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侍从》半盏微芒

23、意外来客

　　骑士缓慢地咀嚼着手里的白面包。米路站在他身旁发呆。
　　“怎么了？”阿尔文问。
　　米路抬起头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告诉我吧。给学生排解心事也是老师的职责。”骑士吞下最后一口面包。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学生突然像是闹了什么别扭一样扭过头：“不用……我才没什么心事。”
　　骑士耸了耸肩：“没关系，你可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米路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又忍不住回忆起刚刚的事情。
　　事情其实很简单。两人走到下一个村庄的时候，米路先看到了村子里的面包房，于是就很开心地冲了过去。
　　“请给我两块白面包！”
　　几乎没到柜台高的米路高高举着一枚金塔勒。
　　面包房的柜员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没人说话。米路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够大，又喊了一声：“请给我两块白面包！！”
　　柜员一时无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显然有些缺乏常识的小孩子解释，给这一枚金币找零需要用光抽屉里的硬币。
　　还不一定够。
　　就算是要买下这间面包房也不会用掉超过10个金币，柜员头疼地想。
　　而米路并不了解这些。就在他准备再大声喊一遍的时候，阿尔文走了进来。
　　“骑士是不能让侍从花钱给自己买东西的。侍从的日常开销理应由骑士负责，而不是相反。”他微笑着把米路的手拖下柜台，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银纳尔，放在柜台上。
　　“两块白面包？”店员向骑士确认道。
　　骑士点了点头，接过面包和零钱。
　　旁边传来低笑声。米路转过头去，看到那是个坐在凳子上的慈眉善目的老头子。
　　“小孩子不要拿金币买东西，还是交给你父亲吧。”老人笑着说。
　　我……我父亲？米路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骑士。
　　这么说的话……他看着身边年轻力壮的骑士，突然发现老人的这种判断似乎还挺合理的。
　　一直被照顾着的自己，也确实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可是……
　　米路回忆起那天晚上，被用力抱住时，骑士腹部坚实的触感，想起训练场上他汗湿的身体……
　　不行……我不想要老师仅仅作为长辈存在……我想要他……
　　米路的脸不知不觉已经变得通红。
　　骑士奇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回忆中唤醒：“你没事吧？”
　　米路抬起头来看了骑士一眼，随即心虚地转过头：“我，我没事的。”
　　骑士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已经快到晚上了，我们去找一家旅店投宿吧。”
　　…………
　　夜半，米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白天的时候刚刚对老师产生过不好的想法，他自然是不好意思和老师挤在一张床上了。
　　他转过头，悄悄地看向骑士的下半身，有些难以自制地想象起某些奇怪的画面。
　　呜，如果老师真的会对我做那样的事情就好了……可是，如果他真的会做那样的事情，就和那些坏人一样了，他就不是我喜欢的老师了……少年感觉自己陷入了死循环，挠了挠头。
　　他闭上眼睛，听着房间里属于阿尔文的轻微而平静的呼吸声，感受着夜晚的寂静。
　　“啵。”
　　气泡破裂的轻微噪音在夜晚并不显得违和，少年却猛地睁开了眼。
　　混蛋！这又是哪来的魔法师！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高喊出声，却在声音脱口而出之前被堵住了嘴巴：“呃唔……”
　　“呵呵呵呵呵呵呵……”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少年耳边响起，将他的心都吓得冰冷。
　　在月光下，他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渐渐从空气中显露出来：“小朋友，好久不见，你就这么急着喊你的阿尔文老师来赶走我？姐姐可是会伤心的。”
　　米路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从声音到出场方式都显得诡异与邪恶。他努力地想要喊出声来唤醒阿尔文，却只能呜呜地发出低沉惊恐的呻吟。
　　“你想喊醒你的阿尔文老师？”女魔法师低笑，“在我的魔法里面，你就算是喊出来，他也听不到的。而且……”
　　她的声音一下子转冷：“你真的要喊醒他？虽然他的圣光可以消解掉我的魔法，但睡着的他可没办法召唤出圣光。”
　　米路一下子就停止尝试呼喊了。
　　魔法师低笑一声，少年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女魔法师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你去做而已。”
　　米路警惕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拒绝。
　　“我并不想伤害你和你的老师，小朋友。”魔法师笑了笑，“我只是……碰巧听到一些话，想要让你知道一些你应当知道的东西而已。”
　　“你不相信我？那也没关系，你不妨听完我的要求再做决定。”
　　米路戒备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打定主意，不论这疯女人说什么他都不同意。
　　是的，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女魔法师。她就是在红林镇将那个旅店老板折磨到近乎疯癫的，被老师称作“雪曼”的魔法师。
　　雪曼脸上带着在米路看来充满病态的笑：“我今天听说，教会会把丰产区的粮食调配给歉收区。这是没错，但据我所知，在更早的时候，在没有教会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发生过饥荒。”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米路：“这是为什么呢？没有教会的时候，粮食歉收的地方，为什么没有人饿死呢？”
　　米路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这，不太合理吧……不对，她怎么会知道白天的时候自己和老师聊天的内容！
　　“我的问题就是这个。你可以去问别人，也可以去问你的阿尔文老师，我都不介意。有些东西，除非让你亲自去了解，否则你是不会相信的。”雪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不要告诉你的阿尔文老师我来过。”
　　女魔法师露出嚣张而可怖的笑容：“呵呵呵呵……你应该也想到了。我一直就跟在你们身边不远处，所以，你不要想着说出我的存在。我若是想要偷袭你的阿尔文老师……恐怕他也未必能次次都防备住。”
　　米路浑身冰冷。老师的身边竟然一直潜伏着这么一个大敌！
　　“这么说，在拉各斯的那个教坏了佐伊的魔法师也是你？！”他惊怒地指着雪曼，大声质问。
　　少年愤怒的声音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似乎让房间里的光线都开始扭曲。
　　“教坏了那个小男孩的魔法师？”雪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脚下勾勒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六芒星图案，六芒星的一角放射出璀璨的水光：“米路小朋友，只有你这种毫无魔法常识的人才会相信阿尔文的鬼话！哪有摸摸头就能变成魔法师的好事！至少，在法师之灾前，全大陆的五座魔法塔，地火风水和暗影之塔，全部的五种属性的魔法师，都不可能做到那种事！”
　　“我如果真的能那么轻易地把普通人变成魔法师……”雪曼的声音变得阴冷，“呵……”
　　就在这时，米路猛地从被子里抽出一把短剑，用力刺向女魔法师！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听信雪曼的鬼话！
　　短剑刺穿了魔法师的身体，但米路却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这，怎么会……”他感觉自己像是什么都没有刺中。
　　雪曼低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说：“你眼前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幻象，就算你把她五马分尸也伤不到我的。好啦，我要走了。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如果你能答对，下次我会给你奖励的。”
　　说完，魔法师的幻象就如同泡沫一样破碎消失了。
　　米路感觉到房间里一层阻隔着自己与外界的屏障跟着这幻象一起破碎了。
　　他又听见了阿尔文平稳的呼吸声。
　　少年轻声地大口喘着气。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全是冷汗。
　　雪曼，这个可怖的魔法师……她究竟想做什么？
　　在没有教会之前，真的也没有人会饿死吗？她真的只是想要问我这个问题而已吗？
　　我……要不要告诉阿尔文老师这件事？米路轻轻拍了拍头。
　　我，我不能再给老师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危险了……告诉老师，不就等于让老师帮我解决麻烦……
　　我一定要尽量自己解决问题才行，这样才不会被当做小孩子，才能……少年看向月光下骑士的肌肉曲线，刚刚平稳下来的呼吸又变得急促了一点。
　　这个魔法师……按照老师之前说的话，应该不是特别邪恶的那一种……而且她问的那些东西并不难打听，属于是她自己就能轻易问到的类型……米路想了想，决定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就去找人询问这些事情。
　　希望不要真的给阿尔文老师惹麻烦……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