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说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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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天气一下子冷了起来，但陆宅却人来人往的，颇为热闹，却是李氏要为儿子选亲了。
一个傻子，就算家里有点钱，能寻到什么样的姑娘呀，但凡条件好点儿的是绝不会愿意来的了。
缙洲城这几天茶余饭后都是陆家那些事儿，毕竟前几天押送了十多个下人去官府，那事儿闹得可大了，现在听闻傻子选亲，更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陈媒人便是在周围邻里注视的目光中，进了陆宅。
青瓦上挂着寒霜，她在丫鬟的引领下朝主人卧房走。听说陆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已经没了力气出去大堂接待人。
刚要叩门，一个媒婆已经骂骂咧咧甩着帕子推门出来，“傻子配瘸子，不是正好吗，还嫌弃人家，嗬……老婆子我用我这么多年名声担保，没别的正常姑娘愿意嫁你家儿子的！”
按说吧，这媒婆说的也没错。但这陆夫人之前就说了希望能找个照顾她儿子的，而不是传宗接代的。能成才怪了。陈媒人心下又定了几分，搓着手进了屋。屋内地龙烧得旺，一进去感觉四肢百骸都被暖意包裹，笑容也舒展了来。
刚接过丫鬟递的茶水，床帏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朝床上的人说道，“这是陈媒人。”
床上的人脸色青白，嘴唇泛着紫，虚弱的点了点头。
“陈媒人，你介绍一下姑娘的情况吧。”崔嬷嬷语气和善，却也有些急。
陈媒人将茶水暂且先放下，拿帕子抿了抿唇角。看着方才出去那个媒婆，她就知道这家的媒人红包不好挣。因此也没想藏着掖着。
“我帮忙留意了两位姑娘。一位家住城南，姓许，身体健康，只因家中只有寡母与她，所以性格稍微彪悍，年逾二十仍待字闺中。”容貌她就不说了，长得确实夸不出口来。
媒婆媒婆，一头说少，一头说多。能不提的她就不提呗。
正要夸一下这位许姑娘管家行事的能力，身侧的玉勾帘一响。
“少爷来了。”一个丫鬟弯身打帘子，露出身后一个穿着白衫缀墨竹的青年男子来。
男子眉眼清澈，墨发束玉冠，薄唇微红，若早春三日的桃花，迷了人眼。
心里一突。
陈媒人脑海里映出许家姑娘满脸横肉、叉腰骂街的模样，突然觉得两人确实不搭。估计还是吴家姑娘更何意些。
“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就是潘安见了也要自愧不如。”媒人的嘴像泡了蜜，“这全缙洲怕也难找出第二个能塞过公子的。”
虽知道媒人惯会夸人，李氏听了心里确实也高兴不少。
陈媒人跳过了吴氏，直接介绍起第二个来，“这第二位姑娘，姓吴。现年十五，其实跟我还是邻里。那姑娘可怜儿见的，小小时候就没了爹，一直靠她娘做点绣品养活，可惜她娘一年前也去了。这孩子就到了她大伯家。做事伶俐，模样也水灵，性格更是温顺不过了。”
陈媒人心里是倾向于吴氏，毕竟姑娘可怜，长得虽不算多好看，但是与许家那个母夜叉比起来，确实是更般配的。性格也是逆来顺受，和傻子一起应该也起不了什么争执。
李氏听了之后，确实也沉默了一阵。
又各自问了两位姑娘家的情况。待一切问完，陈媒人就由丫鬟领去外间吃茶去了。
竟然没送客？
看来这事儿要成！陈媒人心里也乐开了花。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见崔嬷嬷领着两个丫鬟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一个丰厚的红包塞到了她手上。
“麻烦陈媒人了。我家夫人托您去给许姑娘家，问名、纳吉，后面三媒六聘，一样不少的。只是时间要快。”
“好的、好的。”陈媒人笑开了花，然后怔了一下，“你说哪家？”
“许家。”
许、家？！
陆家傻子要娶亲啦！
这消息像风一样的飞遍了全城。
也不知哪儿来的好事者打听到城西许家的女儿脾气剽悍，一个传一个，将那许二丫传成了一个膀大腰圆、黑脸貌丑的母夜叉。
“陆家傻子娶媳妇，粗腰大脸黑皮肤，盖头一掀呆若木，一个傻来一个虎。”
不知是谁编的顺口溜，被小孩子们念着到处跑，没几天就传遍全城了。
今天本来是崔氏带陆行之去订做吉服的，顺便采买婚礼所需的一应物件，结果出门就被这些小孩围了个团团转。一个个唱着不知哪儿听来的顺口溜，笑得不亦乐乎。
“去去去，哪儿来的野孩子，没教养。”崔氏气得头疼。
“你们看，傻子还抱了一只鸡，哈哈哈……”
星夏在他怀里忧愁地想，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人形啊？
这陆行之身上却有些诡异之处，大概得半年才能恢复的伤，呆在他身边短短几日已经大好。想必化形也要不了多少时日了。
正当她闭目疗伤。
屁股一疼，不知道哪个小屁孩拔了她一根尾羽！
“哇，这根羽毛好长啊，可以拿来扎毽子！”那熊小孩叫道。
其他小孩一听，全都围了过来，“我也要！我也要！”
一双双小手争先恐后地朝她身上的羽毛抓来。
星夏吓得发出一声凤鸣。
百鸟之王的威压，人类感觉不到，可是一瞬间周围的鸟禽皆是四肢僵硬，畏首屈服。
一只落单的大雁，又惊又怕，咚一声掉到了大街上，吸引了小孩儿们的注意。
这才解了星夏的围。
幸好大雁舍身就义，星夏吓出了一身冷汗，竟然差点被人类幼崽拔成秃凤。真是丢仙魔两族的脸……
今日就不该陪他出来。星夏悻悻地想。
没了小孩儿的围堵，陆行之和崔氏走得轻快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怀里的“小黑”却不安分起来。
“小黑，不要动。”
“崔嬷嬷，你看小黑怎么了，为什么老是动啊？”
“崔嬷嬷，小黑想啄我……”
星夏奋力突围的脑袋，突然动弹不得。
崔氏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抱进了怀里。
得了，反正就是不让她回去是吧？
到了华裳阁，崔氏见她不折腾了，就将她放在了华裳阁的杌子上，留了个小厮跟着陆行之，自己去隔壁店铺采买其他东西了。
华裳阁的小厮正在给陆行之度量尺寸，门外，一个带着痞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哟，这做吉服的，不是大哥吗。”
那人长得流里流气，身材干瘦，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落在陆行之身上不知打着什么主意，传说中的贼眉鼠眼，大抵就长他那样。
他身后跟着几个猥琐青年，闻言也是一阵哄笑，“陆航之，你大哥要娶亲了呀，不知道洞房那天蜡烛一吹还看不看得到人啊。”
这话明里暗里讽刺许氏皮肤黑，一群人听了笑得放肆了。
另一个笑得猥琐，“不知道你大哥会不会洞房，不要到时候便宜了其他人哦。”
“航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天天女人堆里打转，你大哥居然还没碰过女人。”
陆航之眼睛提溜一转，看着陆行之的钱袋，手里的扇子啪嗒一收，笑得不怀好意，“也是，是我这当弟弟的失职，择日不如撞日，咱今天带他去红袖招怎么样？”
其他几人连连附和。
他几步走进店来，拉着陆行之就往外走，“走走走，弟弟带你见见世面。”
陆航之第一次对他这么热络，陆行之有些受宠若惊，“航之，你带我去哪儿啊？”
“去最好玩儿的地方玩儿，保准你玩儿个够。”
李氏因为担心他出门被欺负，病了之后就很少让他出门了，听说陆航之要带他去玩儿，他心都飞了出去。
“走啊，走啊，我想去西街看小猫和小狗。”
“咱们今天不去西街，去一个更好玩儿的地方。”
“好的，我们把小黑带上。”陆行之伸手就要来抱星夏，却被陆航之提溜着扔给了一旁的丫鬟。
“今日要去的地方可不准带鸟，你让你丫鬟给你抱回去。”陆航之拉着人就走。
那丫鬟眼看拦不住，抱着星夏匆匆跑去找崔嬷嬷。
那个陆航之看着可不像好人，星夏趁着丫鬟不注意，挣脱了她怀抱，跟着后面追了过去。
飞了不多时，果不其然看着他们走进了缙州城出名的烟花柳巷之地。
“哎哟，这不是陆公子、郭公子、李公子吗？”刚进门，红袖招的老鸨就迎了上来，热络地喊着往常这几位最爱点的几位姑娘来招呼。
旁边还有个长得面如冠玉、朗若修竹的年轻公子哥，那模样比之隔壁斋月楼的头牌小倌都还出彩。
还不待她吆喝，一群姑娘已经媚眼如丝地围了上去，玉臂勾缠，香风熏人。
陆行之以为自己掉进了妖精堆，吓得大叫起来，“航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里不好玩儿。”
各位姑娘动作一僵，愤愤甩了甩袖子就要走，“什么嘛，原来是个傻子！”
陆航之和几个狐朋狗友正被穿着清凉的美人推着往里走，才不想这关节被败了兴致，颇有些不耐烦。
“刚来呢，走什么走！”
陆航之一把将陆行之的钱袋子拽了下来，扔给老鸨，“徐妈妈，找个人给我好好照顾好他，最好是能教他嗯……”
陆航之笑得猥琐，“你懂得。”
老鸨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笑得谄媚，“陆公子放心吧，一定照顾好你朋友。”
“香儿、翠儿，过来！”
星夏从窗户钻进去的时候，屋内熏着甜腻的熏香，隔着层层红纱，她一眼就看到床上被扒得只剩单衣的陆行之，和他身上两个即将霸王硬上弓的女支子。
好家伙！谁跟她说的凡人知礼仪懂廉耻，这架势比之魔族也不遑多让啊。
星夏一愣，听见陆行之喊救命，这才反应过来。飞过去，朝两女就是一阵猛啄。
“啊，哪里来的扁毛畜生！”
两女子怕被啄到脸，吓得捂脸就跑。
随着啪嗒关门声一响，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终于没了那两人聒噪的尖叫声，星夏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头看看陆行之，身上突然一紧，突然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小黑，你终于来了，她们好可怕啊。抢我的东西，还脱我衣服，我们快走吧！”陆行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头发散乱地轻触眉骨，眼角微红。
放、放手啊！
“谢谢你啊，小黑。”
又抱紧了一点。
星夏感觉自己眼前冒着金星，浑浑噩噩间，只见一张红唇开开阖阖，像是冬日落雪上的红梅。
星夏猛地朝他唇上一啄。
软糯的触感传来，心脏不受控制地极速跳动着，带着一股令人颤栗的酥麻感。
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自唇齿间流入，渗入血肉，带着磅礴的灵气沿着血脉奔涌向四肢百骸。
唰——
纱帐微动。
金色光束穿过绿屏穿，隔着轻纱，落到一张秀美绝伦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说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