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山茶omo

38、回旋

　　“江衍!”趴在寒棺上的江衍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定睛看去。

　　“你怎么在这!”来的是江岚，他看到江衍先是一愣随后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拉开了江衍把他推倒在地。

　　“你还有脸过来？”江岚转头看看棺内完好无损的沈晏，直接踹了江衍一脚。

　　“不是……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他……”江衍趴在地上，一股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近乎哀求地求江岚再让他待一会，再让他好好看棺内的人……

　　即使身居魔尊之位又如何，他还不过二十，还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会为得不到的东西而哭泣，他会为想见某个人卑躬屈膝。

　　“滚——”江岚吼着，自从上次从魔界回来后他就再也不想看到江衍。先前自己费劲力气留他一命也只是为了沈晏，并不代表会原谅他说过的所有话，做过的所有事。

　　之前江衍为了宣泄自己的怨恨是怎么诋毁沈晏的，江岚他一个字也不会忘记，更不会原谅。

　　“我再说一遍，滚出去!”江岚手里已经聚起了灵力，再一次警告道。

　　“师弟!”

　　没等江衍从地上爬起来离开，就从外面急匆匆过来一人。他上前拉下了江岚的手，看了一眼地上趴着抽噎的江衍。

　　“师弟，你先冷静。”唐尧说完又劝道，“还有办法可以救沈师弟。”

　　江岚听完瞬间收回了掌心滋滋乱响的灵力，他反手握着唐尧的胳膊。

　　“你说什么？”他和江衍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片刻间，江衍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想要抓住唐尧的袖子但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我们先出去再说。”唐尧把江岚的手拨开，示意他出去。而后他看看身后的江衍，叹了一口气，“你也来吧。”

　　三人从故人陵走出，与唐尧一同来到了日尧阁。唐尧走上前，从大厅正中间的墙上取下来一副山水画。

　　这幅画江衍有印象，从唐尧当上掌门开始这幅山水画就挂在这里了。几年过去这还是他看见唐尧第一次取下来。

　　江岚也是，他看见唐尧取下挂画，不由得皱了皱眉，出声问了，“师兄？”

　　唐尧展开画卷，指了指上面所画的山峰解释道，“这是扶桑山，传说中的那座仙山。”

　　江衍和江岚对视一眼，扶桑山不就是之前沈晏要去取水的地方吗？难道还有什么关联？

　　“你们看来这只是一副普通的水墨画，但在我眼里它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唐尧按着画卷缓缓道来它的故事。

　　“这是我幼时一位白发道人所赠，当时他说我与这画卷有缘。那时年少只当他是一个骗子，所以就没太在意。”

　　“一直到我拜入沈家，开始接触灵力术法，我才发现这幅画卷隐藏着天道命运。而且真如那个白发道人所言，画里面的玄机只有我能看见。”

　　唐尧顿顿，继续说道：“那日牵魂镇村民前来求救的时候，我觉察到画卷上的波动。它显示牵魂镇诈尸一事只有沈师弟能解决。”

　　“无奈之下我只说是村民特地要求才让他前去。事成之后，这画卷便平息下来。之后再次出现波动时就是那日围剿。”

　　说到“围剿”，江衍和江岚的脸色都不太好，眉毛都沉下几分。

　　“画卷说沈师弟会死于围剿。”唐尧深呼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情。“虽然不是因为当天坠崖逝去，但最后的死确实是围剿引起的。”

　　“坠崖？”江衍突然打断了唐尧问。他一直以为是沈晏那日灵力消耗太多，受伤太严重才会逝去。又怎么会坠崖？

　　问完后江岚眼里的怒气就又上来，他轻哼一下，故意调侃，“怎么了，你以为你跳下去之后是谁给你背回来的？我吗？”

　　江衍听后，眼里瞬间多了几分晦暗。

　　“先停，此事暂且不提。”唐尧抬抬手，阻止了下一场打斗，继续说着，“之后画卷就没再出现什么异常。直到今日……”

　　“今日画卷上的波动比以往都要强烈，各种波动无不在告诉我扶桑山有救沈师弟的办法。”

　　“什么办法？”站在两旁的二人又是异口同声地问。

　　“凤翎。”说罢唐尧找来一本古籍，翻开其中的某一页指给两人看。“扶桑山上留存的凤翎，相传是一上古神兽火凤凰在那栖息后留下的。”

　　“古籍上有过记载，说凤翎是火凤凰心前的一支翎羽，一生只能有一支。通常是它们赠予心上人的信物，其本身并不具有重生的能力……”唐尧轻轻抚过桌上的画卷，有些犹豫，“可画卷上却说凤翎可以救沈晏一命。”

　　“那我去!”这次江岚先开口说道，“不管真假，总得试试。”

　　但唐尧听后却摇了摇头，抬眼看向江衍。“你不行，画卷说只有他可以。”

　　“为什么？”江岚反问。

　　“不知，但江衍对画卷确实有影响。”唐尧推开画卷上的古籍，拉过发愣的江衍，用他的手在画卷上按了按。只见画卷隐隐泛出金光，画卷上的扶桑山也开始轻微晃动起来。

　　随后唐尧松开江衍的手，金光立即消失，晃动也停止。

　　江衍看看自己触摸过画卷的手，上面沾染上一股金色灵力，但奇怪的是他体内的魔气并没有与之相斥。

　　这很奇怪。

　　“所以，你得跑扶桑山一趟。就像江师弟说的那样，不管真假都去试一试。”唐尧收起了画卷，又将它挂了回去。他向江衍微微躬身。

　　“我以凌云山掌门的身份向你许诺，若你成功救回沈师弟，我愿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江衍看着向自己低头行礼的唐尧怔住了。旁人只道他们三人感情深厚，却不知唐尧能为沈晏做到如此地步。江岚会为沈晏孤身前往魔界，看不惯江衍的说辞会对他大打出手。而唐尧却会为沈晏向一个后辈低头恳求。

　　两人相似却又不同。

　　“惟愿你能救回沈师弟。”唐尧言辞恳切。

　　“师兄!你干什么呢？怎么对他低头行礼!”旁边站着的江岚急忙过来扶唐尧起身，但唐尧依旧弓着身。似是江衍不答应他就不会起来。

　　江衍看着唐尧那几根发白的头发，缓缓吐出一口气。他上前双手扶起唐尧。

　　“他是因我而死，本就应该我来救。即使师叔不说，我也会去的。”

　　“还烦请师叔告知我具体事宜。”

　　这一夜，江衍不仅看清了自己的心，还看清了周围的人。他越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用言语形容不来的。

　　魔族虽寿命长于修士，却善妒慕强。他们从生下来就被告诉要踏着万千血肉登上最强的宝座。甚至为了爬到高处不惜屠杀自己的亲人，朋友。

　　幸而他遇见了沈晏，才不至于让他成为一个只会嗜血的怪物。

　　“幸好，我遇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