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亲夫之后……》茅山阿妖

3、讨米

　　“阿诺你这样不行的，出门讨生活就不要怕丢脸，我刚开始做这个的时候呀，也是张不开嘴，可是不开口，怎么讨得到米呢？”
　　“咦，怎么哭了，唉，刚开始是为难，可是总要习惯的。”
　　“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可不能上人家家里去找晦气，这样吧，你在路口等着，我到村里走一圈，等会我们一起回去。”何婆婆掂了掂只装了二三两米的蛇皮袋，年轻小媳妇脸皮薄，还爱哭，可不能陪着她耽误时间。
　　阿诺呆呆的坐在石头上掉眼泪，她不要习惯！一定不能习惯！
　　多么善良的人啊！什么都不问就给了米。可是我们却是一群骗子！这群出来讨米的人，因为家里实在没饭吃才出来的，还真没几个！
　　国家给每个农民都分了田，哪怕身有残疾不能耕种，租给别人种也能收一点粮食，再掺点杂粮什么的，总不会饿死。
　　自己也是有田的，只是不够勇敢，争不过婆婆和大哥，才落得没饭吃的下场。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吃善心人给的粮食？
　　杀死秦贵时她觉得自己的手脏了，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心也脏了。
　　只有尽力争取了，劳作了，还是因为一些原因吃不上饭的人，才能安心接受别人的施舍，才不会辜负人家的一片善心。
　　一定不能习惯这样的活法！
　　阿诺看看天色，估计何婆婆短时间回不来，便跑到附近的灌木丛后面，蹲下身子进了空间。拿起锄头翻地，等到了城里，去打听能不能买到麦种，她要早点种出够吃的粮食。
　　在空间里翻了一个多小时的地，算着时间该出去了。而且女儿秦寒露醒了，不能总把她背在背上，要下来活动一下。
　　女儿是寒露节气时生的，如今两岁多了，瘦瘦小小的，不过自从喝了空间的井水之后，精神了许多。放到地上后，喜欢好奇的到处走动了。
　　只是一直关在家里养着，有些怕生，这几天跟着阿诺出门，总要妈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才安心，一下子找不着就惊惶哭喊。
　　与何婆婆熟悉后倒是不再害怕，看到她背着袋子回来，还礼貌的叫了一声阿婆。
　　“哎，乖崽，等下婆婆给你熬米汤喝啊！”幼儿总能引人怜爱，何婆婆对寒露说起话来和颜悦色，转头对上阿诺就严厉了几分。
　　“哭够了没有？要是没哭够就接着哭，把一辈子的眼泪都一起哭完。哭完了明天去讨米，你是当妈的，婆家娘家都靠不住，就得靠自己！脸面再重要，有你女儿的命重要吗？”她放下手里的蛇皮袋，坐在石头上歇气，继续教导∶
　　“哭有个屁用！没个心疼你的人，哭死了还嫌你晦气！你莫嫌弃讨米，只要能舍得下面子，比种地还划算！讨几年米存些钱，你还年轻，再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手里有钱才有底气。”
　　“我不想再嫁了！”阿诺一听嫁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好不容易才解决掉恶魔般的丈夫，又怎会愿意再跳一次火坑！
　　那些男人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儿子，要是第二个还是女儿，送掉扔掉弄死都是常事。她的苦日子并不是个例，只是她足够狠心，才得了自由。
　　哪怕现在要讨米，也比原来天天挨骂挨打强。她可不想再嫁人！谁知道会不会又碰见一个打老婆的男人！天知道她能不能生儿子！再说也舍不得让寒露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唉，哪有说的那么容易！你这么年轻，又长的好看，想过清净日子都难啊！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寡妇的日子有多难了！”何婆婆年纪大见得多，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日子不好过啊！
　　出门见着青壮年男人要避着走，说几句话就可能有风言风语。可是要生活又怎能不出门劳作不见外人！更别说还有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多的是人打主意想占便宜！被欺负了还要背负坏名声说不检点。
　　阿诺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在心里默念，饿死也不再嫁人！
　　“走吧，我打听到了，那边有个不用了的牛栏，去住一夜，起码有个挡雨的地方。”何婆婆见阿诺不说话，心想她这是刚死了丈夫，还没转过弯呢，等过上一年半载，知道日子不好过了自然要再嫁人的。
　　也不是没有寡妇一直自己过的，可那些人要么是骂得了街打得赢架的泼辣人，要么是本来就爱勾搭汉子又不愿意被管着的风流人。阿诺这样沉闷柔弱的年轻寡妇，是谁都能欺负一下的。
　　废弃的牛栏栏杆已经腐烂，歪歪斜斜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倒塌，好在顶上的稻草还算厚实，不下大雨的话应该没事。
　　四月底南方正是雨季，时不时就要下几场雨，山上的枯枝都是湿的。好在松针细小易干，只要一天不下雨，表面上的一层就能干，是引火的好材料。
　　阿诺做惯了农活，很快就捡了一堆松针和细枝条。回来时何婆婆已经捡了几块石头搭了简易灶。
　　两人很快生了火，把自己的搪瓷缸架上去煮起饭来。缸里水开了，何婆婆拿两根细竹枝做筷子在缸里搅了搅：“米汤是个好东西，这上面飘着一层米油最养人。你给露露多喝米汤，长得结实。”
　　“嗯”阿诺话不多，听话的照做了，本来煮饭的时候就多加了水，此时把多余的汤水倒到寒露的碗里，加了一点盐，要她等晾凉一点再喝。
　　何婆婆把她的米汤也给了寒露，阿诺谢了没有推辞。等待饭熟的时候，何婆婆来了兴致讲古了：
　　说起这米汤啊，以前都不知道它其实是个好东西，有个恶婆婆呀，家里粮食不够了，舍不得给媳妇吃饭，每天都是煮一小锅，她自己吃底下的饭，只给媳妇喝一碗米汤吊着命，结果她自己干焦焦的，媳妇反而桃红花色，后来才知道，米汤才真养人啊……
　　阿诺安安静静的听着，心里是不认同的，才不相信呢，米汤再好也不顶饿啊！
　　她小时候可没少喝米汤，每次煮饭时后妈都体贴的问她，阿诺饿了吧？饿了就先喝碗米汤，不管是最初的欣然接受还是后来的坚决推辞，她手里都要被塞满满一碗米汤！
　　水开舀米汤距离饭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上桌吃饭时她只能吃下一小碗饭了。而且后娘总会在饭桌上提起，阿诺已经喝过一海碗米汤了，也常常讲何婆婆正在讲的米汤比饭更养人的故事！
　　米汤不烫了，寒露捧着碗喝得很香。阿诺是亲娘，当然不是要女儿喝米汤占肚子，她要寒露先喝一点尝尝味，剩下大半等晚上当水喝。
　　何婆婆慈祥的看着喝米汤的小丫头：“妹崽好，吃百家饭，无病无灾到百岁。百家饭好啊，有些从小身体虚的孩子，特意要去讨了百家饭吃才好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