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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神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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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熟了,何婆婆拿出一个小竹筒,用细竹枝从里面挑了一小块雪白的猪油抹在米饭上,知道阿诺没有带油,叹口气,又给她挑了一小块:“过些天米攒够了,就去换了钱买点板油,人不吃油不行的。”然后又加了一小撮盐,拿细竹枝当筷子拌饭。
拌匀了又摸出一个罐头瓶子,打开夹了两个暗红色的腌辣子放进碗里,晚餐算是准备好了。
阿诺只带了盐和腌辣子,家里的油早就吃完了,秦贵活着的时候把钱管得死死的,买日用都要一件件报个清楚。他醉死在床上那晚阿诺光顾着害怕,竟然忘记从他口袋里翻点钱出来,结果后来全被婆婆收走了。
农村除了种田卖粮食,卖点鸡鸭没有多少来钱的途径,家里养的鸡鸭和年猪,都用来办丧事了,她新寡的身份连帮短工都没人请的,只好忍着不吃油过了一段时间。
所以今天闻到饭里猪油香,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寒露哪怕已经吃得半饱,闻到香气也眼巴巴看着饭碗流口水。
吃过饭,何婆婆说还要多找点柴来,把地烧热一点。这个牛栏在村子外围,离村外的荒坡不远,两人去捡了不少枯枝,路过一个小水沟看到有艾蒿也扯了一把。
阿诺虽然在家过得不好,但也没在野地里睡过,听了解释才知道,最好睡在被火烤过的地上,暖和也防止得风湿。
天黑了,温度降得很快,山里面六月天半夜还要盖薄被子,此时才四月,在野外睡就更冷了。她们是包袱里都带了厚衣服,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小孩睡中间,三人紧紧靠在一起睡觉。
何婆婆走了一整天,阿诺也挖了许久地,寒露小孩子觉多,很快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阿诺都跟着何婆婆一起讨米,前两天她还是不敢开口,跟在后面,主人家看她背着孩子,也会给她送点米。
后来何婆婆就要她自己开口,推着她去讨,渐渐的,那些难以启齿的求人话她也能说得顺溜了,得了何婆婆的真心夸奖。
可是阿诺并不因为这些夸奖而且开心。如果没有神秘空间,她也许会安心乞讨,希望用这种方式存钱养活女儿。可是她已经肯定了,地里长出的小白菜可以拿出来吃,就说明以后在里面收割的粮食也可以拿出来。
土地是可以给人安全感,给人底气的。因此,她不在意这回出来能讨得多少粮食,只要能吃饱,再留一点还车票钱买种子就好了。
空间里没有黑夜,暂时也没有感觉季节变化,一直都是让人舒适的温度,包谷已经要抽穗了,估计回家候不久就能吃到新包谷。只是可惜种子不多,空间里大片土地都还荒着。
可是天天与何婆婆在一起,不方便进去种地,老人家常在外面跑,晚上睡觉很惊醒,一点点响动就要醒。不过反正现在也没有种子了,等换到钱买了种子再想办法吧。
走了几天,两人口袋里的米越来越多,要放到背着的包袱里存着,手提的口袋里只能留个底,才好向人家开口讨米。
本来就有一包衣服和其它零碎,阿诺还背着孩子,加上越来越沉的米,压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偷偷的放了一半米到空间,稍微轻松了一点,但是走上一整天还是累得很,好在马上就到约好汇合的镇子了。
刘老三是领头的,很有威信,每年讨米的行走路线都是他定,因为最早就是他走遍了这些地方,知道怎么走,才可以在刚好装满一袋米的时候走到下一个小镇,知道在什么地方找什么人可以把手里的米换成钱。
阿诺得了三块七毛钱,还了一块钱车费给刘老三,这天正逢赶集,大家可以在集市上逛逛,这也是讨米人的乐趣之一。
虽没多少钱,大多只是逛逛看热闹,那也是开心的。都说十里不同俗,西江市是离他们老家青江市最近的一个市,但这边人说话已经很不一样了。集市上卖的东西也有些不一样。
比如青江的米豆腐是特质漏勺做的小圆粒,西江的是刀切的小方粒,听何婆婆说还有的地方做成带尾巴的蝌蚪样式的呢。
不过她舍不得钱,没买过,不知道这些样式不同的米豆腐是不是味道也不同。
阿诺看到有人摆着几把西瓜秧卖,趁着大家分散了各自逛的时候买了一把,打算在空间里栽种。
还买了两毛钱的水果糖,看着女儿吃到糖果开心的样子,阿诺也觉得幸福满满。等以后种出粮食就可以换钱,一定要让女儿天天都能吃上糖果。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诺跟着队伍走过了很多村落,也攒下了三十多块钱,当得城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可是这些钱装在兜里,她有深深的负罪感。
空间里的白菜可以吃了,只要把这些菜拿到集市上卖了,就能解决生活问题。再过两个月,包谷土豆红薯也可以收获,就更不用发愁,主食都能解决。
可是兜里这三十块钱,是从村子里各家农户的手中讨到的粮食换来的,他们分到人头上的地还没有自己空间那么大呢。
因此她总想能回报那些好心人,她经常借口讨水喝,偷偷往人家水缸里放一些空间井水,虽然只有自己喝过,不能肯定自己的身体好了就是因为这水,至少是没坏处的。
有时候碰见拜干妈的,她也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别人的一碗米。这也是何婆婆告诉她的,有些小孩命硬,要拜个干妈或干爹好养活,但是一般人是不愿意当这些孩子的干爹干妈,或者主人家不想给孩子拜认识的干亲,免得有了牵绊平白多了长辈,年年要拜年过节的增添麻烦。
所以碰见愿意的叫花子,如果看上去面善,而且人家也愿意接收,就拜个干爹干妈。这个是一劳永逸的,比平常多给一碗米,几个粑就可以了。
阿诺长得眉清目秀,还带着孩子,一看就有慈母的样子,因此碰见了好几个拜干妈的。拜了干妈,孩子要叫一声妈,然后干妈要给孩子回礼,通常都是给半碗口袋里的百家米。
阿诺身上带了个罐头瓶,装着水随时可以给寒露喝。遇见这种情况她就除了用米做回礼之外,还给孩子倒一碗水。
有些不讲究的,直接端了就喝,也有讲究的,觉得叫花子的水不一定干净,只是接了但没有喝,阿诺也不多话,这个得讲缘法。
这天经过一户人家,倒是给了阿诺启发。这家人的主人是个神婆,她们去讨米的时候神婆正在送客。客人虔诚的捧着一个罐头瓶,里面装着灰黑色的符水,她把瓶子装进布袋,对神婆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出门去了。
神婆通常不会明码标价要多少钱,找神婆的人有的直接给红包,或者送些鸡蛋家禽都可以,只要不空手就行。
所以神婆家里一般都不缺鸡蛋吃,这个神婆也很大方,给阿诺她们都送了米,看到寒露,还给了她一个煮熟的鸡蛋。
从神婆家里出来,阿诺恍惚了一天,终于理清了思路,知道自己回家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了。
虽然有了空间可以不愁吃喝,但是这里的收成不能拿到明面上来,所以在别人看来,她还是没有地种的可怜人。如果自己做了神婆,别人就会以为自己家里的吃食都是来问神的客人给的。
而且空间水能治病,自己只要随便在符纸上画点东西,烧了丢到水里给人喝,一样能治病,就算不是所有的病都能治,反正也只是喝碗水喝不坏人。
有了计划,她的心情也变好了,只要等到5月底农忙时回去,她就再也不出来讨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