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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没有我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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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宦玉成顺手关掉了手边的台灯“关上灯吧!”
“全是骨头真是扫兴,你原来的身材脱光,能引得男男女女们流口水,现在还不及我花钱找个有吸引力。。。。。”卫贤昱说的含有几分气话。
宦玉成猛地上前把他搂进怀里,身子有些发凉贴了上去就感受到卫贤昱的温度,四片嘴唇粘在一起。
宦玉成如久别重逢的新生,如获黑暗中的那一线光亮,终是值得去追寻。宦玉成从不介意发生了什么,对于他这一切很短暂,最后时光补偿怀里的人。
没有卫贤昱的前几年里,纵使欢声笑语,宾朋相喝,洞房花烛,对他来说都是一望无际的寂寥,这种感受只能深抑于心底,哪怕醉酒后也只能抱着酒瓶子在角落处才能呼喊他的名字。
“你太瘦了,硌的我身上疼,明天买点肉多补补,把身材补回来,五年肯定没有好好的吃饭,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刚刚拥抱让卫贤昱融化掉。
卫贤昱的内心在宦玉成突然消失就开始了撕裂,五年时间伤口渗出的血液凝聚成痂,而痂包裹了整颗心,外在坚韧可里面柔嫩。要长好的伤口总归是不好受的,疼痒各半,卫贤昱熬下来了,痂也在他出现那刻开始松动了。
宦玉成搂紧了眼前人,不能让他发现端倪,即是浑身全是伤,紧闭的双眼却闪着点点的光。回想这五年一直为了“家”奔波劳碌,总有人张嘴合嘴的爱他,满嘴为了他好。那些言语左不过为了自己那点私欲做了粉饰,压榨自己亲儿子,自古也少有亲人会这样做。
宦玉成胸前暖玉温香,身体上的痛楚减少几分,他深知卫贤昱嘴上从不服软也不计较。
“好!都听你的。”一把将卫贤昱搂住,两人忘我的吻在一起,舌尖触碰之处激烈却富有温情,为了不让卫贤昱发现自己流泪,用力的按着他的头至胸口,敏感刺激地方不禁使他连着自己身上的痛楚一起叫喊出来,宦玉成抱住他的腰不敢用力
卫贤昱疼的叫了出来“疼!轻点,不知道很大吗?”
原来总是顾忌他怕疼,一切都是缓慢进行,如今重逢的宦玉成有些忘乎所以,如洪水决堤,此刻用五年时间建立的理智防线溃不成军,宦玉成选择了原始方法简单粗暴的宣泄感情。
卫贤昱感受到自己像是要被刺穿,疼的有些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嗯啊”,死命抓紧床单。
两人时间不算短,宦玉成怒吼一声终是宣泄五年来的欲望。
卫贤昱伏在宦玉成身上大汗淋漓,侧耳在宦玉成胸口听着里面的心跳声,不同当年的是声音显得更有力些。“这么多年我也见了不少心,古人总说人心三六九等,有那小心,贪心,色心,期满心,我且看没啥区别,就是不知道你这颗心有啥特别。”
卫贤昱不断在宦玉成胸口处画圈,做出剜心的动作,显得有些可笑却不失专业的解释如何从活体取心做手术。
宦玉成半开玩笑的说到“有机会一定让你看看。”
卫贤昱一瞬间坐了起来“想着当年的蠢问题就不该出口,什么一辈子,都是假的。烟雪飘零乱,随风难寻觅。”
“下的不是雪是冰雹呢?风就带不动了。”
“倦懒东风求花开,过境北风囚松柏”
“那我就是北风。”
“算了,你说吧这次要多少钱离开?”
宦玉成陷入沉默,上次借的五万以后消失了五年,这次回来单纯希望自己陪卫贤昱一段时间,他希望自己人生尽头喜欢的人在身边,对于卫贤昱来说自己自私过分,明知自己身体状况,死在路边及是最好的解脱,却为了自己的私欲重新打扰别人的生活,原是不该如此。
见他迟疑了,卫贤昱害怕他以为自己在找他催债,赶忙补充到。
“呵呵!算了,说了也是白说。你直说多久走吧?总不能在我这白吃白住一辈子吧?”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宦玉成,与其长久待到死去那天,还不如画上句号,对他与自己都有好处。
“不久,钱我会还你的。。。”随着胃里翻涌强压下去,话卡在嘴边,倒是血腥的甜味抵住了喉咙,强咽口水压下去,不慌不忙的穿上拖鞋。
卫贤昱看出异样,在后面不断追问“怎么了?你不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吧?话才说一半。。。”
一连串的疑问轰炸,宦玉成是一句也没回答,径直大步向着厕所走去,捂着嘴,大脑强压喉管不让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剧烈疼痛重击了大脑,使得它暂时失去控制权,止不住的呕吐物喷出,鲜红的液体嘀嗒在地板上有些显眼,好在卫贤昱并没有追出来。
锁上门之后趴在马桶边,双手撑住身体。“哇”消化未完的食物伴着红色血液从嘴里涌出来,白色绒毛睡衣沾上不少。之前有着各类药物压制着次数不是很多,兴许最近吃的太多,药物也止不住了,或是药力已经不适合当前身体状况,所以导致吐血频率不断增加。
外面是卫贤昱拍打厕所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听到你吐了。。。出声啊!别死在我家里,要死去医院。”
宦玉臣咬着后槽牙,不停的吞咽口水,清了清嗓子后回到
“没什么!只是鱼好像不干净,一会我就去倒了。”之后默然无声了。
宦玉成在一个月前确诊出了胃癌,拿着诊断书自己也不敢相信,双手扶住脸不住的颤抖,蜷缩在消防通道里,哭声回荡在楼道中,几个闻声赶来的老人劝他还年轻没有过不去的坎。随后自己又辗转几所较大的医院复查,最终确诊了是胃癌晚期。
每次躺在检查台上,任由胃镜插进去的呕吐刺痛着整个胃,身体本能克制自己痉挛。检查的医师眉目紧锁,盯着屏幕几次端详最终还是放弃了,打印的纸张与机器发出“滋啦”声,那是判官刚下的死亡判决书。摩擦还有些许温度,宦玉成一个人拿在手上还有种灼热感。
拿在检查单坐在医生面前,不等医生翻动嘴皮子,大概说什么,却还是反复听了几遍的话“您的家属在哪?可能你这病需要。。。。。。”
“家属”这个名词在他身上仅剩法律文字的冰冷,真正的家人已被自己亲自断送了,就算是他在,亲属签名这一行也会是空的。
医生们听到“没有家属。”几个字后,有郑重要我留下联系方式的,也有悲善的安慰我几句,或是不冷不热劝道我交出家属联系方式的。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医生,最终给我下的定论就是命不长了,赶紧交代后事。
不论遇到怎样的医生,我不关心他们课上如何学习关照病人心情的方法,我只想一两个月内能有药吊住命,让我不至于这段时间内死像很难堪。
我也用了几天时间匆匆的丢下一切,回到医科大学的操场上,看着那些迟到被罚了蛙跳一整圈还倔强不求饶的学生,内心深处一张人脸浮现,“他还好吗?没了自己兴许会有新人在他身边吧。”
利用自己的人缘,几番打听之下找到他同届的同学夏侯司。
“宦老师你急匆匆的找我有事吗?”
“哦!这不刚好路过来看看原来的同事,没想到你现在居然留校做了老师真不错。”
“谢谢老师还想着我,还行吧!老师您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身体。。。”
宦玉成有些惊讶自己难道被一眼看出身体有问题?两手在身前不断搓揉着有些发汗。
夏侯司看到宦玉成有些发愣,以为话题太尴尬,赶紧救场到“医生的本能,兴许是天气太冷了。”
“没事,没事,是啊!最近太冷了。”不经意的问“对了,最爱跟我唱反调的卫贤昱现在在哪啊?”
“他啊,让人羡慕!上次国都招生唯独他一个人考进了临床科室,现在在国都医学院里当医生。”
宦玉成长舒一口气,手上的小动作也停了“那小子还不错吗!”
“工作是不错,老师你听说了吗?算是八卦吧!”
“什么?”
“卫贤昱是个gay,他被人看见进出那种酒吧,而且几次碰见他身边都跟着不一样的男生,甚至流传他和很多男人都上过床,生活过得糜烂不堪,恶心啊!”
“哦!”
“老师你反应也太小了吧?你不会之前就知道了吧?”
“怎么会,同性恋这种事现在和古代都很正常了。”
“不不,你是没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想到和他住得那三年,还好他放过了我,想想都后怕。”
眼前的人胡子拉碴堪比一层绿锈,脸就像坑洼的月球表面还刷上一层发亮的油,满眼的鄙夷和不屑,不禁让他回想几年前夏侯司腆着脸戳在女生堆里,女生四散逃离的场景,就像他自带回避光环似。
宦玉成对他刚刚那一番评价感觉不适,但还是请他吃了饭,叫他帮忙找卫贤昱,至于理由自然是家里人生病需要去国都医学院看病。
纷纷扬扬的雪蒙住两三米远的车灯,使它两只用巨眼打着灯笼的庞然巨兽,两边有那路灯将雪景染成黄色幕布。就算再大的雪也挡不住酒吧门前的霓虹,那刺破幕布的红、蓝、绿各色光线,形成一张开巨口,贪婪吞吐着炙热的灵魂。
踱步在路灯下的宦玉成不敢靠近,怕被吸了进去,两道剑眉被生生压成八字模样,远远盯着门口。直到有人拉拉扯扯带出一个人,那人明显已经喝得太多,形似一摊烂泥,自己瞬间背过身,无名指上隐隐作痛,戒指印记深嵌在肉里,显然是戒指太小了取下来时勒得。
“老师,卫贤昱已经喝多了,你们聊我先走了!”刚刚进酒吧溜达一圈,夏侯司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睛都有些看花了,里面男女性别难以分辨,瞧那男人体态娇柔妩媚,宜喜宜嗔,比那勾魂的黑白无常还厉害。
还没等宦玉成反应过来,他就丢下了卫贤昱。
“哎!”
还不等宦玉成转身反应,夏侯司甩手丢下卫贤昱,身下没人支撑他扑倒在地上,没瞧真切眼前的人,但记忆还是模模糊糊想起来了,也不怒刚才那一摔反倒自乐起来,双手攥起两把雪在天上一撒“哦,雪!冷哇!”眼瞧着卫贤昱醉的不成样子,他赶紧上前从背后两手把他架起,抗拒与他面对面,姿势怪异的从背后夹起瘫掉的卫贤昱。
“诶?我飞起来了?”双手在空中不断划拉着,脖巾上多了条围巾替他保暖。
呼啸北风带走在酒吧内惓热的酒意,卫贤昱转过身想看看是哪个男人,细细瞧瞧身后人,睁大的眼球吹进了风雪,鼻头冻成玫红色,点染着整张脸,嘴唇颤颤巍巍压出三个字。
“宦玉成!”双手环抱他,伏在他的身上。卫贤昱解下脖子上的围巾为他俩系上,两人被霓虹吞下。雪染白两人头发,那斑驳白色却不能做一生陪伴的笑话,此刻也不知道是谁出现幻觉,相近的心,临近的身体,却遥不可及。
酒吧内相似的灵魂簇拥在一起取暖,燥热,抓狂,同一片天花板至上,玄幻的灯光五彩缤纷,踏出门的那刻,雪花的惨白侵染整个世界,寒冷,歧视,不理解,苍穹之下连爱都变了味。冷暖自知的时代,禁忌的爱,无法触及的不毛之地,这圈子对“感情”二字是一些人的错会,还是欲望的染指后的扭曲,禁不得人去思考,但也经不得去思考。
“砰,砰,砰,里面的人死了吗?死了我好直接打殡仪馆电话,省得了医院床位。”一连串的拍门声,惊醒晕倒的宦玉成,眼前散落一地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宦玉成拍了拍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
“没事,我马上出来!”听到里面有了声音,卫贤昱也没再多问转身回了房间。
宦玉成想起刚刚正在收拾血渍时,突然一阵眩晕,脑袋一整空白。在空白中像走马灯一般放映了许多图像,那些彩色图像中,他站在惨白的大地上看着远去的背影,奋力向前抓去却落了个空。
听见外面声音传来“医院出急诊,需要召集全科室医生商讨病情,桌子上给你留了几千块,就当是嫖资,多买点吃的,下次好好服务,不然我不会多给钱了。”
时间风化了感情中的细腻,剩下的麻木是长时间孤独搓揉成了绳子,被捆住的人再也逃不掉了。
善于打理家务宦玉成明白血污是最难清理的,但还是将希望寄托之前无意翻到各类洗衣产品塞满的柜子,仔细翻找一番才发现所有产品都有专有的用处,不多不少。
堵住梳妆台上的洞,倒入标有含酶字样的洗衣粉,拿起刷子对着衣服来回的刷,刷子与衣服擦出“刺啦 刺啦”的声音,旁边手机短信息不断闪烁着,就像是五年前拔掉手机卡再插上的那天,流水似的短信,响了几秒钟。
“今天动手术分心手被划伤了,亲爱的没在第一天,我知道你马上就回来了。。。只是你妈有事找你。。。明天回我消息好吗。。。”
“第二天,这几天京都风沙很大,傻臣胖大海没了,我买了超超超大包,回来我给你泡好,亲自给你灌下,省的半夜咳得我听着难受。。。”
“第三天,啊!!!!大半夜值班回家没电了,成成一般在哪交的电费啊!刚回家就见到门口有只小猫亮着俩小灯泡看着我,抹黑偷偷喂它你喝的羊奶粉。。。”
“第四天,连着几天夜里值班好累啊,左手还有点疼。。。为啥沾了血的衣服我洗不干净,亲爱的臣老师是咋洗的。。。”
“第五天,今天我从宠物店领回了那天的小猫,取了个名字叫蓝宝,嘿嘿嘿,可爱是吧。。。傻虎虎快回来。。。快回来。。。”
“第六天,莽夫,莽夫,快回来,洗衣服,交公粮,啊啊啊啊。。。这几天心情好,你随便折腾。。。”
“第七天,妈的!傻逼宦老师是不是死都不回我??信不信叫你跪搓衣板。。。把你赶出去。。。”
。。。。。。
“第四十五天,想你。。。我真的太想你了,求求你回我吧。。。”
“第四十六天,我喝多了,被打了,这次我比较强拿着酒瓶干到对面头上,哈哈哈哈,这次活该了。今天本来心情还不错,但是看着小熊和他男朋友秀恩爱我就不开心和开心的多喝几杯。记得那个男人比你好至少还有通电话,分手吗,你也要告诉我你去哪了,留个过几天回来的字条干嘛?不回来连纸条也别留下,至少我还能报警,但是。。。我换一个姿势发别压到脸,不说了,照了镜子没破相,嘿嘿,你告诉我的打架要保护头,不为别的就为了我的脸。字数刚刚好一页,和往常一样。最后问一句,都这么长的短信你是不是看烦了,我慢慢减少”
。。。。。。。
“第100天,想你。”
貌似发短信的人关乎到性命在求救,手机闪烁不止,铃声响个不停,比起猫抓玻璃板还要闹心。宦玉成双手在身上抹干净泡沫,手机显示的是串数字,熟悉到不用备注的人,或是根本不愿意备注。宦玉成从容手机壳与手机中间取出取卡针,一条短息也不看全部删除后,把手机卡挑了出来,丝毫不介意旁边有水直接放在水池旁边。双手浸没在水里,冬至的自来水冷不到哪去,但是还是很冷的,原来是热的,刚刚摔到那一瞬间好像撞到了热水管道,本来就是医院分配的老式宿舍楼,年久失修也是常有的事罢,看来还是得早点找个水管工早点修好。
趁着卫贤昱不在赶紧把卫生间全都擦拭一遍,边边角角的都不愿意放过,生怕残留零星的蛛丝马迹,免得自己被送进那满是消毒水的医院,第一次厌恶讨厌这个味道是在十几年前。