　“什么？你说什么？”看着又睡过去的小孩，阿姨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她拨打了报警电话

　　“小朋友，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姐姐离开一会儿，你爸爸妈妈没有接电话，现在姐姐有点事要忙，你在这里等一下，好吧”面前的姐姐这么对秦求说道，她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他，然后便离开了
　　秦求静静地坐着，他看着警局外面的路，恍惚间，他又看到了着急跑来的爸爸妈妈
　　这不是真的，秦求告诉自己，他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路灯，灯旁有好几只移动的小黑点，它们拼命想要追逐温暖，却不知温暖从未属于过自己，不断靠近的它们只会被灯丝烧，变成地下的灰
　　眼睛传来疼痛，视野里的白色越来越大，秦求发现自己盯着灯的时间好像太久了，正要收回视线，旁边传来声音
　　“别难过了”秦求看向声音的源头，一个短发的男孩拿着一瓶水，他的头发黑黑的，皮肤白白的，笑容软软的，当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秦求能闻到牛奶的味道
　　“别难过了，要多笑笑”男孩笑着说，他笑得真好看，秦求想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难过呢？”秦求问道，鼻尖是牛奶的味道， “我不难过啊”他说
　　“你的眼睛里都是水”秦求听见男孩这样说，后者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无论什么事在让你伤心，吃几颗糖，这样会好一点”随这句话出现在秦求眼前的是男孩摊开的掌心和里面躺着的白色的糖果
　　秦求接过糖，他剥开一颗放入嘴里，是牛奶的味道， “谢谢，眼睛里都是水？”他问道，眼睛看向远处
　　伤心吗？印象里自己之前好像经常伤心，甚至会因太过难过而哭泣，可是哭泣时都是自己一个人，母亲站在书房门前，隔门望着里面的父亲，无论自己如何放大自己的声音，母亲都不会回头，而偶尔在父亲面前哭，对方往往只是做出迈步的动作，却从未到达
　　伤心没有用，秦求想
　　“你这人怎么更加想哭的样子？奶糖一般都是管用的”身边传来男孩的声音，我没有，秦求扭头正要回应，视野里的男孩突然变大，秦求被男孩包围
　　“那只能寄出大招了”秦求听见耳旁传来的话语，他的身体紧绷了一下，而后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秦求感到异常的疲惫，他突然很想闭上眼睛，胸口出现一阵阵地酸意
　　“拥抱是解忧的良药”声音再次出现，秦求很想反驳男孩，拥抱并没有解决忧伤，它反而让自己开始难过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他闭上了眼睛
　　温暖在两人之间传递，秦求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见自己问
　　“我叫孟心，你呢？”男孩回答后反问道
　　“秦求”秦求几乎立即回答
　　感受到相反的推力，秦求放开了孟心，后者张口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秦求看着他
　　“先走了哦，很高兴认识你，要多笑哦”没有想到等来的是告别的话，秦求想说些什么，对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孟心向他挥挥手，跑远了
　　很高兴认识你，看着孟心的背影，秦求在心里说道，孟心，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后来的事，秦求没有太多记忆了，他后来好像模模糊糊地睡过去了
　　只记得期间自己睁开眼睛，警局的光亮得晃眼，似乎有人将一条毯子盖到了他身上，并在旁边的座椅上放了什么，是牛奶的味道
　　在耀眼的光中，秦求陷入了睡眠

　　“醒醒，该去上班了”被耳边的声音唤醒，秦求睁开眼睛，耀眼的光射来，是孟心拉开了窗帘
　　“好的，谢谢你”秦求从沙发上坐起，身边是刚刚跑来的小狗，秦求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将毯子放在一边，他看向逆光的男孩，阳光恰到好处，并不会刺上眼睛，秦求没有收回视线，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孟心，他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