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茅屋遇故知 暴怒遣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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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午后，破烂的三间低矮房屋在清亮的光线斜射中似乎仍在昭示曾经的平凡幸福，清风吹得歪斜的残窗吱吱作响。荒废的石磨定格在主人家粗糙搭造的驴舍旁，静静倚靠着青绿的梨树。
在那里… …
一袭灰色轻纱环拢住莲白的里衬，镶刻银丝的墨色宽腰带恰当包裹流线型身姿，微长的衣摆乘着风与姝婉青丝相和成曲，忽上忽下。他就在那里，迎风站着，抬起纤手顺风拂过片片翩翩嫩白的梨花花瓣… …
春天何时到了？何时梨花开了？何时他站在了那里，接受着梨花花瓣唯美的洗礼，沐浴着，享受着？
鬓角整齐斜向后梳，侧脸可见剑眉墨黑浓烈，眼角中仅见的深色正漠然欣赏漫天飞扬的嫩白。忽地，定在我的面前。
“予近。”
这才是如玉般的声音，都带着沁心的芳香。
我怔怔地望着他都没听到他说什么，倒是小莲听到声音回身瞟到树下站着人，还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就吓地不断鞠躬：“啊！有人追我们，罐子病了，不是故意闯进这里的，求求你了，真不是故意的！”孩子都怕的语无伦次到哭的地步，估计小莲从没有这样擅闯过民居。
那人没有任何回应，仍是望着我。
双手施展不开，我只能闭眼窝在罐子肩蹭了蹭，复而睁开。再次看向那人，眼睛真的可以清楚地看到五米开外他漠然的深色… …不可能啊？！我不是近视吗？怎么能看到？而且，那人面容甚是熟悉，是了，怎会忘记？虽然没见过他穿灰色衣服、发不束全的样子，但是不变的五官还是那样的俊。不过，眉宇似乎更宽，眼睛漠然却只是带着生人勿近的感觉而不是之前的散发冷气，唇也比以前白点。配上这梨花背景，整体竟似刚从天界下凡的仙子与之前的青衣高傲剑客完全不同。
他——半个月未见，以为不会再见的头目。
静寂一片。只有小莲带泪抽气的声音。
好在怀中的罐子适时地咳嗽，连带着身子抖动，我才有了反应，闷闷地说：“我还没有偶的消息，现在帮不到斐先生。”心里祈祷他不是奉命“请”我回田诏府的。
听完我的话，小莲止住泪，奇怪地看了一眼郁闷的我，又条件反射地去看头目，接着，嗯，脸红地怔住了。
头目没有看痴住的小莲，还是望着我，继续说：“予近。”
伴着隐隐的梨花香，望着不远处眼神清明的头目，听他淡淡地唤我名字。虽然与头目没有多少交往，可一瞬间，我感到他很陌生，陌生到不是一个人。
罐子忽地咳地更厉害，身子也越来越重。
“罐子病的厉害，你能不能看看。”我对头目说。他会武功，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看个病的应该比我有经验。
头目沉默地走过来。我“唤醒”小莲，叫她帮忙把罐子扶向地，又支起他的上身成坐式。一方面站立时间够久，罐子应该能坐了；一方面借着头目看病的时候让我休息一下。
头目蹲下身子，伸出纤长的右手把住罐子的脉。
罐子的状况不好，怕是跑地太过激烈折腾坏了他病歪歪的身体，万一有个什么… …我紧张地侧头观察头目的面部表情。他眼中没有一丝探究，柔白的面容如精巧的木刻雕像，定格在一幅画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他不像其他大夫，要么一脸没救的皱眉，要么一脸喜色的笑眯眯，甚至连一点思考脉像的眼神也没有。虽在把脉，却不如说将自己揉到了这片宁静景象中。与房屋，与石磨，与梨树一般无二… …
“你会不会看病？”我忍不住问道。
“不会。”
… …
“喂！不带你这样的！”怒火噌地冲上脑门，我啪地拍下他把脉的手，无法忍受他一副风景般的姿态却在耽误时间。
嘭！门强烈同意我的观点似的猛地撞开，涌进一帮人。为首的是几世纪前被我大脑屏蔽的两位中年大叔。
“星莫元，时及方。吾等未分胜负，汝等离去，实无礼也。”说罢，拈须。
“回气月，人艾一。姑娘此举，不智。吾儿年方十五，少有才名，如若与姑娘结亲，可是良缘。”说罢，自豪地望着还处在惊愕状态并且愣愣拖着罐子手臂的小莲。
“须叩，东本。非也非也，吾儿，良人也。”
… …
二人又很礼貌的争执起来。彼时，头目悠悠地收回泛红的右手，缓缓起身。适才微拖地的灰色衣摆顺之优雅地飘起，未沾染丝毫尘埃。
他又融入到这满园景色之中。
争执声顿挫地击打双耳，我则定定地看着他，胸中充斥着怒气，烦闷不已。片刻，他微颔首，潭水般的眼神毫无斑斓。
“予近。”
早已积聚的怒气顿时冲破云霄。
“够了！”我猛地起来，也不管罐子会不会失重倒地，两眼冒火地指着仍在喋喋不休的中年大叔们，吼道：“争什么争！男子家的，找媳妇要你两老子抢什么枪！有本事让他自己到媳妇跟前遛一遛！”
指一偏，对着灰压压的群众大吼：“还有你们！要装路人就装路人，专业点，搞什么搞！看人家争媳妇你们起什么劲！真当是参加研讨会啊？都几点了，给我统统回家，劈柴做饭哄媳妇！”
“还有你小子！”，我气地手不停在头目眼前抖，“予近，予近，就知道叫我名字！不会治病不早说！人家都快喘不过气了，你就不知道事态紧急？！”
在场人员沉浸在从未见过如此粗暴女子的现实中不能自已，机械地顺着我的手依次转移眼珠。此刻，又傻傻地盯着颐指气使的我和面无表情的头目。
“啊！无纥五上！”灰压压的围观群众中忽地爆出一声惊叫，难得没带那些怪里怪气的前缀。
“啊！云江雪！” 一人颤抖地指着头目的银丝墨色腰带大叫：“真是无纥五上！”
紧接着，灰衣众人唰地朝头目拜倒。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
我和小莲惊异地看向头目。
“走吧。”他对我说。
走？我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头目。完全不明白“走”的含义。
“就依予近所言，由令郎较量，择其优者，上门提亲。”头目向前迈一步，站在我身旁，朝众人淡漠一语。
众人没有异议，满脸虔诚，纷纷作揖谢拜，安静地离开。
一切又都消失地太快。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走。”他说。
我更加奇怪地看他，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先离开比较好。于是，我拍拍小莲肩膀，示意一块架起罐子离开。倏地腕上冰凉一片，灰纱软软盖过我玫红色袖袍。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本能地挣脱。头目手轻微顿了一下，道：“御剑。”
平地卷起一丝轻风，一把长剑闪现眼前。玄黑色剑鞘，流水般纹路。简洁中带着肃穆，本无生命却似有健硕心跳无息怦动。它擦过我欲搀罐子的指尖，半浮在空中，生生阻隔了我与罐子小莲，静待指令。
“牛顿、苹果… …”这与万有引力定律完全不符的现象就发生在我的面前。我的神经止不住地颤抖。小莲彻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她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喃语：神仙… …
头目飞身上剑，轻轻一提将我圈到身前。柔软的灰色袖袍环过我的腰身。
心猛地一沉，重心瞬间下坠。
耳边刮过的阵阵风将小莲喃语与罐子微弱的呼唤淹没。
舒滑的丝质面料摩挲着我的鼻尖。
一股幽幽的碧螺春茶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茅屋遇故知 暴怒遣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