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凶残上将互穿以后》长困春期

20、碎落的旧时幻梦

　　迟宁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天花板黑漆漆的，整个人也感觉十分憋闷，还有点热。
　　刚开始还有些不清醒，他奇怪地翻了个面，闭眼，再睁开。
　　还是一片黑漆漆的。

　　迟宁十分意外，甚至开始想，是不是他又和上将互换了身体。
　　但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

　　他发现自己又在睡梦中变回了兽型——还好没有被威廉发现，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然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裹了好几层薄被，整个像个蚕蛹一样。

　　他蛄蛹了一下，纹丝不动。
　　他又挣扎了一下，没挣出来。
　　他尝试着滚了滚，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挡住了去路。

　　迟宁挣也挣不出来，滚也滚不出去，又不太好意思喊威廉来帮忙。

　　纠结了几分钟，就在他决定直接变回人形时，有人终于发现了他的窘境，解救了他。
　　一只冰冷的机械手探过来，轻轻拽了几下，把打结的被子解开。
　　迟宁终于逃出生天。

　　他保持着兽型，先是一骨碌爬起来，警惕地立起耳朵，环视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大口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

　　他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处境——一小片有点眼熟的黑色地板。
　　不对……迟宁又看了看周围，才恍然，这好像是上将的机甲吧？

　　他试探着，喊道：“滁泽？”
　　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应声。

　　接着，一声轻响，小精灵版滁泽飞了过来，“你醒了？”
　　他热情环绕迟宁两圈，“饿了没？我准备了最尖端科技研发出来的葡萄味营养剂！”

　　迟宁还是不太习惯他的热情，慢吞吞应了一声，又感觉到了不对劲，再加上又想起了昨晚威廉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出什么事了吗？”迟宁问。
　　为什么要把他带到机甲上来？

　　滁泽飞低了一点，认真道：“那不重要，你应该先吃早饭。”
　　“我在外面等你哦。”
　　说完，滁泽就直接飞走了。

　　迟宁没办法，只能换回人型，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外面居然是驾驶舱。

　　之前几次，用上将的身体进入机甲时，他从没发现过，驾驶位后面居然还有个小房间。

　　他有些疑惑，之前他在星网模拟器上探索机甲内部时，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刚走到驾驶室，成人形态的滁泽就迎了上来，手里拿着半管营养剂。
　　说是半管，是因为比起之前上将饮用的，这份营养剂怕是连一半的分量都没有。

　　迟宁稍微迟疑了一下，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饱。
　　不过喝完没多久，他就明白滁泽这么做的原因了。
　　刚喝完时他还没感觉，没多久他就感觉到了很强的饱腹感，甚至都有点维持不住人型。

　　化回兽型小歇片刻，迟宁又问：“我现在还能连接机甲吗？”
　　滁泽沉默片刻，委婉道：“……可能有点难。”

　　“外面到底怎么了？”
　　怎么都得不到答案，迟宁干脆选择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滁泽跟他对视了一下，败下阵来，嘟囔着“我不建议你知道的”，却还是打开了权限。
　　“你坐上驾驶舱吧，这样会安全一点。”

　　迟宁闻言有些疑惑，正想问问是怎么个“安全”法，就忽然眼前一晕，视角切换到了外界。
　　他们现在正在不知名的野外。

　　迟宁的生物钟很准，现在正是清晨，太阳刚升起不久，伊甸星沐浴在柔和日光下，看上去安稳又宁静。

　　迟宁没发现什么不对，正想往前走一些，发现机甲纹丝不动。
　　“现在是我临时接掌了操作权，你只能看，别乱动。”耳边传来了滁泽的叮嘱。
　　迟宁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而后，机甲缓缓地升空。
　　迟宁没在伊甸星尝试过飞行，哪怕人造翼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他有些好奇地往下看，远远看到了苍翠的树林，间杂着清澈见底的河流。
　　依旧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滁泽带着他飞了很久，迟宁才看到了小镇红色的屋顶。
　　但小镇不远处的树林上空，烟雾缭绕，像是爆发了野火，又像是史前巨兽在撕咬翻滚。
　　是那里吗？

　　迟宁指着那里，想让滁泽再近一些，却不想滁泽直接拒绝了。
　　“不可以，上将说过，不能靠近那里。”
　　“我们就在这里观战，等上将的好消息。”

　　迟宁着急地退出操作模式，问：“那里的是威廉叔叔和上将吗？”
　　滁泽迟疑了一下，“算是吧。”

　　迟宁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漏洞，匆忙再次切换视角，调近了一些视距，想看得清楚一些。
　　可他只能看到烟雾翻飞与不时倒下的树木。

　　迟宁焦躁，滁泽却全然一副看戏表情。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等太阳稍稍西斜时，森林上空腾起的沙土渐渐沉降下去，露出了一大片疮痍的土地。
　　滁泽先一步发现了上将，他主动迎过去，却没有打开舱门。

　　迟宁透过机甲看着上将。
　　比起前几天，今天的诺弗勒算得上是狼狈了——金发凌乱，原本挺括的军装上也沾了不少灰尘，连脸上都黑了一块。

　　诺弗勒也没想上机甲，先找了条河流清洗了一下自己，才敲开机甲舱门，走了进来。
　　他看到迟宁坐在驾驶位上，就像是小孩偷偷坐了大人的椅子那样，小小一团被圈了起来。

　　他微微笑了一下，这才走进驾驶位背后的小房间，去更换衣物。

　　等上将走了，迟宁才感觉喘上了一口气：刚战斗完的上将，给人的压迫感太重了，随便一个眼神，都带着一股子凛冽的杀意。
　　哪怕是笑，也有点瘆人。
　　这几天接触下来，迟宁越来越理解星网上对诺弗勒上将的评价了。

　　缓过来，他小声问滁泽：“你刚才看到威廉了吗？他怎么样？”
　　滁泽同样小声回道：“去问上将，我也没看到。”

　　迟宁沉默了一下，又听到更衣室的门开了。
　　上将换了另一套军装，正扣着袖扣，走了出来。

　　他顺手将滁泽按回光脑里——驾驶舱的位置并不大，上将一进来就更显得拥挤了。

　　而后，他对着迟宁点点头，“威廉没事。”
　　他整了整袖口，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迟宁听到威廉没事，当即松了一口气，乖乖让出了驾驶位。
　　诺弗勒越过他，坐上驾驶位，推开手柄。
　　机甲平稳腾空，几分钟便落了下来，不再移动。

　　迟宁正奇怪，就见上将退出了驾驶模式，打开舱门，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
　　平稳落地。

　　迟宁站在舱门口，低头目测了一下高度。
　　迟宁：“……”
　　他由衷地对上将的身体素质感觉到了敬佩。

　　还好，没过几分钟，诺弗勒就想起了这件事，又抓出滁泽，命令滁泽下“电梯”。
　　滁泽再次开启了一次辅助升降功能，迟宁才平稳下了机甲。

　　刚站稳，他抬头一看，愣在了原地。
　　眼前赫然就是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小镇。
　　上将要他看什么？

　　他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去寻求上将的帮助。
　　上将抱臂站在那里，微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迟宁试探性走过去，上将才转过头，问：“你看到了什么？”
　　迟宁更不明白了，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生活了很多年的小镇。”

　　诺弗勒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道：“不对。”
　　迟宁正感觉疑惑，又听上将继续道：“正常情况下，你应该会说‘一个小镇’，或者其他什么的代称，而不是刻意去强调‘生活了很多年’。”

　　迟宁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诺弗勒侧身，一双金瞳直勾勾与他对视，眼里满是认真。
　　“迟宁，我今天与威廉‘比试’了一番，他很强，强到，不像是会在这颗星球出现的AI。”
　　“他更适合军部。只可惜，他背弃了《约瑟夫条约》，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迟宁心一紧，哪怕上将之前亲口说过威廉没事，现在也忍不住开始乱想。
　　他没忍住，问道：“什么罪行？”

　　上将又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了不少，“迟宁，抬头——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五岁来到这里，现在刚刚成年。”
　　“十三年了。迟宁，你很聪明，我不信你从来没感觉到过奇怪。”
　　上将的声音，带着几分夏季傍晚的凉意。
　　“抬头。”

　　迟宁控制不住地抬起了头，仰望着小镇红色的屋顶。
　　夕阳渐渐坠下去，薄薄一线光染红了天际，也洒落在小镇的屋顶。
　　耳畔继续传来上将的声音，他重复着：
　　“别相信你的眼睛。”
　　“抬头。”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在一遍遍地重复下，迟宁感觉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
　　他费力地眨着眼睛，感觉眼前明暗交替，一切都笼上了面纱，他什么也看不清了。
　　只有上将的声音依旧清晰。

　　……
　　在昏沉中，迟宁似乎看到了什么明亮刺眼的东西。
　　他再次用力眨了眨眼——再次睁开眼时，天空中明月高挂。
　　一切都变了。

　　他度过了十三年光阴的小镇上，原本有着错落有致的小屋，有着红色的屋顶，栽种着银杏的街道……
　　可现在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座高耸尖锐的，充满攻击性的堡垒。
　　那堡垒通体由不知名的高科技制品打造，在月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光。

　　迟宁整个人都愣愣的，茫然地抬着头，看着这座堡垒群。
　　良久，他才张了张嘴，感觉喉间有些发涩：“……这是……我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旧时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